宋盼盼回头惊呼，那人竟然是李明。


    李明是宋母的弟弟，今年也就不到三十，整日游手好闲。


    刚认了几个字就不再上学，熬到成年后，就去了宋家的面粉厂做保安，一个月给发二十五块钱的工资。


    虽然少了些，但是也是宋母存着不让他再去赌的意思。


    李明见宋盼盼一下子躲了过去，更来了劲，扑上去死死掐住她的脖颈。


    “盼儿啊，你别怪舅舅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第二个托生在你妈肚子里啊！”


    李明的手越来越用力，看着宋盼盼那酷似姐姐李月的脸慢慢涨红，渐渐失力，他也有些心虚。


    突然间不知是谁背后下手，他只觉得后脑勺剧痛，眼前昏花一片。


    “救命啊！杀人啦！”宋盼盼大声呼喊着。


    这边虽然在小巷子，但是附近就是供销社，治保主任平时这个时间总会在窗边吸烟。


    果然，宋盼盼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楼上传来治保主任的高喊：“住手！”


    没一会儿治保主任就带着保安队的人抄着家伙赶了过来。


    宋盼盼趁这机会将口金包里的铁锤收了起来，只留下几颗形状漂亮的鹅卵石。


    “是宋二小姐？是这人袭击了宋二小姐吗？”


    宋盼盼退缩在墙角，装作声音颤抖、语无伦次的样子。


    “我……我正走在路上，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我喘不过气了，他要钱，我就眼前一黑，喘不过气，他说……说让我把钱交出来！我好害怕！这才用我的包打了他一下，他……他不会死了吧？！”


    保安队平时看到的宋家人都是趾高气昂的，乍然间见到这样畏畏缩缩的模样，也多少觉得可怜。


    “好了好了，我们都给他摁住了，你放心，你爸妈呢？领你去卫生所看看伤没伤到。”


    宋盼盼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道：“我想看看他是谁，我从来没得罪过人的！”


    这时候警察也都赶了过来，接替了保安队将昏迷的李明架住。


    治保主任上次也见过宋盼盼来采购，见她确实总是笑眯眯的，也多了几分耐心。


    他摆摆手，让保安队散开点，但是手中的鱼叉还叉在李明的脖子上。


    被两个警察压着，又被鱼叉控制住的李明缓缓睁开眼睛。


    宋盼盼假作刚刚认出来一般，震惊道“这……这是……舅舅？”


    此话一出，大家都吓了一跳，治保主任当先问道：“这是你舅舅？”


    宋盼盼点了点头。


    为首的警官道：“先去警察局再说吧。”


    宋盼盼跟在后面，慢慢往警察局走。


    可惜了让李明被抓的太快，她趁自己走在众人最后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扯坏了上衣第一颗扣子。


    落在后面的有一位女警员，她注意到了宋盼盼一直用手捂着胸口很是窘迫，便上前关心。


    没想到从指缝刚好看到了坏掉的扣眼。


    她眉目一凛，忙将自己身上的警服外套围在宋盼盼的身前。


    “这个混蛋，你放心，一定治他一个反革命罪，送去劳改！”


    宋盼盼一边掉眼泪，一边点头。


    到了警察局，她因为是受害者，先被送到休息室，有两名女警官陪着疏解心情。


    李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已经醒了，所以直接被铐在窗户杆下面。


    站不起、坐不下，只能蹲在窗户根，刚好现在的太阳直射在那里。


    没几分钟就将他晒的满脸冒油，头昏脑胀。


    再加上之前锤子的砸伤，他又感觉晕晕乎乎地，连冤枉都喊不出来。


    “明明！”


    宋盼盼在房间中就听见自己母亲的叫喊。


    她朝外看了一眼，李月当先看见了她，当即便冲了进来，扬手就要打。


    那两个女警员却不是却不是吃素的，见李月闯进来，忙拦住她道：“这是警察局，当是菜市场呢？”


    这时候宋守德也赶了过来，李月不敢再吵闹，挽着宋守德的手臂，娇声道：“守德，这肯定有误会，明明怎么可能打盼儿呢？”


    宋守德不知道是从哪里被叫回来的，一脸的不耐烦。


    “你那个弟弟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宋盼盼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见妈妈被瞪了一眼，她忙上前道：“妈妈，舅舅是来抢我的钱的！”


    李月呼吸一滞，甚至连宋守德都看了过来。


    宋盼盼心里冷笑，她就知道，这事儿就是他们俩的手笔！


    她接着挽住妈妈的手哭道：“可是舅舅抢我的钱也就算了，他竟然……竟然……光天化日的撕扯的我衣服！这要是被顾团长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宋守德原本并不在乎什么顾团长、什么李明，但是现在正是他要离开沪市的好机会。


    绝不能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给耽误了。


    等到过几天这一批知青下乡，他就可以跟着悄无声息地离开，到时候自然有人运送他地下室的宝贝。


    “这不是没什么事吗？他是你舅舅，还能把你怎么样？”


    宋盼盼不语，只是一味地哭。


    但身后两个正义的女警官可忍不了，当即大声道：“舅舅怎么了？他这样对宋同志，那就是流氓，定他个反革命罪，那是要吃枪子的！”


    李月一听要吃枪子，立马乱了阵脚，扔开宋盼盼的手便去拉扯女警官。


    “警官同志，我弟弟他年少不懂事，他绝对不可能是流氓的！他有正规工作，就在宋家面粉厂，他是保安队长，很有出息的！”


    宋守德见大家在这僵持不下，随意地摆摆手道：“我还有事，你自己解决吧！”


    他刚要走，另一边便传来了李明的嚎叫。


    听的宋盼盼也很是解恨。


    估计是李明并不承认自己抢钱或者是撕扯宋盼盼衣服。


    “守德！你听听明明哭的多惨！你快救救他啊！”


    宋盼盼冷笑，宋家的所有财产都在宋守德手里，李月是半分没有。


    除了有些布票、粮票能给宋平安买些衣物、吃食外，根本没有余钱。


    眼下李明遭难，她还得让宋守德去救。


    “啊！我没有啊！姐啊！你救救我啊！”


    李明哭喊的声音就在眼前，宋盼盼看着母亲的表情变化缤纷，想必还差最后一把火。


    她轻声道：“外婆最喜欢舅舅了，如果外婆知道舅舅是这样的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