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干猴子最后一丝价值，这是盘星教教祖的日常。


    维持一个偌大的教会需要钱，很多钱。


    夏油教祖看着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望向天空的眼神有些出神。


    无处不在的蓝色包围着他，如同碧波闪烁万顷琉璃的水面，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就能打破平静。


    风声簌簌，夏油杰的袈裟鼓得像饭店门口的迎宾气球人，是那种你戳他一下就漏气蹿上天，不碰就自爆的美丽精神状态。


    因为钱虽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但从他嘴里吐出来了。


    最近他研读了《动物心理学》，《动物行为学》，《玩偶的生产与制造》，以及《西方哲学史》。


    书上说，判断一只猫是好猫还是坏猫的方法有很多。


    最简单的是拎后颈。


    提溜起来不会叫的就是好猫。


    “咪咪咪咪咪咪咪哞——”


    能发出这种牛叫的是大坏猫。


    穿着袈裟钩织衣服的刘海小猫哞哞跳脚:“放开悟，有什么冲我来！”


    戴着小圆墨镜的小猫四肢在空中胡乱扑腾，短手短脚，像小海星。


    刘海小猫绕着夏油杰打转，时不时试图跳起来攻击，急得刘海都飞了。


    “吵死了。”


    夏油教祖语气里听不出厌烦，反而带着些无可奈何。


    两只陌生，怪异，体内没有丝毫咒力流动，没脑子却有思想的猫，自称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纠缠他三天了。


    由于长相实在微妙，夏油教祖没管他们，当然还有个原因是他最近缺钱，忙着糊弄有钱猴子。


    然而就在三天前，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从小就见鬼的夏油杰在27岁这年夏天，突发恶疾，吐出了一张……支票。


    出票人:五条悟


    目前的持票人，夏油杰盯着支票，眉头紧锁。


    道德沦丧的咒灵作怪?


    人性扭曲的诅咒师暗算?


    夏油杰拿出一颗咒灵玉，试探咽下，紧接着喉咙传来痒意，痛苦难抑的呕吐过后，他手里又多出一张支票。


    价值一亿日元。


    夏油杰陷入沉默。


    钱在手里兑现不了的感觉好痛苦。


    “哞……”


    刘海小猫躲在门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观察。猫还小，第一次出远门，蘑菇林只有傻蛋坨和聪明猫，以为这里也只有傻瓜教主和聪明小猫。


    区区傻瓜，不足为惧！


    结果小猫扭头就被傻瓜教祖逮住，为了不被教祖做掉只能大声宣布他们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来拯救世界。


    夏油教祖微笑。


    呵呵，吃咒灵玉吃出幻觉了。


    于是第二天，盘星教闹了鼠灾。


    夏油教祖生擒两只最大最肥的耗子，把咪咪哞哞抗议的肥耗子们丢了出去。


    第三天，也就是此刻，被夏油教祖拎着后颈的墨镜小猫骂骂咧咧:“你快死啦。”


    夏油教祖:“喔。”


    不出意外的话，能杀死他的只有五条悟，被悟杀死，他当年叛逃就做好准备了。


    况且这两只小猫的信用度雪崩一样飞速下坠，夏油杰对他们的话持怀疑态度。


    有些东西不亲眼看见，冲击力会大打折扣，况且口说无凭，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今年二十七，工龄二十年，招摇撞骗十年的教祖如是想。


    “你会被悟杀死，你的尸体会被利用，悟，”


    “别说了。”


    夏油教祖抬手打断施法，幽幽道:“说的越多我想的越多，我想太多会有什么后果，你们也清楚吧。”


    “再说就进丑宝肚子里。”


    刘海小猫:“……”


    你明明已经开始思考了。


    让夏油杰多想很容易，但回心转意简直是天方夜谭，把意义当成人生目标的人，他的理念已经从“想法”落实成了“答案”，时刻告诉自己要消灭非术士的观点逻辑自洽且坚固，不可动摇。


    如果话疗有用，十年前就该成功了。


    两只小猫能感觉到，也凭借外表优势和教祖进行了数次对话，每次咪咪哞哞过后，两只猫都差点冲出去鲨光所有猴子。


    咒灵杀不完，但咒术师随时会死。


    真是好有道理咪哞！


    刘海小猫想不出任何话反驳。


    “玩够了就回去吧，回你们原来的世界。”


    “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夏油杰垂眸，他的眼皮很薄，低头看人时有种说不出的悲悯，但说出来的话让猫气得头晕。


    他拿出一沓支票，轻轻放下。


    支票叠的整齐，大约有二三十张。


    吞一颗咒灵玉的代价是一张支票，三天，夏油教祖吞了几十只咒灵。


    成功在祓除咒灵的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单人业绩刷爆高专。


    墨镜小猫用脚踩踩支票，仰起猫脸问:“不难受吗?”


    夏油杰没有回答。


    这问题像一根细长的针，扎人不疼，但难以忽略。


    当然难受，咒灵玉的味道除了他没人知道，每次吞咽都是对喉管的折磨，这么多年，长进也只有习惯性地咽下，保持面色如常，该经历的痛苦一点没少。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比起咒灵玉，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两只猫的存在。


    即使他不可能被说服，但有些话听久了很影响心情。


    夏油教祖将视线移回那沓支票上，这些无法兑现的财富，不能提及的名字，像嘲讽一样，嘲讽他的决定，他的大义。


    大义的尽头是什么，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


    从哪来的回哪去。


    念头一起，夏油杰瞬间想到小猫们带回来的购物袋。


    他不喜欢去猴子多的地方，得益于菜菜子和美美子，小姑娘们对任何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前几天才去打卡了银座附近新开的网红甜品店，两个购物袋一模一样。


    夏油杰叫住放学回来的姐妹俩，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菜菜子，美美子，今天有空吗，带你们去游戏厅玩怎么样?”


    “诶，夏油大人终于愿意和我们一起去了！”


    双胞胎生怕夏油杰反悔或者半道找理由比如除臭剂用完了猴子味熏到我了这种借口遁走，一左一右抓着他就往外跑。


    五条袈裟衣摆翻飞，两只小猫一看夏油杰不打算带他们，急了。


    “咪哞！”


    悟，我觉得他好像动摇了。


    “咪！”


    跟上去，挂他头上，缠着他！


    -


    商业街一家便利店门口。


    男人咬着甜到发腻的草莓奶油可丽饼，墨镜滑到鼻梁中段，微微弯腰，对着自动贩卖机挑饮料。


    白发蓝眼，身形高挑，一身笔挺制服，后面还跟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五条悟拖长语调，声音散漫却没有回头:“今天老师请客，想吃什么随便买，十分钟后集合——”


    学生们一哄而散，男人放下罐装可乐，靠在栏杆边上缠绷带。六眼时刻收集着周遭的一切信息，突然捕捉到一股熟悉到刻入灵魂的咒力残秽。


    极其浅淡，被刻意收敛甚至清除过，但他太熟悉了，只一丝残余便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鲜明。


    五条老师若无其事地偏了偏头，绷带后，视线锁定某个方位，六眼甚至能察觉到，那股咒力正朝着商业街新开业的游戏厅移动。


    “老师不高兴吗？”


    迅速购物完毕，兴冲冲回来找五条悟报销的学生们看着男人明显冷下来的脸色，面面相觑。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表情。


    游戏厅内，几乎是同一时间，刚用一枚游戏币就给菜菜子夹到了最大玩偶的夏油教祖动作几不可查一滞。


    宽大袖口里的两只猫也老实了一瞬。


    平静之下，波涛汹涌。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收紧袖口，将两只猫牢牢困在宽大的袈裟中，手上动作加快，一台娃娃机被清空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立刻欢呼称赞，夏油杰笑眯眯的，目光不由自主扫过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虽然不及六眼敏锐，但放出去的所有咒灵都是他的眼睛，不远处的便利店附近，有他暂时不想见到的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在高专上学时任何一间教室到训练场的距离都近，又比任何时候都要遥远。


    就像两条曾经相交的线，不可避免地延伸，朝着再也无法交汇的远方。


    “夏油大人？”美美子注意到他的走神，小声询问。


    “没事，有个咒灵迷路了，”夏油杰收回视线，换了台偏僻人少的机子投游戏币，“还想玩什么？今天都陪你们。”


    “夏油大人，我们去拍大头贴吧！”菜菜子指着另一个拐角提议。


    夏油杰正想点头，忽的，那股咒力开始移动，似乎朝着游戏厅方向来了。


    “这边人太多了，”他对双胞胎说，语调平稳温和，“你们不是还想去银座附近新开的那家甜品店吗？现在去吧，趁还没到傍晚的高峰期，不用排长队。”


    “可是大头贴……”美美子有些失望。


    “下次再拍，”夏油杰摸了摸她的头，“去晚了那家店的限量蛋糕可能要卖完了。”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双胞胎，她们拉着夏油杰的手，迫不及待朝出口走去。


    街角，五条老师猛地停住脚步，三口并作两口吃完第二个可丽饼，拍了拍手上的糖粉，转身对亦步亦趋又满脸莫名其妙的学生们宣布:“走咯，回高专，你们还有其它任务要做喔。”


    一条街道，两个方向，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心照不宣的默契形成了无形界限，空气仿佛凝滞，他们彼此散开的咒力都被完美控制着，绝对不会触碰到对方，也没留下任何交流的余地。


    刘海小猫急得来回仰卧起坐，试图撕开袈裟布料冲出去大喊“我要看变成羽毛球的悟”。


    墨镜小猫直接张嘴嗷呜一口，然后捂着嘴巴呆住了。


    老子居然没有牙吗。


    在两个铁了心打算回避对方的成年人面前，即使是长着一副“我很可爱请无条件服从我”的小猫也撼动不了。


    段评已开，无限制～


    很想一口气发一万字，但是我只写了三千字[化了][化了]


    开文了开文了，走过路过点个收藏吧[可怜]


    ooc肯定有，能ooc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感谢宝宝们追文～


    更新频率不出意外的话是三万字之前日更，三万字之后有榜随榜更，无榜隔日更


    出意外就是太忙了没写完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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