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主与禁军统领(已完结)
作品:《每天一个晚安故事》 一个麻袋被残酷地扔在地上,有人上前解开麻袋,一个被绑住手脚的女子露出了面目。
嘴里塞的布条被拿出来,女子破口大骂:“大胆,你们这群狗奴才,谁借你们的胆子,敢绑架本公主?”
一群侍卫都低垂着脑袋,并不答话。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是我。”
宁玉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逆光而立,看不清面目,可是声音再熟悉不过,宁玉微微眯起眼睛。
“郎溪。”她恨恨地吐出这两个字,威胁道:“我要告诉父皇,你以下犯上。”
郎溪像是早已习惯了她的威胁,完全不为所动,他走上前去,宁玉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以为这个人终于被她给吓住了,现在要给自己松绑。
然而下一刻,郎溪抬手抚了下宁玉的后颈,只见宁玉像跟松软的面条一样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张牙舞爪,完全人事不省了。
侍卫在旁边为难道:“统领,这……”
“皇上有旨,若遇公主反抗,从权处置。”他缓缓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帕子扔在地上,侧头对属下道:“带公主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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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玉是大燕最小的公主,而且是皇后嫡出,自小娇生惯养,性情骄悍跋扈,连皇帝都十分头疼。可是这个孩子心情好的时候,又特别招人疼,皇帝实在是爱女心切,所以从小特别纵容她,宁玉这人有点反骨,宠不得,一宠就上天,最后养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若说皇城中还有什么是她害怕的人,也许只有郎溪了。
郎溪出身金陵郎氏,是大燕六大世族之一,郎氏绵延三百年,是比大燕还要古老的世族,他本来依靠祖荫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他偏偏很上进,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禁军统领,天子近臣,能走到这一步,手段就不用说了。
宁玉在郎溪手底下吃过不少亏,每当她去向皇帝告状的时候,皇帝总说她胡闹,因为郎溪在皇帝面前口碑一向很好,而且做事从来让人抓不住错处,光听女儿的一面之辞就处罚忠臣,不是明君所为,所以宁玉总是没办法让郎溪倒霉。
这一次也是如此,她贪玩跑出宫,前后有三拨侍卫出来找她,无一例外都被她用蒙汗药迷晕了,谁知最后竟栽在了郎溪手里,真是可恨、可恶!
回到宫里,宁玉着实气闷了一阵。
在宫中与郎溪打照面,郎溪还是一如既往地恭顺,向她行礼,但宁玉都假装看不见,径直往前方走去。
一日,宁玉在御花园赏花,她百无聊赖地走着,就听一声“当心!”
她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郎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她的身前,紧接着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正中朗溪的左肩,箭头从他左肩带血穿出,由此可见是多么大的力道。
哒哒哒,有人小步跑着过来。
是九皇子。
他年纪尚小,手上还挽着强弓,想来正在附近练箭。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心虚地不得了,一个劲儿地道歉:“郎统领,七姐姐,我……我只是想射那只飞鸟,没注意你们在这边,我错了,对不起……”
宁玉狠狠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个小鬼,这差点闹出人命,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郎溪此时已经冒出冷汗,他伤势不轻,还在替九皇子说话:“九皇子无心之失,公主不要怪罪他了。”
宁玉瞪了九皇子一眼,警告道:“回来再收拾你!”说着,将郎溪搀着回了自己宫里,命太医前来诊治。
宁玉自己没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但郎溪却有,所以在他的坚持下,最终还是离开了宁玉的宫室,在她旁边的迎香宫住下养伤了。
皇帝知道九皇子射伤了郎溪后,狠狠骂他了一顿,命他闭门思过三个月,九皇子蔫头耷脑地退下,从此在自己宫里闭门不出。
郎溪毕竟是为自己受伤,宁玉很是过意不去,所以她每天都去郎溪的宫里探望伤势,借此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郎溪养伤的第三天,伺候郎溪的小太监去太医院抓药,郎溪正在午睡,宁玉觉得屋里实在憋闷,不利于郎溪的病情恢复,就打开窗户透了透气。
这一下可不得了,小太监回来急得脸色都变了:“公主,太医交代过千万不可吹风,郎统领如今身体虚弱,若是加上风寒入体,恐怕不妙啊!”
宁玉大骇,派人去请太医,结果郎溪果然风寒入体,病势更加沉重了。
皇帝气的头疼,把宁玉狠狠骂了一顿:“从前你不懂事,朕不怪你,可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郎溪为了救你而受伤,如今你却恩将仇报,利用他生病来泄私愤,致使他沉疴不起,朕平日就是这样教你的?你小小年纪怎的如此狠毒?郎溪不是寻常人,是金陵郎氏的嫡子,如今你二皇兄正在与郎氏议亲,你如此做派,简直是胡闹!”
宁玉被这样骂了一顿,自己也很委屈:“父皇怎能如此说儿臣?郎溪受伤这三天,儿臣每日都去探望,就盼着他早些好,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认!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他,郎溪虽与我不和,但我不会对恩人恩将仇报,父皇放心,今日之事我一力承担,郎溪养伤期间,我必会日日衣不解带照料,还了他的恩情,也弥补自己的过错!”
皇帝都快被她气死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去照顾他?你若是想让他多活两年,就少去他面前晃悠,郎氏已经知道了郎溪的事,今日上奏,明里暗里要将郎溪接回去,你想照顾他,估计也没门儿了。”
当天傍晚,郎氏来人将郎溪接走,从宫室到马车的一段路,将郎溪包裹地严严实实,马车更是裹地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的样子,郎溪就这样从皇宫离开了,从此三个月没了音讯。
三个月,九皇子已经解了禁足。
他性子跳脱,耐不住寂寞,关了三个月后整个人更是要发疯。
可他还惦记着郎溪的伤势,于是他去找宁玉。
宁玉大惊:“去郎府?你不怕被郎家的人砍死?他们家的宝贝儿子是因为咱俩才变成那样的,我现在都没脸去找他了。”
九皇子撺掇她:“七姐姐,三月不见,你胆子怎么变小了?脑子也变笨了!谁说要光明正大地去了,咱们悄悄地翻墙进去,避开守卫不就得了?”
“对啊!”宁玉一拍脑袋,“你个小鬼,难怪总是不长个子,心眼忒多。”
姐弟俩相视一笑,当天夜里就跑出宫,去郎府翻墙去了。
他们避开守卫,一路往郎溪的房间走去,幸亏之前来过这里,宁玉熟门熟路,很快就来到郎溪的房间外面。
郎溪的姐姐郎羽此刻正在郎溪的房中,宁玉在窗外看着这位马上要成为自己二皇嫂的女人,心里一阵抱歉,阴差阳错地伤害了她最亲爱的弟弟,真的是天大的罪过。
郎羽问郎溪:“现下感觉如何?”
郎溪将药喝干后,把药碗递给郎羽,他说道:“好多了,没想到这次受伤竟会休养这么久,身体当真没有前两年好了。”
郎羽笑道:“你是**凡胎,受伤后休养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在宫里七公主还……”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
郎溪笑了笑,脸上还有些病弱的苍白:“我知阿姐还在怪罪七公主,可她性情不坏,只是任性一些罢了。我想她在我病中开窗,确属无心之失,我早已不在意,阿姐也不要在意了。”
他竟然有这么乖巧的样子,宁玉一时都看呆了。
倒是九皇子关注到了重点,他悄声道:“七姐姐,没想到郎统领竟然会为你说话。我以为满京城的人都烦透了你,可这里竟然有个明白人。”
“胡说什么!”宁玉拧了九皇子耳朵一把,两人又逗留了片刻,重新回到了宫中。
从那天开始,九皇子每天都拉着宁玉夜探郎府,宁玉很烦:“总去那里做什么?跟个变态一样,要去你自己去,别拉着我。”
“不去我不放心啊,我现在就想每天看着郎统领恢复一点点,这样我心里就没那么内疚了,七姐姐,去吧,又不费事,而且他受伤,跟你也有关系啊!”
九皇子每天都软磨硬泡,宁玉每次都被他拉着夜探郎府,一来二去,两个月过去了。
郎溪恢复地差不多了,回到了皇宫继续当差。
宁玉现在对郎溪早已没了先前的冷脸,见面时虽然会有点尴尬,但能看出两个人的关系不再像之前那样水火不容。
二皇子宁谈跟郎羽的婚事如期举行,二皇子婚后被立为太子,整个皇族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七姐姐,二皇兄都成婚了,你什么时候才成婚?”九皇子好奇地问宁玉。
“我刚及笄,那么急着嫁人做什么?”宁玉翻了个白眼。
“二皇兄都成亲了,你不急?”
二皇子宁谈是皇室里出了名的成婚晚,之前一直忙着陪皇帝治理国事,婚事反而耽搁了,直到碰到了郎羽,才决心成家。
“我不急,成婚是大事,不得挑选挑选呐。”宁玉想了想,回答道。
“还选什么?!”九皇子有些急,“郎统领不就是现成的好人选吗?一表人才,出身显赫,而且还懂你,这种好郎君,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宁玉闻言笑了:“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他你就别想了,金陵郎氏眼高于顶,加上我之前那么对郎溪,他们家不会让我进门的。”
“那有什么要紧?只要郎溪喜欢你,郎氏不会有意见的。”九皇子不死心,他现在看宁玉,怎么看怎么跟郎溪般配。
夜探郎府的时候,郎溪在养伤期间手不释卷,当真有一种气定神闲、宠辱不惊的感觉,他在病中的闲适彻底俘虏了九皇子,九皇子恨不得跟他亲上加亲。
让皇姐嫁给他,这样他最喜欢的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宁玉当他小孩子话,一点儿没有当真。
就这样,日子像水一样流走。
郎溪到了议亲的年纪,京中的高门大户都争相前来结亲,妄图抱上郎氏这棵大树,郎溪每日都被家里按着看适龄女子的画像,一时头都大了。
他头昏脑胀地在宫中巡视,不知不觉又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百花齐放,正是春光正好的时候。
一年前,他在这里因为救宁玉受伤,此后两人关系破冰,不知不觉竟也关系不错了。
就在他走神之际,有人喊:“当心。”
郎溪抬头看去,宁玉从他头顶的大树上一下栽下来,好巧不巧,正好扑在他身上,宁玉的脸颊跟他蹭了一下,她下意识扭头,两人的嘴唇恰好相贴。
皇后此时正在嫔妃们的陪同下来御花园赏花,见到这一幕,震惊地立在当场。
九皇子跑到他俩身边,好死不死地补刀:“都说了当心了,郎统领,你与我七姐姐当真是缘分天注定啊,想跑都跑不了喽。”
说着,他往前面努了努嘴。
皇后正气冲冲地跑过来,哪里还有半分母仪天下的威严和端庄?
“你……你们在做什么?阿玉,你怎能……”她恨铁不成钢地住了嘴。
“母后,是我不小心从树上跌落下来,郎统领路过此地,我们皆是无心之失啊。”宁玉扶额叹气。
御花园里人来人往,人多眼杂,这一幕早已被不少宫娥太监看了去,还不知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女子的名节比天大,宁玉到了议亲的年纪,此事传出去,即便她是公主,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事。
郎溪抿了抿唇:“今日是郎溪唐突了,娘娘若不弃,臣这便去请求皇上赐婚,臣愿娶公主为妻。”
他这样磊落坦荡,皇后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突然福灵心至。
是啊,宁玉到了议亲的年纪,郎溪不正是顶顶好的人选吗?
她看了看自己女儿,只见宁玉眉头紧锁,一副厌烦模样。
这副样子她可太熟悉了,生怕这孩子在嫔妃面前又说什么不着调的话,结果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宁玉说道:“不就是亲了下吗?又不是掉了块肉,都说了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怎么!我要为这个就赔上半辈子?好笑!”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拂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后气道:“这孩子……”
“皇后息怒。”
“是啊,公主还小。”
众嫔妃赶紧安慰皇后,郎溪见事情不了了之,站起身来行礼告退。
夜晚他在皇宫巡视的时候,看到宁玉自己坐在寝宫的房顶上仰头看夜空,知道她不想别人打扰,故而打算悄悄离开。
“喂,你!上来。”宁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郎溪想了想,还是纵身到了宫室顶上,坐在了她身边。
“听说你最近在议亲,有喜欢的吗?”她很直白地问。
郎溪摇了摇头:“还没有。”
宁玉叹气:“是啊,你都挑了这么久还没挑到称心如意的,突然要你与我成婚,我都觉得对不起你,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吧,我亏欠过你一次,可不想一直欠你。”
郎溪见她愁眉紧锁,想了想,问道:“公主觉得臣如何?”
宁玉随口道:“挺好的,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不讨厌的人。”
“那……如果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公主觉得会难以忍受吗?”
宁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种话。
她想了想,又道:“不会,说实话,我觉得你以后的妻子应该会很幸福。你脾气不错,应该会纵着她、宠着她吧。”
郎溪最后问道:“公主,那你考虑过,跟臣共度一生吗?”
宁玉瞪了他半晌,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发烧说胡话了你?”
郎溪认真地说:“我们自幼相识,彼此了解,我确实是真心的,以前没想到这一点,是一叶障目,只把公主当公主,后来臣将公主当作朋友,如今有了肌肤之亲,这朋友恐怕也当不成了,公主以后难道能把臣当成普通朋友吗?”
宁玉听罢,仔仔细细去打量他,突然想起夜探郎府的那段日子。
那时,她是个旁观者,用旁观的视角目睹了郎溪生活的一角,这个人平淡却宽厚,勤奋而知礼,对家人孝顺,对外人善良,好像真的挑不出一丝不好。
若与他成婚,好像也不赖?
亲都亲了,难道以后要看着他跟别的女子成婚生子?
那之前他给自己受的那些气呢?就算了?
以后会有别的女子打他耍他了?
想想就很气。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郎溪,最后没什么底气地问道:“你认真的?”
“自然。”郎溪点点头。
“你爹娘……”
“只要公主点头,我爹娘那里我会去说,皇上那里我会去求亲。”
宁玉没思考多久,就大手一挥干脆利落地说:“好,本公主同意了,你可别反悔,本公主厉害地很,你成婚后可得任打任骂才行。”
郎溪含笑点头。
就像他曾经对郎羽说的,宁玉虽然刁蛮,但她本性不坏。
夫妻间的打闹,情趣罢了。
他不会有什么怨言。
郎溪第二天就把消息告诉了爹娘,也去向皇帝求了亲。
皇帝昨天还因为皇后诉说御花园的事而气的心口疼,没想到事情第二天就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皇帝欣然同意了宁玉跟郎溪的婚事,这个女儿一直是他一块心病,若是跟郎溪成了亲,那就再好不过了。
郎溪为人臣子尽职尽责,想必做夫君也是万里挑一的。
礼部收到公主要成婚的消息后,着实准备了一阵。
在一个良辰吉日,宁玉嫁入了郎府,想到之前跟郎溪的恩恩怨怨,只觉得命运早已埋下伏笔。
如今她成为他的妻子,好像比之前更开心了。
也许这就是良缘吧,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更开心。
老天待她不薄,她也要加倍对郎溪好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