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系好鞋带站起来，Yuz已经走远，她低头盯着鞋带两根绳子，莫名有些发愁。


    鞋带也太容易散开了……


    这都是第几次被提醒系鞋带了？


    童真用脚尖来回碾动地上的小石子，决定以后再也不穿带鞋带的鞋子了。


    正巧等到小玫上完厕所回来，她攀住童真胳膊往四周瞟了瞟：“噫？我奶茶呢？”


    “啊？”


    “那个......”童真指了指刚才清理过的地面，扶住额头艰难道，“不小心掉地上了。”


    童真：“我再给你买一杯吧。”


    “算了算了。”小玫摇摇头，“让你等我这么久，我也挺好不好意思的。”


    两人挽着胳膊，走去领俱乐部周边。


    排队领俱乐部周边的人很多。


    童真在排队等待的时间里摸出相机，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入手机，哗啦啦，手机里多出了今天拍摄的照片，有大屏幕上的游戏画面、BZ俱乐部的战队合照、以及......Yuz的个人特写。


    队伍慢吞吞地往前挪动。


    终于排到了她俩。


    发放周边的工作人员说：“先出示票根再领周边，我们这边要做好统计。”


    童真从书包夹层摸出票根递给她。


    “这个内场票啊？”两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又同时抬头打量着童真的脸。


    童真：“怎么了？”


    “没什么。”工作人员将周边递给童真，“这个位置的内场票一般都是给赞助商留的，我以为你是哪个赞助商家的小孩儿呢。”


    “是朋友给的。”童真把俱乐部周边和刚才要来的Yuz签名一起，小心翼翼地在书包里塞好。然后两手穿过书包肩带，将书包抱在胸前。


    两位工作人员同时笑了：“那你朋友很仗义。”


    “嗯。”童真抿抿唇角，拿起手机，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她今天在比赛现场拍的照片。


    童真又看着手里捏着的票根。


    她忍住怦怦乱跳的心脏，点开微信中的那只小鹿头像。


    手指落到微信聊天框键盘上，冷静，克制，又简略地，发出一串信息。


    童真：谢谢你的票。


    消息发完，童真觉得这样还不够。


    童真：我今天拍了好多照片。


    童真：【照片】


    童真：【照片】


    ......


    “走啦走啦，还在看什么呢。”小玫拉着童真的手腕，顺着场馆的人流往外走。


    童真收起手机：“没什么。”


    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他的回复。


    童真失落地揉了揉眼睛，和小玫一起离开场馆，搭上回学校的公交。


    -


    场馆后台。


    Orange在Yuz身后恨不得将脖子伸出两里地，只为了看清Yuz手机屏幕上的内容：“Yuz在这儿看自己帅照瞎臭美呢！”


    kaka也凑过来看：“真的吗？”


    “你觉得呢？”Yuz熄灭手机屏幕。


    “太闲就去训练。”Yuz转过脸来冷冷一瞥，kaka吓得肩膀一缩，不吱声了。


    胆子大的Orange还在继续点评着：“你刚才不就在微信上面看自己的照片吗？你在哪儿找的摄影师，竟然也学会和flower一样包装自己了？不过给你拍的那几张照片还挺好看的。”


    Yuz：“......”


    Yuz：“不是摄影师。”


    Orange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故意拖长语调道：“那就是......小黄拍的？”


    “……”


    “？”


    kaka：“小黄是谁？”


    Yuz皱眉：“小黄？”


    “别装了！就是背黄色书包的那个女生！”Orange尖细地吊起嗓子。


    “西婷姐都跟告诉我了。”Orange大声说，“你前几天要了两张内场的门票送人，就是送给那个背黄色书包的女生吧？还有，上次kaka在你家楼下发现了一个黄色书包的女生抱着猫......”


    “Orange姐！”kaka冲过来堵住Orange的话，“你上次让我拍照的时候，说好帮我保密的！”


    Orange两手一拍：“哎哟，我忘了！”


    kaka吓得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位以冷淡著称的Yuz队长，他想起Yuz在俱乐部的那些恐怖传言，顿时后背一凉。


    静默了会儿。


    “她不姓黄。”Yuz平静道。


    “不姓黄姓什么？难道姓王，还是姓李？”Orange掰着指头一个个数，“陈？张？胡？......都不是啊，那你说她姓什么？难道你也不知道？”


    “......”


    Yuz挑眉，目光下视看着Orange：“你想套我话？”


    Orange：“啧。”


    这老狐狸，啊不，小狐狸。


    “你太吵了。”Yuz戴上耳机，从糖盒里摸出一颗糖，清甜的香味暂时消解了心中的那股烦闷。


    他脱下队服坐下来，窝进椅子里偏过头问Orange：“69呢？”


    Orange见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内容来，索性直接放弃，顺着Yuz的话题往下说：“69去找他们俱乐部教练吵架了，他觉得他们队新人太菜了，不配和他一起参加这种比赛。”


    “69脾气暴躁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他过段时间就消气了，但是网上的舆论对他不好，骂他的人太多了。”


    “你看看他们Kt哪像我们BZ啊。”Orange拍拍kaka的肩膀，“你看我们队的新人多乖！多听话！”


    kaka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Yuz指尖叩着桌面，他盯着黑色的电脑屏幕，微微蹙起眉头，也不说话。


    Orange有意打破这种沉闷的氛围，笑哈哈地在场馆里邀请其他人说：“待会儿结束了，一起出去喝一杯怎么样？”


    kaka马上举手：“我我我！”


    “Orange姐请客我就去！”


    “算我一个。”


    ……


    “不去。”


    很突兀的冷淡一声。


    Orange攥紧拳头气得牙痒痒，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Yuz看：“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我陪朋友有事，先走了。”Yuz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长腿往外迈。


    “哪个朋友啊？”Orange不依不饶。


    Yuz：“你前男友。”


    Orange脑中浮现出严逸那张傻脸，立马闭着嘴，灰溜溜地跑了。


    -


    十月份的社团招新是明宜大学整个学年最热闹的活动，童真一大早就被小玫吵醒，小玫洗头洗脸化妆，整个宿舍都是哐哐当当的声音。


    “你起这么早干嘛？”童真掀开床帘，懒洋洋地朝小玫递了个眼神过去。


    小玫拿晾衣杆敲她脑袋：“笨蛋，今天社团招新啊。”


    “可是现在才八点。”童真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玫恨不得上床去揪住童真耳朵：“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童真闭上眼睛：“早起的鸟儿被虫吃。”


    ……


    磨磨唧唧终于下了床。


    童真瘫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两眼无神地呆了一会儿，一看时间才八点半，旁边的小玫还在化妆，童真放下手里的抱枕，跑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洗完脸，童真在桌上收拾东西，往书包里装纸巾和遮阳伞，拉上拉链。


    小玫侧过脸看她：“你能不能不要背你那个黄色双肩包了，跟个小学生似的。”


    “我就是小学生。”童真拉住下眼睑朝小玫做鬼脸，“略略略。”


    “切。”小玫啪啪啪往脸上拍粉底，瞟了童真一眼。


    童真的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细腻无暇，如同剥了壳的荔枝肉般玲珑剔透，有月光似的朦胧灵动，活脱脱一个清新干净的邻家小妹妹。


    小玫愤愤道：“你啊你，你真是白白浪费那么好的底子。”


    童真却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似的，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摸出一袋面包当做早餐，边吃早餐边推开宿舍门。


    明宜大学的社团招新就是在校园主干道上大规模摆摊宣传，俗称“百团大战”，有些同学去的时间比童真他们更早，社团的摊位前围了不少人。


    童真想参加的就只有电竞社，听说明宜大学的电竞社和职业俱乐部会有定期的线下活动。


    她路过一排排摊位，抬头看清一个又一个社团横幅。


    “学妹？要来参加我们社团吗？”


    “文学社看一下吧，学妹你的气质很适合学文学哦。”


    “想打篮球吗？”


    ……


    “不用不用，谢谢啦。”


    童真走了一路，挥手拒绝挥得胳膊都酸了，怀里还被塞了一大摞社团宣传单。


    “这不公平！”小玫握紧拳头嘟囔，“凭什么你收到的社团传单比我多那么多？”


    童真摸了摸脸：“可能是……我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吧？”


    两人最终停在一个摊位前。


    电竞社。


    竟然，这么多，人？


    明明只是一个小众的社团，结果呢，摊位前却挤满了学生，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而且，大多都是女生。


    “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么多人来报电竞社？”小玫踮脚企图看清里面的情况。


    童真眯着眼睛从人流漏出的缝隙往里看，看清坐在摊位最里面的人，严逸，以及他的朋友。


    “小帅。”


    小玫没懂什么意思：“什么？”


    童真：“就是严逸的朋友，我们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生，陆禹则，他在里面。”


    “哎哟，小帅小帅？”小玫挤眉弄眼，用肩膀碰了碰童真的胳膊，调侃道，“很少听到你直接说哪个男生很帅啊？”


    “你要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童真假装咳嗽了声，别开视线：“不去了，他那边人太多了。”


    “那好吧。”小玫说，“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童真：“嗯。”


    童真就站在人墙外，远远地看他。


    他单手抄在兜里，偶尔摸出手机低头回复消息，静静地站在树下，供来往的女生们观看，有女生和他搭话，他也只是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一眼，礼貌地应一声，而后再次垂下眼睛玩手机。


    反倒是旁边的严逸，忙前忙后。


    童真想起来，严逸是电竞社的社长，而陆禹则，就像是严逸请来撑场面的吉祥物。


    童真估计围堵的人群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散去，她将没吃完的面包袋子放在花坛前的台阶上，自己摸出手机回消息。


    等她想要拿回面包袋时，低头一看，面包袋的周围爬来几只蚂蚁，几只蚂蚁找到食物后回窝里通风报信，又引来许多蚂蚁过来搬运食物。


    童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她等这几只蚂蚁回去通风报信后，再把面包偷偷拿走，这群黑色小家伙儿们发现食物不见了，急得团团转。


    童真蹲在地上，捂着嘴巴咯咯笑。


    “浪费粮食。”有道熟悉的声音在她旁边说。


    童真的笑容僵在脸上。


    有种恶趣味被人抓包后的窘迫感，童真扶着膝盖站起来，含糊道：“我在看蚂蚁搬运食物。”


    “食物呢？”陆禹则问。


    童真心虚地揪着面包片，面包片被她捏得软成一坨，她嗫嚅道：“我待会儿就会把面包吃掉的，不会浪费粮食。”


    “嗯？”陆禹则挑眉，抱着手肘在旁边歪着脑袋看她，低俯着眼睛问，“这么乖？”


    童真默默道：“我本来就是好学生。”


    童真窘迫地攥着衣角，她没想到那边的社团招新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更没想到还被陆禹则看到自己在逗蚂蚁。


    陆禹则会不会觉得自己好傻？十八岁了还喜欢逗蚂蚁，看蚂蚁搬食物？


    童真决定先发制人，率先结束这个聊天内容，开启新的话题，她对着陆禹则说：“对了，谢谢你给我的门票。”


    陆禹则：“小事。”


    他顺手捡起地上的一小节树枝，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树枝，挑起即将爬到人群脚下里的蚂蚁，将那些蚂蚁慢慢带回草丛。


    “啊。”童真看着那进入草丛的蚂蚁，小声嗫嚅，“回家了。”


    他安静又沉默，漫不经心的动作，让童真恍惚间像是回到高中时期的校园，让她想到学校里十六七岁的少年。


    “你刚才说什么？”陆禹则屈指弹落衣服袖口的草灰，低头问她。


    两人视线相撞的刹那。


    童真错开目光。


    “我……我是说，我还有一些Yuz的照片还没有发给你。”童真问他，“你要看吗？”


    陆禹则在须臾的安静之后，问她：“你喜欢Yuz？”


    童真点点头。


    陆禹则：“为什么？”


    “就是，Yuz技术好啊，非常有竞技精神，而且......”童真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眼睛很漂亮。”


    童真听到一声轻笑。


    浅浅的，稍纵即逝。


    像风一样，捕捉不到，却有些冷冽的清甜。


    童真分不清到底是他在笑。


    亦或是自己的幻听。


    这有什么好笑的？


    “怎么了啊？”童真别扭地低着头，“Yuz的眼睛本来就很漂亮啊，澄澈剔透，像小时候玩过的纯色玻璃珠。”


    又是一声低笑。


    “那我的呢？”陆禹则指着自己的眼睛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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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