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作品:《一指定姻缘》 守门的小厮看见马车立即迎了上去。
裴父一下马车,呲溜一下软在地上。
几个小厮慌忙把裴父架了进去。
裴母见状连吩咐丫鬟端来热水,给他擦拭着,擦完把换好的衣服丢在热水里泡着,尹麽麽端来醒酒汤服下,随手端起旁边的衣服。
裴母叫众人先下去,院里才安静下来。
等人一走,裴父便睁开了眼睛。
“今天又是多亏了娘子。”
裴母伸手捶了裴父一拳。
想当初裴父应酬喝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伤身不已,特别是知县的饭局,劝酒那叫一个厉害。
裴母看着裴父的样子愁死了,便给裴父的衣袖里做了一点手脚,每次饭局裴父真喝一分,九分都倒在了袖口处。
两人为了稳妥,连回到家也得做戏。
裴母:“睡会儿呗,哪怕是演戏,一整天了,也怪累的。”
裴父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床,挑眉。
裴母:……
小憩片刻,裴母便起身吩咐人抬热水来,沐浴更衣。
“给少爷院子里也送去,顺便提醒一下,不要误了时辰。”
“好的,太太。”
……
夕阳西斜,暮色初临。
街市已经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口皆已悬起灯笼。
酒肆茶楼高挑彩幡,檐角铜铃随风叮当,铺面伙计吆喝声此起彼伏,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孩童提着兔儿灯嬉笑追逐…
城中的空地开始放烟火,银花火树串上夜空,引得围观小儿阵阵惊呼。
巷口的裴家。
灯笼一盏接一盏的被点亮,小厮丫鬟忙得两脚生风。
月饼,瓜果,清茶,香炉,红烛一一摆在香案上。
众人聚集在饭厅外的院子里祭月。
三拜九叩之礼后,默念祝词。
祭月完毕。
移步至饭厅,虞母惊掉下巴,晚饭的菜式比中午还多上一倍,连饭桌都换了。
众人落座每个人后面站着一个丫鬟。
正式开席后,丫鬟就开始给跟前的人倒酒布菜。
虞茵瞧着裴不席左侧有个空位没人坐,但摆好碗筷,也有人布菜。
此时裴父开口:“来,大家举杯,今夕共饮,月圆人圆!”
裴不席端起酒杯,鼻子一动,好香的酒。
虞父:“这酒真香!”
裴父举盏细品:“这是江南的金桂凝酒啊!”
叶无恒:“裴老爷的舌头真灵!”
裴不席:“你那盒子里就装的这个?”
叶无恒挑眉。
连在桌女眷都喝了好几杯。
虞茵小脸绯红,端起杯子又想喝,裴不席按下了。
虞茵:“甜的。”
裴不席不松手。
虞茵只好做罢。
一顿饭吃得在桌的每个人都面红耳赤。
今晚喝茶在院中摆的椅子,桌上放着刚刚祭月的瓜果月饼,中间数盆菊花错落的摆放着。
虞母挽着虞茵的手附耳:“还吃啊?”
虞茵小声说:“喝茶。”
虞母嘟嘟哝哝说了什么,虞茵没听清。
众人移步院中喝茶说话,赏月赏菊。
厨房里见席已撤,便不会加菜了,大家总算歇下可以吃饭了。
厨房墙角支起了两张榆木长桌。
太太大方,赏了一桌饭菜给大家过节。
还有饭厅里撤下来没动的菜,大家一起动手,分成两份,加上本来的吃食,满满当当两桌菜,大家嘻嘻哈哈两桌挤着吃饭,一桌小厮,一桌丫鬟。
“来,喝!”厨子用一个大碗倒着太太赏的酒,大家传着喝。
轮到一个喂马的老头时,他却不喝,把酒泼到地上,嘀咕道:“给地下的老伙计也沾沾节气。”
丫鬟那桌,大家分着油纸包的月饼。
这是祭月的大圆月饼,裴母留了一点饭后喝茶,剩余的就赏下去了。
小厮看着隔壁桌嚷嚷着也要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少不了你们的,都分好了。“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
饭厅院里。
坐了一刻钟,虞父虞母到了回家的时辰,起身告退。
裴母吩咐小厮把装好回里的马车拉到门口。
裴不席起身拉着虞茵:“我们去送送。”
裴父裴母起身点头:“亲家慢走,以后常来。”
虞父虞母对视,拱手多谢款待。
虞茵以为是送到裴宅门口,结果是坐马车直接给二老送回了家里。
虞茵:……
回到家中的虞家二老,看着亲家给的回礼,比送去的还多了两倍。
虞父:“我们算是沾了闺女的光了,亲家给的就收下呗。”
虞父倒是今日吃好喝好,现下美滋滋的去洗了睡下。
留得虞母一人在大堂里对着回礼发愁,这人情什么时候才能还得完?
……
虞茵已经被马车颠得晕晕乎乎的不舒服。
“裴不席,我想下马车走走。”
听见马车里的声音,裴不席把马车停了下来。
撩帘伸手扶着车里的人,虞茵一个踉跄,倒在了裴不席的怀里。
两颗心在空旷的田野上“扑通扑通”跳动得格外大声。
虞茵挣扎着下地,裴不席顺势把她给放下。
明亮的月光把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拉得老长。
“谢谢。”虞茵率先开口。
“不客气,举手之劳。”
“我不是说刚刚,”虞茵顿了顿:“是今天,所有。”
“嘿嘿,”裴不席咧嘴:“那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虞茵重重点头。
“那就行。”
裴不席眼尾向上翘,龇着大白牙。
虞茵也跟着他笑。
夜风拂过,她鬓角碎发微扬,梨涡浅现,双颊微红,眸中映着月色亮晶晶的。
裴不席心头一紧,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喉结上下滚动。
“今日桌上有个空位是?”虞茵好奇。
裴不席舔了舔嘴唇,佯装咳了一身,转过头来目视前方。
“那是我哥哥。”
“你还有哥哥?”
“嗯,听说我娘怀着他不到两月就小产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去偷偷问过我爹,他嘱咐我在家里不能提这件事。”
虞茵点头:“以后我也不提。”
……
“你每天在宅里不出门闷得慌吗?”裴不席今日特地拉她出来走走。
“我还好,在村里时,也不常出门。”
“那你喜欢出门吗?”
“嗯,就那样,出不出都行。”虞茵一顿,板着脸:“出远门不行。”
裴不席:……
“上马车吧,时间不早了,回去晚了爹娘该担心了。”裴不席岔开话题。
“好吧。”
裴宅里。
裴父裴母还在院中赏月。
“爹,娘,我们回来了。”
裴不席虞茵并肩走到二老面前。
虞茵扑通一声跪下,行着大礼:“爹,娘,谢谢今日邀请家中二老,你们费心了。“
裴母瞪了瞪裴不席:“还不扶起来。”
裴母倒想亲自去扶,只是喝得有点多,头晕晕的。
裴不席立即扶起身侧的人。
裴母:“茵茵啊,你也叫我们爹娘,我们都是一家人是不是?”
虞茵盯着裴母裴父裴不席。
重重点了点头。
裴父:“时辰不早了,散了吧。”
裴母侧头附到裴父的耳朵小声道:“我好像喝醉了,走不动道了。”
待裴不席虞茵离开,裴父抱起裴母回了院中。
……
裴不席虞茵回到院中。
裴不席回书房,虞茵回卧房。
“少奶奶,你回来了。”双喜在卧房门外迎了上来。
“收拾好了?”
“是的,少奶奶。”
虞茵没有回房,站在门口,片刻。
裴不席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茵茵,我,我榻上的东西…”
虞茵莞尔:“睡床不好?”
说完转身进了卧房。
裴不席还没反应过来。
双喜忍不住插嘴:“少爷,你还不困吗?床都铺好了。”
裴不席咧嘴进屋。
“茵茵…”
双喜上前关门退下。
屋内。
虞茵卸了首饰,绞着帕子在擦脸。
虞茵走到哪,裴不席就跟在后面。
虞茵将绞好的帕子低眸递过去。
裴不席接过帕子。
虞茵走到榻边,脱了鞋袜,泡着脚。
裴不席擦好脸,走过去,也脱了鞋袜,把脚放了进去。
虞茵脸埋得低低的,裴不席只能看着她的头顶。
裴不席使坏,把脚放到了虞茵的脚背上。
虞茵一惊,脚往上提,裴不席脚上用劲,虞茵的脚动弹不得。
虞茵抬眸,眼睛里充满惊慌害怕,裴不席脚上卸了力,虞茵的脚抽了出来。
虞茵快速跑到了床上。
裴不席咬了咬嘴唇。
胡乱擦了擦脚,走到床边。
床上两床薄被,虞茵已经钻进靠里的被子里,裹得紧紧的。
裴不席勾着嘴角,躺了上去。
“哎…还是床躺着舒坦呐!”
侧头看着身边人的后脑勺,咧嘴,眼睛一转,把头凑了过去。
“茵茵…”
裴不席明显感觉被中的人儿开始颤抖。
龇着大牙又叫了一声:“茵茵…”
说着把手搭在了虞茵的被面上。
被里的人儿颤抖着更加厉害了。
裴不席看着她耳朵的红晕快滴出血来。
便侧身翻滚回到离她稍远的床边,不逗她了。
“茵茵,我只是想跟你说,时辰不早了,睡吧。”
虞茵没有搭话。
裴不席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
慢慢进入了梦乡。
虞茵听着身边的人呼吸均匀,小心翼翼的翻过身来查看。
见裴不席已睡,自己有翻身靠墙,放下心来。
月光漫过寂静的院落。
整个县城人声渐悄,灯火一盏接一盏暗了下去,夜风掠过,卷起零落的桂花,沉在月光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