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是9点，叶幽兰8点半就到了，一旁的Lucky正半眯着眼晒着日光浴，秋天的阳光总是那么柔和，让人慵懒而有睡意。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的脸上，头发上，五官显得极为好看。


    他的下颌线棱角分明，胡渣每天精心打理，却仍藏不住青黑色底色，沿着下颌蔓延到耳后。眉毛浓密且黑，眉峰处微微上挑。眼周的细纹想被时光精心雕刻的纹路不显老态，反称得那双眼睛更有故事。


    桌子上放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Lucky见叶幽兰来了，立刻微笑了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精致而迷人。


    “来得挺早的啊?”Lucky笑着说。


    “恩，没什么事就早点来。”这时叶幽兰才开始细细打量起这家店来。


    整家店似是日式的原木风格。浅橡木色的桌椅带着自然的木纹，桌面玻璃花瓶里摆着鲜花花束，有玫瑰，有百合，有满天星，着实看着让人赏心悦目，墙面也是刷成米白色，和桌椅交相辉印，光线透过亚麻窗帘漫进来，在地板上透下斑驳的光影，连空气都飘着咖啡豆的焦香和奶泡的甜意。


    这时走进来一个头戴鸭舌帽酷酷的女生，大致一米七的个子。叶幽兰定睛一看，那不是前两天来面试时在做咖啡的的小姑娘嘛，他立马上前去打招呼，“你好，我叫叶幽兰。”而对方只是礼貌性笑了笑，却没有作出回应。


    “她叫段菲菲，是个静默咖啡师，简单来说，她是个聋哑人。”Lucky解释说。


    “啊？聋哑人？不会吧，那她怎么和客人沟通呢？”叶幽兰好奇地问


    “你别看她这样，做咖啡可好喝了，这里很多客人都喜欢她。”Lucky拿起身边的美式喝了起来，淡淡的说道。


    “你先拉个花我看看。”Lucky带叶幽兰走向了吧台。吧台上是一台性能稳定的La Marzocco。麿粉，萃取，蒸奶，融合，成形，一气呵成。一朵漂亮的郁金香就出现了。叶幽兰看到眼前的拉花，一副喜滋滋的样子。


    “你就拉成这样？”Lucky反问道。


    Lucky和段菲菲比划了一番，示意让段菲菲也来拉个花。


    或许是机器用久了，段菲菲明显比叶幽兰娴熟很多。最后成形的是一副盛开在玫瑰花中的天鹅，叶幽兰看到惊叹不已。


    “她可是进了中国咖啡师拉花比赛前五的。”Lucky淡淡地说道。


    “这么厉害。”叶幽兰兴奋地说


    “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系统的培训。一个月内必须得通过考核，要是通不过，就不用来了，考试的内容包括笔试，和实操两部分。” Lucky就像是个博士生导师一样，开始一一讲起了考试内容。


    “好的，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叶幽兰怯怯地说。


    “这两本书你都拿回去看呢，明天我会问你里面的内容。” Lucky把准备在一旁的书递给了叶幽兰。


    “好的，我知道了。” 叶幽兰接过了书，塞进了自己包里。


    “哦，对了，你看的那个《咖啡师秘籍宝典》不看也罢，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先把我给你的书看完吧。”


    这时Lucky的手机响了，转过身接了个电话，“好，我知道了。”


    “你先工作吧，我还有事，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菲菲。”转头Lucky向段菲菲比划了一番，然后走出了咖啡馆。


    “行，我知道了，你忙吧。”叶幽兰看着桌上盛开的淡粉丝玫瑰说。


    叶幽兰来到了后面的挂帽间，把外套脱掉，挂在了墙上，里面是一件粉色学院装衬衫，显得十分精气神十足，套上了Lucky定制的咖啡围裙，开始一天的工作。


    围裙是牛仔蓝色，且材质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帆布材料，保留了原本帆布的坚韧和耐磨特性，同时增加了防水功能，牛皮水洗标，提升整体质感，前面还有两个大口袋设计，金属扣子的链接比普通围裙的档次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更重要的是在中央印着大大的几个英文字母“GOOD  LUCK”。


    咖啡馆的墙上挂了好多女人的画像，而且是同一个女人的。


    难道这是Lucky的女朋友，叶幽兰不禁嘀咕了起来：还挺漂亮的麻。唉，不管了，先看书吧，明天Lucky还要问我呢，要是在一个月内通不过考核的话，我就死定了。老天，一定要保佑我通过啊。真没想到段菲菲居然是一个聋哑人，怪不得之前和他打招呼都没有理我，Lucky居然会用一个聋哑人，还是拉花比赛的前五，真的假的啊，不过，刚刚看他拉花，好像确实挺厉害的样子。我居然连一个聋哑人都不如，我实在是太菜了，我要怎么办啊，压力山大啊。


    叶幽兰微笑着看着段菲菲不知道要怎么沟通，难道写字吗？想了下，于是拿出了手机，示意要加微信。段菲菲倒也聪明，一看就明白了意思，也拿出了手机，扫一扫就加上了好友。


    段菲菲的微信名字是【菲同一般】，叶幽兰的叫【空谷幽兰】。


    【菲同一般】的个性签名写着：品一杯咖啡，看一世浮华。


    这时来了一位客人，“给我一杯拿铁，打包。”


    段菲菲点了点头，熟练的拿起了纸杯，磨豆，蒸奶，拉花。一杯拿铁很快就呈现在了客人面前。


    叶幽兰心想，他又听不到，怎么知道客人点的是什么啊，一脸疑惑的样子，这时微信响了，


    是段菲菲发来的【我懂一些唇语】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你好厉害啊，又懂唇语，又会做咖啡】叶幽兰又回了过去。


    菲同一般：【我也只懂一些简单的】


    空谷幽兰：【已经很厉害了，听Lucky说你还进了拉花比赛的前五呢】


    菲同一般：【恩，没有进前三，可惜了】


    空谷幽兰：【比我强多拉】


    叶幽兰仔细打量着段菲菲，顶着一头酷酷的亚麻色短发，两鬓剃光，头顶扎了个小辫，这可是大街上最时尚的小男生造型，上身穿着一件纯棉的蓝白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阔腿牛仔裤，衣服收进了裤子里，脚上穿着一双棕褐色的英格兰风格的尖头复古系带皮鞋。如果把他的身高拉长到1米8，远看就像是一个大帅哥，一定会迷倒无数的妹子而为之疯狂。段菲菲左耳垂上的海蓝色菱形耳钉，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无数的光线，任哪个角度看都格外耀眼闪目。


    空谷幽兰：【你做咖啡多久拉？】


    菲同一般：【三年了】


    空谷幽兰：【你怎么学的啊？】


    菲同一般：【以前在聋哑学校学的，我们有这个专业课】


    空谷幽兰：【哇，连这个专业课都有啊】


    菲同一般：【恩，是的】


    空谷幽兰：【你怎么想到学这个啊】


    菲同一般：【我觉得他接近于艺术】


    一杯简单的拿铁可以有无数的造型，不同的人不同的做法，不同的豆子，不同的牛奶，不同的温度，不同的机器，都会导致不同的口感，虽然只是很微小的区别。但就如同科研一般，差一点点都不可以。


    手冲亦是如此。


    人生如手冲，不是一蹴而就，缓慢而源远流长。


    渐渐地，陆陆续续的人多了起来，店里开始忙了起来。叶幽兰看着段菲菲熟练的操作，一气呵成。自己只能在旁边打下手。偶有遇到语言不通的，进行点单沟通。看到有客户走了，也是勤快地收拾杯子，心想：第一天，总要表现好一些。虽然段菲菲不会说话，但什么都看在眼里。


    “哟，新来的？”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进了咖啡馆。


    黑色的西服外套随意敞开，并未系上纽扣，裁剪利落，线条硬朗，漏出里面挺括的白衬衫。衬衫最上面个的一粒纽扣也已解开，为他严谨的装束平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洒脱，袖口半掩，露出手腕间简约的金属腕表。


    “是的。请问喝点什么？”叶幽兰问。


    “一杯拿铁。”男人说。


    “热的还是冰的？”


    “热的。”


    “好，在这里喝还是打包？”


    “在这里喝。”


    “好的，您这里扫一下，一共25元。”


    男人拿起来了手机，朝着木质雕刻的二维码，微信扫一扫，“微信到账25元”。


    “先生，您这边先找位子坐，稍等一下哦。”叶幽兰招呼起男人先入座。


    叶幽兰刚走到吧台，想做这杯热拿铁，却被段菲菲制止了。


    段菲菲向叶幽兰摆了摆手，示意她来。叶幽兰在旁边只能看着。


    段菲菲利索的先在磨豆机上用粉锤接粉，然后来到咖啡机前进行萃取，萃取了36g的咖啡浓缩液，开始蒸奶，打发成绵密的奶泡。开始向杯中注入牛奶，打圈，旋转，不一会，一个天鹅就成形了。然后走到了那个男人的边上，把热拿铁递了过去。


    菲同一般：【这个男人，挑剔的很】叶幽兰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一看是段菲菲发来的微信消息。


    空谷幽兰：【啊？他经常来这里喝咖啡么？】


    菲同一般：【是的，他是我们这里的熟客，而且非常难缠】


    【我怕你搞不定他】


    【这人刁难的很】


    空谷幽兰：【明白了，谢谢】，后面跟着一个比心的表情。


    叶幽兰开始看着这个眼前事多的男人。他靠窗坐着，倚着原木色的靠背，顶着一头棕褐色的头发，一副黑框眼镜显得略微有点严肃，不苟言笑。浅尝了一口段菲菲的拿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上是最新的《时代周刊》，精精有味地看着。


    不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奇了起来：是什么样的人，脾气这么大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