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没有犹豫：“我答应和你组队。”


    说实话，他没得选。


    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莱娅的身份认定为了“受宠的贵族大小姐”。面对着来自上位者的投资，布莱恩知道，目前无权无势的他只能承下这片好意，然后奋发图强......然后在多年以后，成为对方亲手培养的左膀右臂。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布莱恩的内心深处，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甘心。


    ‘一定要为那些大人物们效力吗？’


    ‘为什么我不能靠自己走上来呢？’


    少女看着少年流露出的微小的不甘，阴影笼罩下的脸庞露出了微笑。


    误会是必然的。但对于现在的少年来说，这种不适感已经足够了。


    她会期待着少年觉醒的那一天，一直。


    “好了，走吧。”布莱恩被莱娅从恍惚的思绪中唤醒，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现在的莱娅与方才强势的她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虽然校长给所有来报名的人发去了入学典礼的请柬，但是学校的大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她摇了摇手中不知何时变出来的精美卡片，“我们先去找线索吧！”


    “啊，好的......”布莱恩连忙跟上莱娅的步伐。


    ......


    一路上，莱娅又为布莱恩介绍了许多关于银月魔法研究中心的事情。


    “你知道费雅拉吗？”莱娅问。


    “我只听过她的名字，她是银月的创始人吗？”布莱恩有些不好意思。生长在小镇的少年能接触到的情报有限，连“费雅拉”的名字也是他从老魔女那里听来的。


    “没错。她是银月的创始人，我们未来的校长，灵之陆最伟大的几位天才之一，力量稳定的成年半灵......她是非常了不起的人。”莱娅的眼睛闪闪发光，“如果能近距离接触到她就好了。”


    布莱恩对莱娅这番疑似狂热粉丝的发言没有做出反驳。在他看来，费雅拉女士同样是自己的恩人，如果没有对方，他恐怕这辈子都只能困在那座小镇里。只不过，他对莱娅最后说出的话有些在意：“我有个问题......什么是‘成年半灵’？”


    “......”莱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你不知道？”


    “呃，我不知道。”布莱恩有些疑惑。


    “......也是。你接触不到这些东西是好事......”莱娅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突然刹住脚步，朝四周张望了一圈。发现周围无人后，她直接掀起了自己的兜帽。


    “这就是‘半灵’。”


    莱娅的容貌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蓝色的长发散落下来，她看起来就像是那些在森林中安居的精灵——这不是赞誉，而是写实。她同时拥有精灵的两大特征：漂亮的外貌，以及长长的尖耳。


    “你是精灵？！不，等下......”布莱恩在最初的惊慌过后，很快发现了不对。漂亮的容貌暂且不论，那双耳朵明显不是正常精灵该有的长度——它们太短了，只要放下头发，旁人就看不出异常。


    “半灵是人类与其他种族的‘混血儿’。很奇怪对吧？为什么人类可以与其他种族通婚，甚至拥有孩子......抱歉，扯远了。”莱娅的声音很平静，但布莱恩却能听出一些别样的情绪：“一直以来，半灵都是不详的存在。虽然我们身为半灵，与生俱来便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经常伤到身边的人。”


    “而且，天赋带来的不止是他人的冷眼，还有自身的苦痛。大多数半灵的身体无法承受过强的力量，往往活不到成年。而剩下的那些‘幸运儿’......”莱娅顿了一下，“也几乎成了疯子，很少有清醒的时间。”


    “所以，费雅拉校长真的很厉害——她可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力量稳定的清醒半灵！”在短暂的沉寂后，莱娅的语调猛地欢快了起来，让布莱恩再次产生了奇怪的错位感。


    眼前的女孩处处都透露着古怪，却又对自己散发着善意。


    如果莱娅是半灵，那么自己就误会了她的身份，她根本不可能会是贵族小姐。


    但她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魔法书，身上的穿着也如此用心，以及，虽然莱娅没有提，但她明显同样属于“清醒的半灵”之列。


    “那你......”脑海里的疑问快要将思绪填满，但布莱恩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


    他实在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莱娅好像看清了他的一切，但现在的布莱恩连接触到她身上的谜团都无法做到。


    “我吗？都是姐姐的功劳哦。”提到姐姐，莱娅看起来很开心，“如果没有姐姐，我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啊！”她忽然惊呼起来：“找到了，就是这里！”


    布莱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视线尽头出现的是一片小小的人工湖，那周围同样看不到任何人影。


    这就是线索吗？布莱恩心中有些怀疑。他看不出来这片湖泊有任何的异常......如果自己接受了正式的魔法教育，是不是也可以看出这里的不同？


    莱娅已经重新拉上了斗篷。她将布莱恩带到平静的湖水前，让少年低头向下看：“你瞧。”


    他低下头。澄蓝色的湖水平静到连一丝涟漪都泛不起，美则美矣，却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


    “水面......没有倒影？”布莱恩迅速思考起来，“进入学院的前提是要破解这里的谜题吗？还是说要继续寻找线索？”


    “跳下去。”


    布莱恩：“啊？”


    “我说，【跳下去】。”莱娅看着布莱恩的样子，非常善解人意地解释：“只要跳下去，就能到达真正的学院内部了。”


    “......这样吗？”


    布莱恩沉默了。


    他不想怀疑莱娅。对方虽然有些古怪，有些喜怒无常，却从未表现出看不起自己的样子，甚至于一见面就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多珍贵的东西。但与之相对的，他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在叫嚣：万一她就是想要捉弄你呢？万一她只是想淘汰自己呢？


    如果他失去了这次机会，他又该到哪里去求学呢？


    “看来你还不信任我。”莱娅注意到了少年的沉默。她没有生气，口吻中带着理所当然：“好吧，我知道有的时候我看起来会很奇怪......你不相信我也很正常。”


    她向前几步，转身，背对着池水站定，随后闭上了双眼。


    布莱恩尚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就见到莱娅张开了双臂，任由自己的身体向着水中落去！


    “等等——喂！”救人的本能超越了一切，布莱恩猛地冲上前想要拉住对方，少女却在此刻突然睁开了双眼。她在欣喜的笑。


    “不错嘛。”她拽住布莱恩的衣袖，笑容明亮，随后轻轻一带——


    两人双双跌入了那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中！


    布莱恩慌忙闭上双眼，但想象中冰冷的湖水触感始终没有传来。


    他听到呼啸的风声，感觉到眼皮上闪过炫目的光点。


    于是，布莱恩睁开了双眼。


    他被绚丽的魔法咒文包裹着，在漆黑的甬道中快速穿梭。


    他认得这些咒文。这是用于传送的空间魔法，似乎还经过了绘制者的改良，格外稳固。


    然后，他看见了莱娅兴奋的双眸。


    与自己相比，她的姿态看起来惬意许多，开心地对自己做着夸张的口型。


    布莱恩勉强分辨出了她在说什么。


    她笑着说——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不愧是我的朋友！”


    关于布莱恩惊慌的原因：在灵之陆，不同的种族之间难免会有摩擦，其中时间最久的便是人类与精灵间的冲突。精灵的一切与森林不可分割，人类开发森林的行动会让精灵们逐渐失去力量与栖息地，因此两者间斗争不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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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2.“开学第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