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前面有群整齐的怪
作品:《(GB)末日相爱指南:关于我队友总想拯救世界这件事》 风成了这片土地唯一的主宰,不知疲倦地号叫着,卷起地上的一切——枯死的草屑、细碎的沙石、甚至一些轻巧的金属碎片,将它们搅成一股股昏黄的涡流,抽打在一切阻碍物上。
天地间仿佛蒙着一层永不停息的、由尘埃构成的薄纱,远方的景物都因此扭曲、模糊,透着一股不真切的诡谲。空气干冷,吸进肺里带着粗粝的质感,每一次呼吸都提醒着人们此地生机的稀薄。
两道身影就在这片被风沙反复鞭挞的旷野上,沉默地移动。
陆昭妄走在前头,他的步伐比平时更快,更用力,仿佛想用体力上的消耗来碾过脑子里那些纷乱嘈杂的念头。
背包和磨尖的水管在他身上随着动作发出规律的轻微碰撞声,成了这风声之外唯一的节奏。
沈悬衡跟在他身后几步之外,她的步子依旧轻而稳,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她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她的目光扫过被风蚀出诡异孔洞的岩层,掠过一丛丛如同被无形之火燎过、只剩下焦黑硬秆的灌木,夜晚那场无果的争论,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并非冰冷的隔阂,而是充满了未尽之言和理念摩擦后留下的灼热余烬。
沉默行进了约莫一小时后,他们路过了一片被彻底摧毁的小型聚居地残骸。
只有几堵焦黑的断墙突兀地立在那里,像大地溃烂后留下的疤痕,无声诉说着某场已然被遗忘的灾难。
陆昭妄停下脚步,用脚尖踢开一块半融又凝固的、辨不出原貌的碎砖,发出嗤的一声轻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看,”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淬了冰碴子的嘲弄,“又一个‘伊甸园’样板间,竣工即报废。来,猜猜看,尊敬的医生,是内部火拼,分配不均捅了刀子,还是被某路过的、更讲‘效率’的‘大善人’顺手给清理门户了?”
沈悬衡的目光落在那些焦黑的墙壁上,似乎能穿透时间,看到这里曾短暂存在过的、微弱的生机与随之而来的绝望。
她没有看陆昭妄,只是平静地回应,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飘忽:“也可能,他们只是没能熬过去。不是所有的结局,都一定源于你想象中的那种恶意。”
“恶意?”陆昭妄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词,转过身面对她,嘴角扯出一个尖锐的弧度,“不,你错了。这不是恶意,这是天真付出的学费。以为抱团就能取暖,结果成了这片荒原上最显眼、最肥美的靶子。生存第一课,圣人小姐,就是别扎堆,别轻易亮出你的底牌和软肋。”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选择独行和隐匿,”沈悬衡终于抬起眼,看向他,那双黑棕色的眼眸里没有怒气,只有一种深沉的质疑,“那文明靠什么重建?靠你我之间永无止境的互相算计与提防吗?还是靠着你那套‘最优解’的逻辑,把所有不稳定因素都提前‘优化’掉?”
“文明?”陆昭妄仿佛被这个词刺痛,语速更快,攻击性更强,“那个玩意儿已经死了,就埋在这些废墟底下!我们现在活着的地方是坟场!在坟场里谈重建文明,你不觉得奢侈得有点可笑吗?活着,想尽办法活下去,才是唯一真实的逻辑!”
“活着也分怎么活。”沈悬衡毫不退让,声音依旧平稳,却像锥子一样扎向他话语的核心,“如果‘活着’意味着最终要变成我们正在对抗的混乱与残酷的一部分,那这样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死了更可悲,因为它会成为滋养更多绝望的温床。”
“所以你就选择一种更‘高尚’的死法?用你的‘私心天平’去称量每一个路人的价值,然后把自己也搭进去?”陆昭妄逼近一步,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这不叫高尚,沈悬衡,你这叫奢侈!是这末日里最负担不起的奢侈!”
争论戛然而止,只剩下风声在他们之间呼啸穿过。
陆昭妄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他死死瞪着她,胸膛微微起伏,所有更尖刻的反驳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他猛地转过身,几乎是粗暴地拽了一下背包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这个字,像一块石头砸进凝固的空气里,除了激起片刻的涟漪,并未能真正打破两人之间那沉重而黏稠的氛围。
他不再多言,转身迈开步子,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仿佛要将所有烦人的思绪连同身后的人都一并甩开。
沈悬衡沉默地跟上,保持着那恰到好处的距离。风依旧肆虐,刮在脸上带着轻微的刺痛。
她没有试图再去争辩,只是目光沉静地掠过沿途更加崎岖的地貌——地面开始出现更多嶙峋的怪石,道路变得难行。
随着他们深入这片岩石区,争论虽然止息,但理念的碰撞却以另一种方式延续。
面对需要攀爬或绕行的巨石,陆昭妄往往会选择最直接、最省力的路径,哪怕需要借助一些危险的跳跃。而沈悬衡则倾向于寻找更稳妥、或许会多耗费些许体力的方式。
在一次陆昭妄险些因湿滑的岩面失足后,他稳住身形,回头瞥了沈悬衡一眼,语气带着未消的火气和惯有的刻薄:“看,这就是你推崇的‘稳妥’,在这种鬼地方,慢一步可能就是死。效率,才是保命的第一要素。”
“如果为了效率而提前受伤或耗尽体力,那所谓的效率毫无意义。”沈悬衡绕过一块松动的石头,声音平稳地回应,“你的‘最优解’,有时只是忽略了潜在风险的短视。”
“忽略风险?”陆昭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边手脚并用地攀上一处陡坡,一边语速飞快地反驳,“我他妈的每时每刻都在计算风险!计算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生存空间!而不是像你,总想着怎么把有限的资源‘分担’给那些无关紧要的累赘!”
“所以在你看来,‘无关紧要’就可以被舍弃,‘有用’才值得投资?”沈悬衡仰头看着他,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你计算中的‘负资产’,是不是也会被你毫不犹豫地‘优化’掉?”
这句话让陆昭妄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停在坡顶,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褐色的眼睛里情绪翻涌,最终凝聚成一种近乎恼怒的锐利:“沈悬衡,你少他妈偷换概念!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生存策略,不是你那套道德审判!”
“策略本身就基于价值观。”她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你的策略里,只有物尽其用和及时止损。而我的策略里,至少还包括‘不主动成为灾难的一部分’。”
“哈!”陆昭妄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毫无暖意,“‘不成为灾难’?看看你周围!我们就在灾难的正中心!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踩着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灾难本身!你想独善其身?做梦!”
争吵似乎又要滑向无解的循环。
就在这时,沈悬衡的视线被坡地另一侧的一些痕迹吸引了。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过地面几道清晰的印记。那并非兽类的爪印,也绝非人类的脚印,更像是某种……修长的、带着钩状末端的肢体留下的戳刺痕迹,排列异常整齐,步幅均匀得如同测量过,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
“看来除了我们,”她抬起头,打断了即将再次升级的争论,语气凝重,“还有别的‘东西’在这片区域活动。而且,它们的行动很有规律。”
陆昭妄皱紧眉头,快步走下坡地,蹲在她旁边仔细查看。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痕迹的深度和间距,眼神里的怒意被锐利的审视取代。
“不是觅食,不像漫游。”他压低声音,带着惯有的分析腔调,“这移动模式……更像是在执行固定路线的巡逻。妈的,这地方果然没那么简单。”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略显狰狞的岩石区,“是避开,还是跟上去看看?”
“情报比罐头值钱。”沈悬衡引用了他之前的话,语气听不出情绪,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些非人的足迹。
陆昭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掺杂着警惕与算计的冷笑:“没错。那就让我们看看,这些比军队还讲究纪律的‘邻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又在守护什么,或者……在为什么做准备。”
追踪那些非人的足迹并非易事,它们时隐时现,却始终指向北方。
几个小时后,一道巨大的裂谷横亘在二人面前,切断了前路。谷底幽深,风声穿过其中,发出低沉的呜咽。
唯一横跨其上的,是一座旧时代的钢铁桥梁,如今已是锈迹斑斑,桥面多处破损,露出下面令人眩晕的虚空,整座桥体在持续的风中发出细微而危险的嘎吱声响。
“看来没得选了。”陆昭妄眯着眼打量着这座危桥,快速分析着结构,“主梁锈蚀严重,但关键连接点看起来还能撑一会儿。走那边,”他指向桥面一侧相对完整、下方有额外支撑结构的区域,“贴着边缘,脚步放轻,分散重量。”
沈悬衡点头,表示明白。两人解下背包,取出之前搜集到的结实绳索,又各自翻出一双虽然陈旧但厚实的手套戴上,以防锈蚀的金属边缘割伤手掌。
随后,他们快速地将一端系在各自腰间,另一端则牢牢固定在桥头一根深深嵌入地面的、相对稳固的钢柱上。这是一个简单却必要的保险。
“我先过。”陆昭妄习惯性地就要上前。
“我体重更轻,对结构的压力更小。”沈悬衡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在这里策应,更能看清整体情况。”她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已经小心地踏上了那看似相对完好的桥面。
陆昭妄抿紧了唇,没再争执,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出的猎豹。
沈悬衡移动得极其缓慢而稳定,每一步都先轻轻试探,确认承重无误后才将身体重心完全移过去。
她的身影在宽阔而残破的桥面上显得异常渺小,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落。
就在她即将通过最危险的中段,一块看似牢固的钢板在她脚下毫无征兆地碎裂、下坠!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滑落!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绳索猛地绷紧,勒得她呼吸一窒,但下坠之势并未完全止住。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陆昭妄不知何时已扑到桥面边缘,半个身子探出,凭借腰力和臂力,硬生生将她从坠落的边缘拽了回来。
两人跌坐在相对安全的桥面区域,剧烈地喘息着。惊魂未定间,陆昭妄猛地扭头,语气里带着未散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用你的能力?!你那‘天平’哪怕只是稍微转移一下那块板的‘脆弱’概念,你都根本不会掉下去!”
沈悬衡扶着仍在发颤的手臂,抬头看向他,因缺氧而苍白的脸上,眼神却异常清明:“我们之前……不是约定过,除非确定是……无法挽回的生命危险,否则不动用异能。”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继续道,“而且,我观察过……如果我失足,你所在的的位置和反应速度,完全能在……保证自身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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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的前提下,拉住我。”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双依旧写满暴躁和不解的眼睛,轻声补充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因为我相信,某些‘口是心非’的逻辑,比锈穿的钢板更值得托付。”
陆昭妄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噎住了,所有斥责和追问都卡在喉咙里。
他瞪着她,脸上掠过一丝被看穿的狼狈,随即化为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粗声粗气地开口,却把某个冲到嘴边的字眼生咽了回去,硬生生转成了:“……少说废话!抓紧时间过去,天快黑了!”
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检查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绳索,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态,向她伸出手。“这次跟紧我,”他语气生硬,目光却紧盯着前方残破的桥面,“每一步,踩我走过的地方。”
沈悬衡看着他那只沾满锈迹却异常稳定的手,没有犹豫,伸手握住。
这一次,他没有再争论谁先谁后,也没有再保持那刻意的距离。
两人紧密配合,如同共生的整体,一步一步,谨慎而坚定地挪过了这座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的死亡之桥。
过桥后,两人在距离裂谷不远的一处背风坡地停下了脚步。
天色渐晚,最后一抹余晖将天边染成昏沉的暗金色。沉默地卸下行李,开始搭建临时的庇护所——一个简单的过程,却因为危桥上的插曲而笼罩着一层不同于往日争吵的微妙气氛。
不再是剑拔弩张,更像是一种各自沉淀着心事的、疲惫后的宁静。
陆昭妄从背包里翻出那个旧望远镜,习惯性地走到坡地边缘,举目远眺。镜头缓缓移动,扫过苍茫的、被暮色浸染的荒原。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在镜头视界的尽头,山峦的阴影之下,一片低矮、密集的建筑轮廓清晰地映入眼帘——回声小镇。它安静地蛰伏在那里,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既是未知的危险,也是风雪来临前唯一的希望港湾。
然而,就在他调整焦距,仔细观察通往小镇方向的路径时,几个移动的黑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们在某处山脊线上快速掠过,修长的身形在黯淡天光下只剩下剪影,动作迅捷而协调,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脊背发凉的韵律感。是那些“秩序行者”——陆昭妄临时起的名字,而且不止一个,它们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放下望远镜,沉默了片刻,然后走回正在默默整理睡袋的沈悬衡身边。
“看到小镇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少了些尖锐,多了些沉实,将望远镜递了过去,指向远方山脚的轮廓,“就在那边。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语气带着一种共享情报的平静,“前面的‘邻居’,看来不怎么友好。我刚在那边,”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之前站立的坡地边缘,“看到那些东西了,应该就是之前留下那些行进痕迹的‘主人’,在山脊线上,数量不少,动作快得很。”
沈悬衡接过望远镜,走到他刚才的位置,按照他描述的方位仔细调整焦距望去。片刻后,她放下镜头,脸上没有太多意外,只是眉头微蹙。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说明小镇不简单。”她沉吟着,然后看向他,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里,似乎有微光在暮色中闪动,“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陆昭妄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如此迅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含糊地嘟囔道:“和好?我们什么时候吵过架了?我怎么不记得。”他甚至煞有介事地抬手揉了揉额角,仿佛在努力回忆一场根本不存在的争执,试图用他一贯的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看着他这副刻意回避、却又带着点笨拙掩饰的样子,沈悬衡没有再追问。
她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弯了一下嘴角,那笑意很浅,却柔和了她脸上惯有的清冷。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摆的边缘,声音轻了几分,带着一种罕见的、不确定的试探:“那……刚才在桥上,我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赘?”
这个问题比前一个更直接地戳破了某种隔膜。
陆昭妄收起了那点故作姿态,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她。他看到她低垂的眼睫,和那细微的、泄露了内心不安的小动作。
“累赘?”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然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介于嘲讽和无奈之间的表情,“沈悬衡,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价值’有什么误解?我那叫风险投资,懂吗?提前评估,控制损失。你要是真成了累赘,”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上,声音低沉了下去,“我会在桥那头就帮你‘优化’掉,而不是浪费力气把你拉上来。”
这话听起来依旧刻薄,但内核却截然不同。他没有给出温暖的安慰,而是用他独有的、属于陆昭妄的方式,给出了一个近乎笨拙的肯定——他计算过,而她,在他的计算里,值得他冒风险。
沈悬衡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她没有说话,只是那一直微微蹙着的眉心,悄然舒展开来。
陆昭妄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粗暴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行了,别想些有的没的。抓紧休息,明天还得应付那些‘不友好’的邻居。”他转过身回到营地,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但动作间,少了几分以往的躁动,多了些沉凝。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将远处的希望与近处的威胁一同吞没。营地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里,某种冰层碎裂的声音,似乎依稀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