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桃花癫

作品:《死对头求我嫁给他

    夜风呜咽,残影初现。


    风柠月最终在一处山脚停下,背靠石山,石山被野草丛淹没,正好可以挡住那些个眼睛。


    白清清随地寻了一些枯枝干叶,指尖一动,捏了一个诀,火堆迅速燃起。


    风柠月找了个干净地坐下,取下乾坤袋,将那只大狗放了出来。


    大狗奄奄一息匍匐在地上,身挑消瘦,只剩下肉眼可见的皮包骨,想来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


    火光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风柠月的侧脸。她伸出手,掌心泛起柔和的白光,轻轻覆在大狗干瘪的腹部。


    那光芒渗入大狗枯槁的皮毛,腹部渐渐平缓,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别怕。”风柠月低语,指尖光芒更盛。


    突然,大狗的身体微微颤抖,一道微弱的金光从它额间浮现。白清清惊讶地睁大眼睛:“它竟真的开了灵智?”


    金光渐聚,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火光中响起:


    “朱家人杀狗取血,行此逆行之术,是为了救他那个病弱的小公子。”


    大狗艰难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焰,竟流露悲怆。


    “我本是王家看门犬,某天,王老伯抱走了我两个月大的孩子们,说是卖给朱家看家护院。”它的声音颤抖,“可我循着气味找到朱家后院,看到的却是……”


    大狗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午后。


    朱家后院,几个家丁正按住一只幼犬,银刀划过脖颈,鲜红的血液滴入玉碗。角落里,还有几只幼犬在笼中瑟瑟发抖。


    “它们不是去看家护院,”大狗的声音哽咽,“朱森在寻找灵智的犬妖之血,为他儿子续命。”


    “而我的出现,刚好撞上了这个缺口,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朱家人会诡术,一路追踪我敌不过,最后被抓去。”


    夜风卷起几片枯叶,火堆噼啪作响。


    风柠月眸色一沉:“朱家那小公子因何病重?”


    “听镇上的人说,两个月前朱家小公子上了一趟山,回来便这样了。”大狗微微叹气,“朱家小公子出事后,朱家派人搜遍了附近的山头,说是要找什么……灵草。”


    “灵草?”白清清皱眉,“若真是寻医问药,为何最后用了这等邪术?”


    风柠月指尖轻叩膝头,忽然问道:“朱家近来可有什么异常?比如,新来的门客,或是突然往来的故交?”


    大狗沉思片刻,琥珀色的瞳孔一缩:“有一个黑袍术士,半月前突然出现在朱府。朱森对他极为恭敬,称他‘铭先生’。”


    “铭先生……”风柠月轻声重复这个名字,眼底寒意渐深,“取幼犬灵血续命,怕是表面是救那孩子,实则别有所图。”


    白清清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那小公子根本不是生病,或许是被人下了咒?”


    “或许那趟上山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风柠月站起身,望向黑暗中朱府的方向,“有人借朱森爱子之心,将他幼子炼成了容器。如今需要的,就是足够纯净的妖血来完成最后的步骤。”


    风柠月俯身轻抚大狗头顶:“明日我和清清再去探一探。”


    她袖中手指轻捻,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从大狗伤口飘出,在她指尖缠绕。


    “这是……”白清清惊讶道。


    “追踪印记。朱家的人果然留了后手。”风柠月指尖白光一闪,黑气消散,“正好将计就计。”


    风柠月本计划今晚在马车过夜,远处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轱辘转动声,风柠月眼神一凛,与白清清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有人动我们的马车。”


    风柠月悄无声息地潜入夜色,几个起落便已逼近马车停驻之处。果然见一个黑影正利落地解开缰绳,试图驾車溜走。


    风柠月指尖微动,一颗石子裹挟着破空而出,打向那黑影的手腕。


    “哎哟!”那黑影吃痛,闷哼一声,却很快地旋身,另一只手“唰”地展开一物,正是那把眼熟的铁扇,堪堪挡开了随之而来的第二颗石子。


    借着朦胧月色,风柠月看清了贼人的脸——竟是之前那个在半路拦车,摇着铁扇,笑着要求载他一程的无赖。


    “原来是你,”风柠月眸光一冷,新仇旧怨涌上心头,“偷车贼!”


    那公子,谢非晚,见行迹败露,也不慌张,反而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姑娘,江湖救急嘛,何必动手动脚……”话未说完,风柠月已欺身而上,掌风凌厉,直取他面门。


    谢非晚嘴上叫着“好凶”,手下却丝毫不慢。


    铁扇开合间,如盾格挡,亦如刃横削,身法灵动,竟与风柠月打了个旗鼓相当。两人在狭窄的山道旁缠斗,身影交错,劲风四溢,惊起了林间栖息的寒鸦。


    风柠月越打越心惊,此人功力深厚,招式精妙,绝非普通毛贼。谢非晚也同样暗自诧异,这女子年纪轻轻,修为竟如此扎实,攻势强劲,让他不得不全力应对。


    他心知久战不利,虚晃一招,铁扇旋出一道气劲逼退风柠月半步,转身便欲遁入更深沉的黑夜。


    “想逃?”风柠月岂能让他如愿,立刻追去。


    两人一追一逃,就在风柠月即将再次拦住他去路时,不远处山道拐角,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的交谈声,显然是有人正朝这边而来,这大晚上的脚步密集,人数不少,看来绝非善类。


    二人同时收势,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又迅速对视一眼。


    “看来今晚,你我都有麻烦。”谢非晚压低声音,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些。


    风柠月冷哼一声,但眼下情况未明,与这无赖继续纠缠绝非明智之举。她当机立断:“先回去。”


    谢非晚从善如流地点头:“正合我意。”


    两人暂时偃旗息鼓,暂时返回了之前的落脚处。


    重新燃起的火堆噼啪作响,比之前更加明亮的火光,风柠月看清了他的容貌。


    只见他身形挺拔,肩宽腰窄,一袭看似寻常的水青色锦袍除了沾染了些许尘土,袖口处甚至有几处伤口,虽透着几分狼狈,却未损他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


    他的面容极其俊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本是极为张扬夺目的长相,偏偏脸色透着苍白,在火光映照下,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唇色很淡,嘴角却习惯性地带着一丝仿佛对万事万物都不甚在意的弧度。他一手持着那柄玄铁为骨的扇子,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上,指节分明。


    风柠月扫视一眼后,目光最后定格在他手中那柄看似朴素无华的铁扇上。她脑中迅速闪过近几日听到的某些传闻,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姑娘这般盯着我看,难不成是喜欢上我了?”谢非晚唇角扯起一个似有似无的浅笑,目光落在风柠月身上。


    风柠月冷笑一声,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这山间的夜风:“前几天我听镇上的老人说有一种病,这个病呢,别人多看他几眼,这个人就会以为别人都喜欢他,好像是叫桃花癫,是吧,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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