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高长玉正满面愁容地从崔明泰的中军营帐出来。


    那些中毒的士兵，依旧在腹泻不止，很多人甚至发起了高烧，战斗力大打折扣。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敌人没有趁机攻打，但高长玉却看得出来，局势已经越来越不妙了。


    “可恨！这该死的陈渊，竟然如此阴险恶心，在粮食里面下毒！”


    高长玉大骂一声，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对未来也越来越不看好。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收拾一下心情先回到自己的营帐，却被普天的臭气给熏到。


    “哕！”


    强忍着恶心，高长玉掀开营帐，却见自己手下几个军官正坐在里面等他。


    高长玉眉头一皱：“怎么了？你们深夜前来，不去各地巡逻，是有什么想法？”


    这并不奇怪。


    包括他自己现在心里也有许多杂七杂八的念头，只是局势所限，让他没有其他选择。


    几个军官互相对视一眼，已经有了默契。


    一人按着腰间佩剑站起身来：“将军，军中中毒的人太多了，士气也大为低落。就算敌人不攻打，我们恐怕也会不战自溃。”


    “我们本来就不被东夷人重视，敢问将军，一旦战败我等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十分严肃，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高长玉知道，他不能不回答。


    要是不给所有手下一个交代，别人凭什么跟着他？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一切早已不由他左右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高长玉摇头叹息道，“眼下战事还没有结束，谁也无法保证什么。”


    “先看看东夷人的动向，是撤退还是战败，我们再做打算。”


    虽然投降了东夷，但高长玉可不会真的要把自己身家性命牢牢跟东夷人绑定在一起。


    若是有活命的机会，就算再次反叛，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迟疑。


    “将军的意思是，你也不能带着我们活下去？”手下军官冷着脸，死死凝望着他。


    高长玉眉头皱紧：“局势如此，我又不是神仙！”


    他有些不爽，这些手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竟然敢质疑他！


    不等高长玉发火，就见几个军官已经悄悄堵在营帐门口，暗中将他包围起来。


    为首的一个更是直接走到高长玉面前，满脸失望地看着他：“将军，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拔剑，狠狠一下刺进高长玉的肚子。


    “噗嗤！”


    这一击极为突然，高长玉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们！”


    高长玉满脸痛苦，伸手握住刺入腹部的利剑，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几个手下。


    他一万个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心腹手下，竟然会在自己的营帐中直接拔剑而起，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赵驰，我一向待你们优厚至极，可有半点对不起的地方？”


    “你们为什么……”


    高长玉挺着一口气，向手下发出最后的质问。


    可迎来的却不是回答，而是赵驰狠狠扭动的剑柄。


    “为什么？”赵驰等人冷冷看着高长玉，表情分外狰狞。


    “你不能带我们活下来，那我们就要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为了我们这么多人，请高将军去死吧！”


    身后另一位军官也同时拔剑，狠狠斩在高长玉的脖颈之上。


    “咕噜噜！”


    高长玉的人头突然掉落，滚在地上转了两圈。


    鲜血染红大片营帐。


    到彻底死去的那一刻，高长玉都没有想到，他会被自己最信任的心腹手下所杀。


    看着高长玉死不瞑目的人头，几个军官互相对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赵驰拔出染血的长剑，忽然道：“一人砍上一刀，然后再拿上人头，立刻送往永宁府！”


    这是交投名状。


    他们所有人，必须同时染上高长玉的血。


    “好！”几人点头，拔剑就对着高长玉的尸体一顿乱砍，很快就将他砍得面目全非。


    然后找来一块布，将他的人头包裹起来，悄悄送出营去。


    永宁府。


    被突然惊醒之后，陈渊就没了睡意，正和许忠良等人一起蹲在城头，远远眺望着。


    “殿下，这些人真的能够诛杀高长玉，带来他的人头吗？”


    萧长天有些怀疑地问道。


    他有些难以想象，高长玉这位镇守范阳、后来又投降东夷、影响两国局势的大将，会被自己手下所杀。


    要是真能做到，那就相当于陈渊兵不血刃取来了敌将高长玉的人头。


    这可是绝妙之计。


    陈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对方军营里面出来，悄悄来到城墙之下。


    他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城墙上面打了几个手势。


    上面的士兵很快明白，放下一个吊篮。


    陈渊见此，顿时一喜：“你看，这不就来了？”


    他立刻动身，带着萧长天等人来到吊篮附近。


    吊篮拉上来之后，众人低头一看，就见里面放着一个被布包裹着的圆形东西，下面还沁出大片殷红的血液。


    人头！


    而且是刚斩下来的新鲜人头。


    “打开！”陈渊下令道。


    士兵赶紧解开布包，露出里面面带遗憾、死不瞑目的熟悉面孔。


    杨世平凑了过来，一眼看清，立刻肯定地惊呼道：“是高长玉！”


    “他这颗脑袋，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别人不熟悉高长玉，可能还一时不好判断，杨世平就绝对不会认错。


    “很好！”


    “就这样死了，倒是便宜他了。”陈渊冷笑着说道。


    作为叛国之贼，直接让太康国门大开，高长玉自然是罪该万死。


    没能将其生擒活捉带回去凌迟处死，都显得有点不够圆满。


    不过现在是战时，也顾不上那些。


    有了高长玉的人头，接下来能发挥不少作用。


    陈渊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传令，让士兵们好生休整，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天亮之后便大开城门，全军出城，歼灭东夷贼寇！”


    “杨世平，你找个长点的竹竿，将高长玉的脑袋挂在上面。明天开战之后，展示给所有敌军看！”


    “是殿下！”杨世平猛地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本来敌军就人心惶惶，拉肚子拉得腿软，再看到高长玉的人头，士气绝对会瞬间崩溃。


    明日一战，必定能摧枯拉朽，一举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