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冤家路窄
作品:《她一直在挑衅我》 五点,补完觉的庄一粟一骨碌爬起来,挑了一条素净白色长裙,坐在镜子面前稍做整理。
她撩开堆在胸前的头发,忽而被自己脖子上的紫色勒痕吓到。
她都快忘记自己脖子上还有这道难看的痕迹了。
庄一粟无奈地叹了口气,找了根黑色丝巾系在脖子上。
有条不紊地打理好一切,庄一粟准备出门,穿鞋时,目光瞥见挂钩上换了新绳子的工牌,鬼使神差地,她把工牌放进包里。
庄一粟的住所到大剧院还算方便。坐地铁转一个站就能到。
不得不说,温浴的吸引力应该是够强的,平时这段地铁不算热闹,今天却挤满了人。
庄一粟找了一个小角落,靠着扶手低头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看人多不多。
大多数兽人在乘坐地铁时都呈警觉状态,不会露出耳朵尾巴这些体征,以免绊倒别人,或被别人踩到。
各种体形的“人”挤在一起,也能其乐融融,庄一粟喜欢这种氛围。
可惜,总有坏东西会企图打破这样的平衡。
庄一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调查员,虽说看起来平易近人,内里却比谁都警觉。
就像现在,比肩接踵的地铁里,一只身材矮小的小老鼠正把自己的爪子探入乘客的口袋。
她很不起眼,偷到包后想随着人流下车,不想刚踏出地铁,就被人抓住了尾巴。
“唧唧!”
她被吓出了应激反应,朝着抓她尾巴的人大叫。
“别瞎叫!小老鼠,我看到你都干了什么。”
庄一粟仗着身高优势,把小老鼠捂在身下,不仅拦住了她的去路,也没暴露她的样子。
“我看你连尾巴都不会藏,应该是初犯,小小年纪就来偷东西,真不怕死。”
她耐着性子和小老鼠讲道理。
小老鼠却不领情,继续对着庄一粟呲牙咧嘴,还把钱包往后藏。
这下可把庄一粟惹恼了,她只是笑笑,指了指被偷钱包的那位结实的大姐。
“嘿,小老鼠,”庄一粟顺势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怼在小老鼠面前,“你认不出那是什么兽人,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安全局的工作证没人不认识,此刻正发挥它的强力威慑作用。
小老鼠果然不挣扎,顺着庄一粟的手指投去目光。
“那是老虎大姐,一巴掌能把你拍死,要是我把你偷东西的事告诉她,你看看你能横多久。”
庄一粟恐吓到。这种方法不算厚道,但很管用,小老鼠被吓住,不安地发抖。
“唉……”
庄一粟无奈叹气,到底是小老鼠,胆子小,敢偷老虎的包,估计也是被逼无奈。
“小老鼠,这是我的工牌,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好好记着,需要帮助的话就来找我。”庄一粟又把工牌往小老鼠脸上怼了怼。
“现在,收起你的尾巴,把钱包还给老虎大姐,就说‘阿姨,您的钱包丢了’,明白了吗?”
小老鼠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工牌,似乎在记里面的号码。
她看了眼庄一粟,又看了眼还在玩手机的老虎大姐,深吸一口气,走到大姐面前。
她身高很矮,尽量托起钱包,让老虎大姐能看见她。
“阿姨,您的钱包丢了。”
和庄一粟教的一模一样。
老虎大姐听见,放下手机,大手接过小爪子手里的钱包,一脸感动。
“诶呦,这是谁家的乖孩子,谢谢你啊!”
老虎大姐为表示自己的感谢,热情地抱住小老鼠,把小老鼠勒得差点喘不过气。
她憋红了脸,回头想再看一眼庄一粟,却发现女人已经消失。
好可惜,她还想看一看,看一看女人夸赞她的表情……
说来也巧,庄一粟还想多夸几句这位改邪归正的小老鼠,可惜地铁已经到站,她得下车。
看到老虎大姐那么友善,庄一粟放心便离开。
广场上,石灵郁也刚好到达。
“诶,灵郁,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温浴。”
灵郁对古典乐不感兴趣,怎么会突发奇想来听温浴的音乐会呢?
“哪里是我喜欢温浴,是白小姐喜欢温浴,还非得拉着我一块儿来听,我想着温浴这么火,来听听也不愧。”
石灵郁实话实说。
二人又聊了几句八卦,便准备入场。
检票时,庄一粟随意抬眼,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迅速抬头,那抹身影却消失了。
庄一粟接过检票员手中的票,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一定是因为这两天被臭脸鲸鱼骚扰了太多次,才会出现幻觉。
座头鲸和虎鲸向来不对付,虎鲸怎么会上杆子看座头鲸音乐会给座头鲸送钱呢。
两人找到位置坐下,静静等待音乐会开幕。
大幕拉开,温浴站在舞台中央,身着银色长裙,衣服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她姿态优雅,把小提琴架在肩头,修长的手臂拉动琴弓,优美的乐曲如流水般滚动。
音符谱成的流水温柔淌过每个人的胸膛,她的乐曲有神奇的魔力,能抚平人的内心。
庄一粟不怎么懂音乐,但还是被这首宁静的开场曲吸引,原本走神的她也把注意力放到了温浴身上。
温浴,鲸如其名,温润如玉,不过分冰冷,也不过分热情,像徐徐温水,令人留念。
一曲一曲过去,庄一粟心随弦动,所有糟心事全部抛到脑后,沉浸在音符之中。
一场一个半小时的演奏会转瞬即逝,温浴谢幕之时,庄一粟还沉浸其中,还是石灵郁把她摇醒的。
“一粟,陪我去趟后台。”
庄一粟被她拉起来,疑惑到;“去后台做什么?”
石灵郁看起来不像是追星这么疯狂的人啊。
“哎呀,白夕夕托我给温浴带了点东西,趁她还没走,我们赶紧追。”
说着,力大无比的石灵郁拖着庄一粟往外奔,没想到居然遇见一个熟人。
一个讨厌的熟人。
庄一粟一看到就头疼的谈却。
她一个紧急刹车,想藏到圆柱后面,但根本来不及,谈却的眼神早已落在她身上,并且露出轻蔑的笑。
见自己藏不住,庄一粟索性不藏,大大方方走到谈却面前和她打招呼。
“谈族长,真巧,你也来听音乐会啊。”
“庄一粟,你精力还挺好,腰还没好全就能到处乱逛了。”
谈却不提还好,她一提,庄一粟的后背就隐隐作痛。
又提她的腰,早上提了不够,晚上还提。
“倒也没有谈族长您想的那么严重,抹点药就好了,再说,明天还要带小谈森出去玩,得快点恢复不是。”
庄一粟不甘下风,挑了谈却最不愿意进行的话题。
谈却怒气冲冲地把庄一粟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最后锁定在她脖子上的黑色丝巾。
她猜到是为什么,想要以此侮辱庄一粟。
“这么热的天,”谈却笑了笑,“戴着条丝巾也不嫌热,不摘了吗?”
说着,就毫无边界感地上前,要扯庄一粟的丝巾。
这会儿,一旁的石灵郁怎么也忍不住,抓住谈却的手腕,往旁边一甩:
“谈族长,过分了。”
她不敢说过分的话,怕激起矛盾。
谈却揉揉自己的手腕,眼神与石灵郁激烈交互:“只是关心一下你朋友而已。”
庄一粟担心她们打起来,刚想上去阻拦。
“你来做什么?”
温浴从后台走出来,并不怎么得体地问。
她的话没有明确指向,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质问谈却。
谈却气笑了,这下变成一对三,她就是再怎么能说,也说不过三个人。
“剧院你家开的?来不得?”
谈却真是冤得慌,偶尔来点兴致想来听听极富盛名的座头鲸的音乐会,没想到一出来就遇见庄一粟,现在还给了正义座头鲸打抱不平的机会。
温浴没有退让,执拗道:“我已经看到了,你想侮辱这位小姐。”
她拉住庄一粟的手臂,把她往后护。
谈却不明白,这些人怎么都爱护着庄一粟,就这么喜欢虚伪的面具吗?
她烦躁得不行,但又不好发作,只好说两句话过过嘴瘾。
“庄一粟,你可真有本事。”
说完转身就走。
走前就还往庄一粟头上扔了一句骂,庄一粟人都懵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在两人惊讶担忧的目光下追上大步离开的谈却。
“谈族长,”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违心,“明天是小谈森的生日,不如你也陪她一起去?”
一起去,她才能多和谈却说上几句话。
“哦?”谈却挑眉,上扬的语气似是带着震惊而非嘲讽,“我也去?”
“嗯,小谈森肯定希望您也能陪伴她。”
庄一粟这样说,差点把自己打动,正常人下一秒应该就同意了。
可她忘记谈却不是正常人,尤其在她面前,会变得格外不正常。
谈却目光变了,变得高高在上、势在必得,她盛气凌人的目光轻轻扫过庄一粟,说:“你求我我就去。”
庄一粟的脸立刻垮下去。
她很少控制不住情绪,偶尔被领导批,她会用笑掩盖过去,有时心里厌恶某个人或行为,也能平静地处理。
唯有和谈却对话,她连样子都不想装。
要不是有事求于谈森,她真想用力踩一脚这只臭脸虎鲸,让她能有多远滚多远。
可惜现在形势所迫,庄一粟不得不低头。
她重新提起垮掉的脸,想说出恳求的话,但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满脑子全是该死的臭脸虎鲸。
“怎么,求不出口?”
她不说,谈却还咄咄逼人。
庄一粟受不了这气,她的脾气一上来,管它什么案件,顺着自己的的心思最重要。
“算了,既然谈族长不愿意,我就带着小谈森去吧,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失望,我刚刚还和她说了这件事,她可期待了。”
说着,庄一粟举起手机,向谈却展示不久前她和谈森的聊天记录。
谈却挑衅的面容冷下来,向庄一粟冷笑,咬牙切齿道:
“所以我说,庄一粟,你可真有本事。”
“多谢夸奖,谈族长,咱们半斤八两。”
庄一粟扳回一局,笑容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