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银链
作品:《雪中渡》 夕凪雪泡在布满红色山茶花瓣的浴桶中,氤氲的热气缭绕在他身边,又被一捧热水浇散。
浴室内安静无比,只有水声浇落的声音。他抱着膝盖半张脸都浸在水里,低垂着眼。
负责照顾他的侍女默不作声的为他擦拭后背,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有水珠自颈肩滑下,在脊背上一路滚落,最后消失在红色的花海中。
“哗啦啦——”
他被侍女扶着走出浴桶,用毛巾擦拭干净身体,随后套上浴衣。
侍女在门前压低身体,恭送他的离去,却没有跟着一起走进去。
连接浴室和主卧的廊道昏暗,两边墙壁上的红烛灯芯明明灭灭,夕凪雪在原地静立半响,直到侍女的身体开始发抖,才踏出脚步。
他沉默的走进连廊,从浴衣中露出的右脚脚腕上,有模糊的细碎银光一闪一闪,在即将展露全貌之际,
门开了。
阴暗的廊道尽头的一片白光中,那道纤瘦的身影走进去,就好像再也出不来,随着木门逐渐的关合,他的身影一点一点被淹没,直到连同那道银色的碎光一同被吞掉。
……
夕凪雪坐在柔软的被褥中,拉扯脚腕上的饰品,通体银白的链子上串着几个莲花纹样的银片,随着他指尖的摆动从指肚滑落到掌心。
摆弄了一会儿,他泄气似的松开脚链,扯过被子一把盖过头顶。
这个脚链是竹取野临走前强制给他戴上的。
那天他什么也没吐出来,一直在痛苦的干呕,有抑制不住的涎水自口中流出。竹取野想帮他擦干净,结果却被他逮着机会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
猫就算变成了人虎牙照样尖利,他几乎是使尽了全身力气去报复竹取野,男人的手臂很快就被咬出了血洞,鲜红自伤口处蜿蜒流下,淌过三道未消的抓痕。
竹取野被咬了也不生气,就这么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静静等待,直到他耗尽了体力被迫松口,才拿起桌上的帕子帮他擦干净的嘴边的唾液和鲜血。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噩梦一样,不论他是对竹取野拳打脚踢,还是摔打房间内的摆设,竹取野的态度都不为所动,他的所有反抗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般无力。
他想要离开,竹取野不允许。
他衣衫凌乱,被竹取野压在地板上,戴上了银色莲花的枷锁。
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意识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那种巨大的空虚感让人惶恐又不安。
竹取野告诉他,这个链子是特质的,除了他以外几乎没人能取下来,只要戴上了这个链子,他就无法离开被下了禁制的主宅,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变回猫。
竹取野说完这些后室内静默半响,直到有下人敲响木门,通知说则川大人有事相约家主大人见面,竹取野才放开他,自顾自的走了。
他不自觉的流泪,冲竹取野的背影大喊: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咬死你吗?
竹取野拉门动作一顿,随即轻笑出声,他回头,眼神轻佻,仿佛是在看什么笑话。
就像一只小兽妄图反抗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野狼。
夕凪雪不自觉颤抖,气的。
“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向你解释为什么这么对你,就拜托小猫妖在这里等等我吧。”
“你……!”
“哦,对了。”竹取野脸上依旧带笑,眼中却有寒光闪过,”不要试图去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我听说你有一个名叫晴子的朋友,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会帮你好好关照她的。”
说罢,拉门碰撞,竹取野走了。
徒留他一个人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
……
夕凪雪窝在被子里委屈的瘪着嘴,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委屈。不过短短几天,先是竹取洵不在了,现在又被这个叫竹取野的人关起来了。
由于事情发展的太快,他都没怎么反应过来。现在仔细想想,如果那天门外下人说的家主大人就是竹取野的话,那么竹取野嘴里所谓的兄长便是竹取洵了。
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到了那个吻,夕凪雪的手绞紧被子。
真是莫名其妙,怎么竹取洵就那么好,他的弟弟就这么讨人厌,他们真的是亲兄弟吗?
越想越烦,他“唰”的一下掀开被子,打开一旁的小窗,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这个院子除了自己和那个哑巴侍女外不被允许任何人进入,连送饭都只能放在院门外。
夕凪雪歪着脑袋趴在窗沿上,他现在连猫也变不了,浑身上下还没力气。他能感受到这个链子在抑制自己的力量,自从戴上了它后,他一直都没什么精神。
他惆怅的想:这可怎么办?
门扉被推开,有什么人进来了。那个人的脚步很轻,动作小心,一看就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夕凪雪继续惆怅,没有理会。
胆小的人把送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发出轻轻“咚”声,夕凪雪的指尖动了动。
那人的脚步渐行渐远,马上就要离开房间——
“等等。”
侍女吓得浑身一抖,夕凪雪面无表情转头:“我要出去转转,你离远点跟着我。”
*
主宅很大,他从前经常会以黑猫的姿态在这里上蹿下跳。
他会走过又窄又长的石子路,越上石墙,穿过竹取洵房间窗外高高的竹林,最后摇动铃铛跳到早早就在等待他的竹取洵的怀里,听他讲一讲无趣的故事。
那时候觉得无聊枯燥的东西,现在竟然会分外想念。
他路过一棵树,抚摸它的树皮,还算粗壮的枝干足够躺上一只猫,这是个好位置,打滚不会翻下去,还能晒到太阳。
在没有竹取洵等待他的时候,他会爬上去,不用一会儿,竹取洵的轮椅就会吱呀吱呀的滚过来。这时候他只要睁开眼,慢悠悠的伸个懒腰,然后跳下去蹭蹭竹取洵,竹取洵就会用让他很舒服的姿势抱着他,挠一挠他的下巴。
那只手苍白,冰冷,好像不管他的皮毛被太阳晒的多暖也永远捂不热。
夕凪雪爬上树干,从这个视角往远处眺望,可以看到原来竹取洵的居室。
……可是在小猫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手可以比那只冰凉的手更让人安心了。
竹取洵的居室外的窗户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木牌经过风吹日晒已经不在完好,上面刻着四个字:毛毛团居。
……
他没在外面呆太久,主宅外他试过了,空气中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墙,他真的出不去。主宅内他也早就逛遍了,再呆下去没什么意思。
回去的路上,那个侍女一直跟在在他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要他出了房间,这个侍女就一定会跟上自己,就像是在监视他一样。
她好像没有名字,至少夕凪雪不知道她叫什么。他在被破坏的乱七八糟的屋子里坐了不知多久,坐到肚子都开始咕噜咕噜叫。
不知道名字的侍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小心翼翼的从门后探出个头,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她和他对视一眼,结果把自己吓得摔了一跤。
过了好一会儿,侍女才慢慢的走进来,全程低着头,手上拎着饭盒。她把饭盒放到距离他两米外的地方,然后鞠躬迅速跑走了。
他打开盒子,里面的饭菜一点也没有撒。
夕凪雪站在房间门口回忆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回头冲侍女说:“你有名字吗?”
侍女眨眨眼好像没有听懂他说什么,随后突然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
“什么名字?”
侍女取下腰上的小牌子给他看,上面写着一个“云”字。
夕凪雪皱眉,“这是什么字?”
这个字竹取洵还没有教过他。
侍女张开嘴,但因为无法发声所以用双手比划,夕凪雪皱眉满脸不解,侍女开始慌乱的比划。
他觉得侍女的急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算啦,不知道名字也没事……”
“这个字念云。”
肩膀不知何时被身后的人环住,小云慌忙跪下低头,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才回来,我在房间里等了你好久。”
“……竹取野。”
竹取野把脑袋放在怀里人的头上,满意道:“不错,这么快就记住了我的名字。”
“……”
没有回应他也不在乎,竹取野一把抱起夕凪雪,他把人扛抱在肩上,一手紧握夕凪雪的腰,一手推开木门。
“哇呀!你,你放开我!竹取野!”
挣扎毫无用处,肩上人的拳头绵绵无力,给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很快,木门被重重闭合,所有的挣扎和喊叫都被隔绝在了装华精美的房子内。
门外的侍女胆战心惊的跪在原地,头贴近地面,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到底在写什么?[鸽子]还有越看攻越觉得他是喜剧人(可恶我本来想塑造一个优雅的形象的??[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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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银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