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师兄师姐中间炸开锅。


    “什么？这不就是误人子弟吗？许老师怎么回事？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能下得去手！”


    师姐为林婷打抱不平。


    陆知瑶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为林婷担心起来，“谁说不是呢，这么大的孩子懂什么感情啊。”


    几个人在屋里聊得热火朝天，很快就有乡校正式的老师走了进来。


    陆知瑶又把这件事情给他们讲了一遍。


    原本就对许鹤有些看法的老师，此刻更是深信不疑，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城里来的小白脸，心思活络着呢。”


    “林婷那丫头才多大？他也下得去手？真不要脸！”


    “平时装得老实巴交，原来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种人怎么能当老师？这不是祸害学生吗？”


    第二天，林疏颜明显感觉到气氛更加不对劲。


    老师们看许鹤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轻视，而是充满了鄙夷和厌恶，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连学生们似乎都隐约听到了风声，看向许鹤的目光也带着异样。


    林疏颜心中疑惑，直到一位关系稍近的师姐私下悄悄告诉她：“疏颜，你还不知道吧？那个许鹤……出事了，听知瑶说，他引诱初三的女学生给他写情书，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什么？”林疏颜心头一震，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不可能，许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她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她见过许鹤面对小娟时的温和，见过他默默承担重活的坚韧，更见过他面对陆知瑶刁难时的平静。


    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龌龊的事？


    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是从陆知瑶嘴里说出来的，可信度更是大大降低。


    “哎呀，疏颜，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我看你就是太单纯了。”


    师姐感叹道：“知瑶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指不定校长也要找他谈话呢。”


    林疏颜眉头紧锁，还是觉得不可能。


    不管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是切切实实和许鹤接触过的。


    而且，越是从陆知瑶嘴里说出来的，才越有假呢。


    然而，不等她细想，当天下午，林婷的家长就找到学校来了。


    “许鹤！你个杀千刀的！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身材壮硕、面色黝黑的农村妇女冲进了校园。


    她正是初三女生林婷的母亲。


    林婷母亲叉着腰，在操场上破口大骂，“你个黑心肝的畜生，披着人皮的狼，竟敢引诱女儿！”


    “她才多大啊，你到底安得什么心？你这样的人配当老师吗？简直是衣冠禽兽，赶快给我滚出来！“


    她一边骂，一边气势汹汹地冲向教师办公室的方向，沿途引来大批学生和老师围观。


    “校长！校长呢？给我出来，你们学校招的是什么老师？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我就去教育局告你们！告死这个不要脸的畜生！”


    林母的声音震天响，充满了愤怒。


    她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老师，目标明确地要找许鹤算账。


    办公室里，许鹤站在窗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


    窗外泼天的辱骂和无数道或鄙夷或看戏的目光，像尖锐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


    其余的老师本来就不喜欢他，此刻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听着林婷妈妈的辱骂和周围不堪入耳的议论声，许鹤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这件事实在闹得太过大，甚至让还在休息的宋老和校长都闻声赶了过来。


    二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校长走向林婷的妈妈，“林婷妈妈，您先跟我来办公室。”


    林婷妈妈一脸怒气，“你是校长吧，你可终于来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要不这件事不算完！”


    校长连连点头。


    “林婷妈妈，您先消消气，如果事情属实，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但现在这里人多，对孩子影响不好，我们到办公室去谈，好吗？” 校长一边说，一边示意林母跟他走。


    林疏颜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校长，我能不能一起去？”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有个女老师跟着也比较方便沟通。”


    见她语气恳切，校长便答应下来。


    三人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来到校长办公室。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但屋内压抑的气氛丝毫未减。


    “坐吧，林婷妈妈。”校长指着椅子，自己也疲惫地坐下。


    林母哪里坐得住，她双眼通红，指着校长，“沈校长，我今天来就是要个说法！”


    “我女儿才初三啊，好好的孩子，现在魂不守舍，昨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都是你们那个姓许的老师害的！”


    “您先别急，具体是怎么回事？您听谁说的许老师引诱林婷？”校长尽量保持冷静，但眉头紧锁。


    “听谁说？还用听谁说吗？”


    林母激动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封面贴着卡通贴纸的笔记本，“啪”地一声摔在校长面前的桌子上。


    “你自己看，看看我女儿写的都是些什么，全是那个许鹤，这还不是证据？”


    校长和林疏颜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本日记本上。


    校长翻开日记本，林疏颜站在他身侧，也凝神看去。


    入目的字迹是少女特有的娟秀，但内容却让校长和林疏颜的心都沉了下去。


    日记的日期跨度很大，几乎贯穿了许鹤支教这一年。


    “5月6日：许老师今天给我们上美术课了，他说话声音真好听，他讲梵高的星空，眼睛里有光。”


    “5月9日：我的素描被许老师表扬了！他说我有天赋，让我坚持下去，他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太阳照在雪山上……”


    “6月20日：今天在操场边画画，许老师路过，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还给我改了几笔。他的手真好看，他离我好近，我心跳得好快……”


    “7月17日：我写了一封信，想告诉他我的心意，不知道他会怎么说，我想他也是喜欢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