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下意识后退一步,捂住了胳膊,一脸防备看着他。


    “不……不必。”


    萧言初眉头紧皱,他这模样,就跟他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他堂堂一个皇子,他能将他如何?


    莫名其妙。


    等等。


    萧言初视线扫过他和沈秋来。


    只片刻,他便反应过来,顾长安这哪是不想让他帮着上药,就是想同沈秋来扯上关系!


    他眸光微冷,只觉着他可笑。


    这人定非池中之物,不论来余府,还是费尽心思拜余怀行为师。


    千方百计搭上沈秋来,定是为了她身后长公主的权势。


    只可惜,他犯了蠢,顾惊鸿将沈秋来当眼珠子疼,不会允许旁人利用她。


    沈秋来歪头诧异瞧了顾长安一眼,不知他反应为何会这般大。


    她视线落在他还冒血的肩膀上,停顿了一会后。


    她道,“小侯爷在这瞧着,我去为七殿下看看。”


    说着她使了个眼色,顾长安忙跟上。


    或许是因为要隐藏密道的缘故,假山错综复杂。


    沈秋来斜靠在石头上,也不急,淡淡道,“说说,怎么回事。”


    顾长安白着脸道,“是被大皇兄的弯刀伤的,我怕被小侯爷瞧出来。”


    她皱眉,“方才我们走了,里头发生了何事?”一边说,她一边上前想要拉下他的衣袍。


    顾长安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他下意识退后一步,“沈妹妹,你将药给我,我自己来便好。”


    沈秋来皱眉,她不喜他这副扭捏模样。


    “流了这么多血,你逞什么能?”


    说着她迅速解开他的衣袍,伸手拉下。


    虽只露出半边肩膀,却还是让他僵直了身子。


    “沈小姐,这……这不合规矩。”


    沈秋来瞪了他一眼,“血都快流干了,我看你是要命还是要规矩。”


    说着她拿出瓷瓶,拔开活塞。


    她凑近一步,打量着他的伤口。


    确实一眼便能瞧出来是弯刀划过的伤口,中间处格外深。


    “今日这余府怕是只有大皇子一人用弯刀,他身在东辽,他母妃那异族的习惯倒是一点没改。”


    她抬手,将白色药粉撒到了他的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让顾长安倒吸一口凉气。


    沈秋来却不为所动,“他为何会忽然伤你?”


    衣襟大敞本该让他觉着窘迫,可如今却成了光明正大凝视她的借口。


    “你们才走,便又有一批刺客冲了进来,他们的目标是大皇兄,我欲离开,刚好被一刺客堵住了路,侍卫拼死阻拦,我也不知为何,慌乱之中,大皇兄忽然挥刀砍向了我。”


    沈秋来扬声道,“银桂,进来为七殿下包扎!”


    “是!”


    顾长安想要拉上衣袍,“沈妹妹这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银桂是我的人。”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银桂可以信任。


    “难道你还想要我亲自为你包扎?你可没这个殊荣。”


    “是。”他垂下了头,哪怕银桂真上前来将他伤口层层缠住,他也一动未动。


    “小姐,好了。”她退开,表情严肃,“只是七殿下受伤严重,还需尽快医治。”


    假山另一侧,响起虚浮的脚步声。


    银桂拔出腰间两把短刀,递给了沈秋来一把,“小姐,你先离开。”


    沈秋来接过,一脸淡定,“这人受了很重的伤,莫担心。”


    “谁在那?”男子充满防备的声音响起。


    只是几人都不陌生。


    顾云舟竟活着出来了,倒也算是个有本事的。


    沈秋来扬声道,“大殿下!”


    脚步声,越发近了。


    顾长安压低声音,“沈妹妹小心。”


    顾云舟全然没了开始时的君子模样,瞧着那些刺客确实动了杀心。


    他身上衣袍已经被砍的不成样子,重的甚至露出了里头的伤口。


    他的手上紧紧攥着沾血的弯刀。


    不只是顾长安的还是那些刺客的。


    沈秋来故作震惊,“大殿下怎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顾云舟冷哼一声,在衣袖中掏了一会后,他一甩手,一块玄铁令掉落在了她的脚边。


    “我为何会成为这副模样,怕是还要问沈小姐了!”


    令牌上虽然沾着血,但沈秋来却并不陌生。


    她眉头紧皱,弯腰捡起,上头刻着一个沈字。


    她表情严肃在令牌上摸了摸,下一瞬,她心凉了半截。


    沈家的令牌,只有她爹信任之人能有。


    二十万沈家军,有这令牌的怕是不会超过两千。


    而这上面有独特的暗纹,不好伪造,这会一摸她便知道,确实是沈家的令牌。


    究竟是有人要背叛她爹。


    还是这令牌被有心之人拿走,就为了在现场留下证据?


    沈秋来再抬眸时,抬手捂唇低低笑了好一阵。


    顾云舟有些失力,可他不允许他此时倒下,尽管身子晃的厉害,他还是扶着假山站住了。


    “沈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秋来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令牌。


    “顾云舟,你何时这般蠢了?”


    “你什么意思!”他咬着牙问道。


    “只是一张令牌,你便断定那刺客是我沈家的人?也难怪你这么多年都被太子爷和五殿下压一头。”


    “你!”他气的脸色铁青。


    沈秋来声音不高,却莫名带着威慑力,“你们三人中,我原本是瞧你顺眼些,可如今看来只是顺眼还不够。”


    顾云舟靠在了假山上,强撑着眼皮开口。


    “方才是我的不是,这令牌一事只有我一人知晓,绝不会传扬出去。”


    “是吗?”沈秋来勾唇笑笑,“可惜,我不信你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咬着牙道。


    她环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顾长安身上,笑着走向他。


    顾长安知晓她想干什么,却没有丝毫退意。


    沈秋来伸手,将短刀递到了他面前。


    “让我瞧瞧,你能为我做多少。”


    他垂下头,瞧着眼前这双如羊脂玉般的手上,一时间,入了迷。


    这只手,不该沾上他身上的污秽,那便让他来代劳。


    “是,沈妹妹。”他伸手接过,指尖无意相触,他喉结微滚。


    顾云舟脸色铁青,“你敢!刺杀皇子可是大罪!”


    顾长安歪头瞧了一眼自己还沾血的肩膀。


    “大皇兄,方才你用弯刀刺向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的?”


    他眼中翻涌的暗色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低贱的东西,今日能为你死,是我的福气,这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能死在我手上,是你的福气。”


    说着,他抬起了手,高举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