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苦尽甘来
作品:《雾岛春颂》 袅袅炊烟,饭菜余香从厨房里徐徐飘出。
温再倾下厨炒菜,厨房里浓烟呛得睁不开眼,柴火噼里啪啦烧得正旺。
虞嗣音把抽油烟机速度调大些,厨房里才显得没那么灾难。
半小时后,家常菜三菜一汤就做好了。
虞嗣音夸赞,“还行,精进不少。”
“放心吧,能吃。”温再倾感慨了句,“不过和秦矜肆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虞嗣音抬头看向温再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秦矜肆出面帮我们呢?”
温再倾埋头扒饭,“我觉得现在他要跟我分手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人都是自私的。
秦矜肆在择偶这方面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跟一个被人传“躁郁症”“疯子”“精神不稳定”不好的标签的人牵扯上关系。
虞嗣音问,“如果你是他呢?”
温再倾不会丢下自己的同伴,本性自私自利,但有些东西,实际上是可以越过本性超出意识的。
“菜要凉了,吃饭吧。”
答案不言而喻。
晚餐过后,虞嗣音在院子里遛狗,出了一身汗,她就上楼去洗澡。
温再倾也没啥事情可做,手机也没得玩,拎着个小锄头搬了张板凳,就坐在院子里给松土锄草。
十分钟后,温再倾遛上楼偷手机买了张明天去B市的机票。
思来想去,分手太不值当了,到手的鸭子还没扒皮下锅就飞了,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温再倾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坐在田间地头锄草,两条狗撒泼似的追逐打闹,反之乖巧的小猫们在屋内呼噜噜地睡。
夜色渺茫,漆黑如墨,昏暗覆盖了整座栖山。
温再倾将门口的灯打开,吊壶油灯设计,风起时一阵飘摇。
一辆程亮的黑色车子直接在门口飞速打了个弯,速度几近飘移,温再倾还没看清车牌号,一辆熟悉的黑色身影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温再倾的第一反应是往里走,假装没看见,然后将门啪地一声关上,头也不回地往里跑。
门口夜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映在男人立体的五官上,打下一层冷硬的阴影。
秦矜肆被拒之门外,两条狗隔着铁门友好地冲他吐舌头笑。
“卿卿。”秦矜肆在身后喊住逃离的温再倾,“我有你家钥匙,你确定要我直接闯进去吗?”
上次秦矜肆来,温再倾就把钥匙给他了,一直没要回来。
温再倾停下脚步,心一狠,她又走回去,隔着铁栏她一口气说了很长段话,这次狠不下心,她担心她再也没有勇气。
“今天爆出的视频你也看了,我就是这样很暴躁的一个人,我不仅会动手打人我还会咬人,谁对我不好我就睚眦必报一点儿委屈都受不了。你别跟我浪费时间了,我们家庭不合适,性格不合适,那么多问题阻挡在我们面前,我不想玩什么过关游戏,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曾经对她说,“我们不合适。”
那句话也是在这扇门说的。
“啪”地一声,这扇门打开了。
就如同心房突然被从外往里割裂,有人破门而入。
秦矜肆推门进来,两条狗靠边站,他顺手将门关上。
“你刚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清楚。”秦矜肆压低眉眼,站定在温再倾面前。
他的眼神侵略性过于强大,以至于温再倾磕巴得像是得了失语症,一个完整的字都念不出来。
她不舍得推开他,这是事实。
残忍的话,光是说一遍,就已经耗费了她全身力气。
秦矜肆拦腰将低下头的女孩紧紧搂进怀里,回到家重要的东西全部清空,在拥抱的那一瞬间即为失而复得。
秦矜肆步伐稳健地向温再倾寸寸逼近,望向她的眼神竟带了几分祈求的意味,“卿卿,能否给我个机会?”
“那些都是真的。”温再倾闷声闷气地靠在秦矜肆身上,她希望是假的,可是视频做不了假。
“好。”
秦矜肆沉声道:“真假于我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外界那些舆论我来处理。”
温再倾是又气又觉得好笑,捶了两下他胸口,“你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拿着把刀站在你床边吗?”
“可是你跟我睡觉的时候脸都是红的。”秦矜肆摸了摸温再倾的头。
一个会脸红的姑娘,喜怒无常都像是在娇嗔。
若流露出疯狂与悲哀的眼神,几近破釜沉舟程度。
秦矜肆今晚在观夕山院留宿,他在这有换洗衣物。
“你今晚吃东西了吗?”温再倾问。
秦矜肆忙完后就联系不上温再倾,回家时就发现人去楼空,最后才来到观夕山院,中途压根没有心思吃东西。
秦矜肆回答:“没有。”
“那我给你煮碗面吧,今天我拔了根大白菜,还有一半的量呢,等会儿都给你加。”
“好。”
温再倾系上围裙,熟练地在操作台操作。
厨房在客厅外长廊的尽头,可以听见客厅里传来的脚步声。
秦矜肆微微皱眉,“这还有别人?”
“对啊,阿音最近住这,不过她喜欢一个人住楼上,不跟我们住楼下。”温再倾往锅里丢了两把面,敲了几个鸡蛋,再把剩余的菜也放进去搅拌。
一会儿,一碗香气扑鼻的家常面就出锅了。
温再倾刚洗了副碗筷,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小狗拉扯的动静,顾不上秦矜肆,“它俩又打起来了,我出去看看,你先吃。”
秦矜肆点了点头,低头刚吃了碗面,门口就多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虞嗣音刚洗过澡穿着居家睡衣,头发随意用干发帽盘着,她手里拿着个刚咬过两口的苹果。
虞嗣音出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跟朋友的男朋友拉关系。
虞嗣音说:“倾倾的事情我有办法解决。”
当然,仅仅只是以她一个人的能力,是无法做到的。
秦矜肆站起身,从容客气,“请说。”
……
短短一天,网上舆论已经发酵得旺盛。
温再倾彻夜未眠,状态欠佳地躺在床上冥思苦想。
卧室里开着小夜灯,窗帘紧闭得严丝合缝,昏暗得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温再倾只是翻了翻评论区,当初赞赏她的,到头来也不过成为了对向自己胸口的一把利刃。
好听的话说了又说,也抵不过人们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窗外忽然下起了漂泊大雨,雨珠猛烈地敲打在玻璃窗上,像是在奏着一首哀曲那般撕心裂肺。
鸡鸣狗叫的胡乱,暴雨坠下的噪音,如同堆垒的烦心事接踵重来,钝钝地撞击在胸口上。
温再倾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被褥里,嘈杂的动静被隔绝在外,心里的活跃似乎得到了安抚,慢慢地平静下来。
门口传来异响,有人推门而入。
“卿卿。”
这道嗓音的出现抚平了她躁动的心,打结的思绪也慢慢得以松懈。
秦矜肆走到床边摁下自动窗帘的开关,阴雨天的光线阴郁诡谲,远处的绿树被玻璃窗上的水珠模糊得像水墨画。
他坐在床边,抬手把恹恹的温再倾从被窝里扒出来。
女孩耷拉着脸心有不甘与不悦,通红的眼睛出卖了她满不在乎的虚假。
“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秦矜肆垂着眼,轻抚着女孩柔软凌乱的发丝,眼光宠溺又心疼。
温再倾靠在秦矜肆肩上,依赖性地蹭了蹭他的脖颈,“没胃口,晚点再吃吧。”
她中午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秦矜肆摸着温再倾的头,一手搂着她瘦弱的腰身,一手将她打结的长发松散开,“再等等,事情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温再倾闷闷地问,“你是不是可怜我,才会和我在一起?”
患得患失的状态下,总会考虑自己后来得到的东西真不真切。
“不是。”秦矜肆诚恳地回答她。
“还是因为我就救过你,你来以身相许?”
“也不是。”
温再倾说:“喜欢我,不要可怜我,也不要同情我。”
比起施舍,她更喜欢势均力敌的爱。
做苦情者,注定了只能被动接受一切。
秦矜肆捧着温再倾的脸,鼻尖相抵,温热的呼吸相互交杂,“不要自降身位,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秦矜肆说:“不要低估自己,也不要低估我。”
窗外狂风暴雨,如同洪水猛兽般毫无尺度地吹刮作乱。
屋内两具身体的依偎,是在在下雨天里燃烧的赤忱爱意。
虞嗣音站在门外靠着墙壁,手里的手机点下了发送。
同一时间,网上爆出新的猛料,推翻了先前所有的负面信息。
福利院的前任院长已经退休没了讯息,今早动用所有关系确认院长还在世,联系亲属后直接前往录制了一条澄清视频。
前任院长白发苍苍,垂暮之时话已然说不利索,面对镜头,她言语坎坷深深地忏悔着。
解释了遍事情经过,前任院长说:“当时赵酩赵先生捐给我们十万元让我们照顾温再倾小姐,没想到手底下人不受约束,无视院规条例,加害温再倾小姐。在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也欠温小姐一句对不起。”
单是院长的一面之词还不够,还有护工的。
“我可以作证,不是温小姐先动的手,是因为她们苛责虐待温小姐,温小姐才会反抗做出这些行为。”
视频的最后,是赵悦笙发在网上那段视频的完整录像。
在温再倾动手之前,护工就已经拿起了角落的扫帚戳着她的头辱骂及殴打,最后以不准吃饭结尾。
因为这件事情,温再倾的身份也随之被揭露。
与赵酩有交集的人都知道,他的前妻留下了个女儿。
只是很少人见过,又或者说是,不记得。
大家都以为随着前妻去了,没想到被丢去了福利院。
虞嗣音用温再倾的微博账号公开艾特了赵悦笙,这个圈内臭名昭著的所谓的制片人,发了串长文批判渣男允许小三携女登门入室。
这些年赵悦笙在圈内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有目共睹,被拉出来审判人见人踩。
赵悦笙不是自愿成为私生女的,可是她对温再倾的伤害是实在的,周翠怡破坏别人家庭是真的,致使一切惨剧发生的赵酩的也是令人唾弃的。
谁都不无辜。
长文的最后写着:恋爱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爱人先爱己。丢弃自我,会让自己间接成为明码标价的商品。
允许恋爱自由,拒绝覆巢破卵,阿谀谄媚。
寂寥的夜晚比雨水的洗礼更为生动,温再倾刚喝了碗热粥倦怠地睡去,下眼乌青肿胀,偶尔唇边嘟囔,睡得并不安稳。
秦矜肆坐在床边深深地望着枕在腿上的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她的后肩安抚。
他压低嗓音,在朦胧月色的夜晚情深温软地喊她,“卿卿。”
吃不饱饭的那几年,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雨停了,天也会亮的。
那些不好的,总会翻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