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拨云见日

作品:《雾岛春颂

    温再倾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是真实发生的,可是秦矜肆已经开始刻意跟她保持距离了。


    她无法劝动自己了。


    《庶女》拍摄进展已经到女主反抗王府的人,男主出面维护嫡长女的片段。


    女主身负重伤跪在王府门口,雨水敲打在本就凌乱的发丝上,她仰天控诉着不公,最后倒在水泊中。


    情绪爆发的片段被剪辑发布到网上,《庶女》的官号当日涨粉不少。


    “心爱之人抛之避之,伤我辱我,我又有何不对。高门贵女,难道就可以坐享其成抢别人的心爱之人?”


    能被抢走的,从来都不是命定之人。


    男主护着嫡长女,面露担忧不知是担心怀中的女人还是跪在地上的女主,“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私有物,你走吧。”


    在当时的环境下,女人名声败坏,是没有男人愿意娶的,有钱人家会随便找户人家处理了。


    “可笑,真是可笑。”


    之后的剧情发展,便是女主的逆袭之路。


    梨子入戏太真,一抹泪,“心疼柿子,演得太真了。”


    栗子也不例外,“不知道还以为她自己亲身经历过。”


    民宿午后沉寂,院子里水池中鲤鱼自由自在地畅游,绿植凋零的枯叶掉落在水面上,形成一道不太明显的波纹。


    新的租客推着行李箱进来,在前台停下脚步,“你好,办理入住。”


    .


    剧组收工了,温再倾也下班了。


    温再倾和虞嗣音一同回酒店。


    虞嗣音去停车场开车,她站在马路牙子边上等。


    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银色车子停在她面前,温再倾毫不犹豫地往相反方向走,拉远了距离。


    那辆车并没有为她停留多久,很快就走了。


    后来,温再倾看到了黎霁的身影。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秦矜肆是来接他朋友的,不是她。


    民宿的租房日期快到了,前台给温再倾发消息问还需要续住吗。


    再三考虑,温再倾说不用了。


    半个月后,《庶女》杀青,全剧组工作人员一起吃了顿饭就解散了。


    温再倾后续没有在A市的工作安排,索性回了浮岛。


    温再倾回了壹喜民宿收拾行李,住的时间不长,来的时候没啥行李,回去的时候却刚好装满后备箱。


    栗子很是不舍,“柿子有时间的话再来玩。”


    “是啊,你工作那么忙,平时要多休息。”栗子端着一个玻璃碗,“你尝尝新来的小姐姐腌制的酸梅,觉得还不错的话可以打包回去吃。”


    “谢谢你们,打包就不用了。”温再倾摸了下口袋,发现手机忘记拿了,“手机落下了,我先上楼去拿。”


    十三号房已经彻底清空了,温再倾从玄关处的柜子上拿起落下的手机,关上门,望着放置满植物的露台,重新粉刷过的秋千,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舍。


    她来壹喜民宿住是因为秦矜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秦矜肆房间靠近门口的玻璃窗边上的壁灯亮着,想来他人在里面。


    温再倾犹豫了下,还是敲了敲门。


    可能是最后一次再见了,总该是要好好道别的。


    门口轻叩两声,里面传出一道陌生女人的悦耳嗓音,“谁啊?”


    门口敞开,出现在视野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女性面孔。


    女人身上穿着真丝质地的睡衣,刚洗过澡很清爽的模样,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包裹着搭在肩上擦拭。


    “不好意思,敲错了。”


    那是温再倾第二次在竞争对手面前落荒而逃。


    浮岛去年冬天格外地冷,她站在远处,看到他们在雪地里闲散漫步,他为她挡伞,用身体遮住朝她涌来的寒霜。


    秦矜肆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谁?”


    女人摇头,“不认识,有点面熟。”


    她不常来民宿,对这大多数人都没印象。


    临走前,温再倾被强行喂了一颗酸梅,酸涩口感弥漫在口腔里,正如此刻她冗杂的心。


    “东西拿完了,我们走吧。”虞嗣音催促道。


    暮色将至,车子从民宿的小路行驶离开,日落的辉光倾洒,映在石板路上的影子纵然消失不见。


    温再倾回到了观夕山院,吵吵和闹闹热情地拥上来迎接。


    住家阿姨帮忙搬着行李,时辰差不多了,虞嗣音离开的时候把阿姨也给捎上了。


    忙碌过后,温再倾去洗漱,洗去一身的疲惫。


    林间的夜晚深不可测,在院子里偶尔能听见夜间行动的动物的叫声,远处的庙宇还亮着灯,似乎是在为不久后的庙会做准备。


    温再倾躺在床上,房间门口开着,吵吵和闹闹睡地上,几只小猫偶尔进出打闹。


    关上手机,没有摄像头对着她,没有所谓的行程安排,这才真切地感觉是在休息。


    .


    壹喜民宿今晚吃放纵餐,晚餐过后在院子里组局烧烤,旁边的民宿朋友也过来凑热闹。


    秦矜肆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温再倾了,民宿里平日十句不离柿子的两个妹子最近也没提起。


    秦矜肆用托盘装了些餐食,想到她可能不会晚上吃东西,就准备了一杯热牛奶。


    “你拿上去给十三号房的温小姐,别和她说是我叫你拿的。”秦矜肆让梨子去跑腿。


    梨子这会儿啃鸡腿啃得正香,听完秦矜肆这番话,她脸色变了变,“柿子月底的时候就退房了啊。”


    已经过去好些天了。


    秦矜肆愣了下,“具体是几号?”


    “三十号,就是住十二号房的小姐姐来的那天。”梨子回答。


    三十号那天,也就是有人敲他房间门的那日。


    秦矜肆把托盘递给梨子,“你们吃,我出去一趟。”


    “老板,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秦矜肆人已经拿车钥匙走了。


    又算见到了,又能说什么呢。


    即便解释,他们之间也没可能。


    既然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弯弯绕绕去做弥补的事情。


    秦矜肆去而复返,车钥匙放回收银台的抽屉,他人已经上楼了。


    楼下众人一脸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得出个结论。


    温再倾休息几日后才重新活跃在网络上,停播几日,流量下沉,再加上是日常唠嗑主题,基本在的都是老粉。


    温再倾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吵吵和闹闹相互看不惯硬是往屏幕挤,弹幕均一色小狗。


    “你们来播得了。”温再倾并不生气,只是无奈地往后退给两只小狗腾位置。


    温再倾早期直播就是这样的,她不怎么入镜,都是小动物往前凑。


    因为拍短视频靠脸火了,她才出现在镜头前。


    “柿子柿子,上次说你有好消息了会告诉我们,这么久过去了有进展了吗?”这是一个十八级粉丝评论的。


    有些粉丝会很好奇她的私人感情。


    温再倾坐在镜头外,往嘴里塞了个草莓,直言道:“到手的鸭子飞了。”


    她更介意的是他混乱的私生活。


    因为赵酩的缘故,温再倾对私生活混乱的男人很排斥,有情感史的也不例外,毕竟死灰复燃的几率不是零。


    就像陈越一样,浪子回头是假,说这辈子只爱一人也是假。说的话不过心,隔日又出现在别人的床上。


    “柿子也不一定非得喜欢男的,阿音小助理就不错,很有哥范。”


    “甜妹配御姐,我磕磕磕!”


    “……”


    粉丝的畅所欲言把虞嗣音本人都给炸出来了。


    虞嗣音大跌眼界,“我不搞,谢谢。”


    温再倾没忍住笑出声,“大家开玩笑的,别当真。”


    之后随便拉了点家常,差不多两个小时,温再倾就下播了。


    最近闻谅庙在举办庙会,温再倾牵着吵吵和闹闹去上香,大殿人多眼杂,就只是在外边停留。


    温再倾没什么心愿,几块钱买了一把香,虔诚地跪在大佛面前。


    “事业顺利,平安顺遂,我要挣好多好多的钱。”


    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让自己永远都不会饿肚子。


    跪三拜,然后上香。


    “走吧。”


    温再倾起身牵着两条大狗打算下山,乍一看,少了一只狗。


    闹闹不见了。


    温再倾晃了晃手里的牵引绳,大概是许久没用了,前扣松了一颗都没注意。


    吵吵是只拉布拉多犬,是外祖父当时为她专门购入的导盲犬,感情颇深,年纪垂暮,脾性乖巧。


    相反,闹闹是前些年收养的,今年三岁了,还跟三个月时似的特别爱玩闹。


    温再倾面露慌张,视线扫射着经过的路人,“闹闹,闹闹。”


    一个年迈的妇女牵着幼童路过,“你这小姑娘骂谁孬种呢?”


    温再倾:“……”


    等妇人路过,温再倾才重新在附近呼唤小狗的名字,吵吵抽动着鼻子,主动带路往山下走。


    闻谅庙的上山路开辟的山道铺上了水泥,划分的停车区域停了几辆小轿车。


    温再倾几乎是被吵吵牵着走,绕过一辆价格昂贵的黑色车子,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地上,闹闹晃着尾巴呲牙冲人家乐。


    “闹闹,过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男人站起身看向她,眉眼清隽淡雅,视线潺潺如水。


    闹闹走到温再倾身边,大舌头收了回去看着吵吵。


    温再倾重新给闹闹系好牵引绳,惩罚似的轻轻拍了下它的脑瓜子,“再乱跑,被人抱走把你剁碎做成狗肉汤。”一刹那,温再倾在闹闹眼里看到了幽怨,她不再说责怪的话,起身牵着两条狗下山。


    刚没走出两步,温再倾就听到身后的秦矜肆在喊她,“卿卿。”


    或许真的是感情被冲淡了,温再倾甚至觉得秦矜肆喊的是“倾”而不是“卿”。


    温再倾没有背过身,她害怕撞见他深深的目光掉入他的漩涡,心软得走不动道。


    秦矜肆用那微微嘶哑的嗓音说:“你走的那天,我姐来了。”


    温再倾转过身,黛眉皱起深思,她自认为足够了解秦矜肆的家庭背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姐?”


    怕不是无中生姐吧?


    秦矜肆顿了顿,低声回答,“她常年在国外帮家里打理产业,在国内不常待。”


    “……”


    温再倾心底咯噔了下,秦家涉及产业甚广,但秦家人都在A市,国外产业自是需要有人监督,人选不是自家人就是旁支。总而言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即便是亲姐,也不能在你房间里洗澡啊,民宿十几间房,我不信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温再倾哼唧唧地摆着脸。


    秦矜肆皱眉,“她和你说的?”


    温再倾转过脸,“我看到的。”


    “你没看完。”秦矜肆神情严肃地纠正她,“她住楼下,洗完澡上来跟我说点事。”


    事情了然,温再倾不悦神色略微舒展开,心里不免有些动容。


    “我还有事,先走了。”秦矜肆拉开车门正要走。


    “诶……”温再倾犹疑一秒,叫住他。


    秦矜肆望向她的目光充满不解。


    温再倾话语堪称义正言辞,“你送我下山。”命令的话说得很是顺口。


    秦矜肆拒绝了,“我有事。”


    “这打不到车。”温再倾甩了甩牵引绳,“牵着两条大狗上山挺累的,没力气了。”


    秦矜肆沉默地盯着温再倾,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直勾勾地看着她,“上车吧。”


    这次,是他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