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高三后，时间紧张起来，全都为明年的目标冲刺努力。


    林闪每天白天放学，晚上去便利店，和孙慧丽没再有过联系，平静的生活一切都好，就是奶奶最近看起来消瘦许多，知道检查单上显示没什么异常。


    她忧虑的心情才松一些，但每次看到奶奶身子太瘦，还是很心疼。


    时间来到十月底。


    今天是周末，林闪早上醒来，打开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是贺泾年半小时前发来的：【有时间吗？】


    林闪打了个哈欠，回他有。


    手机还没放下，贺泾年再次发过：【给我妹买衣服，能不能陪我一块？】


    担心没说清，后面跟着三字：【赵茎曦。】


    林闪看到这几个字，考虑他为什么不干脆和赵茎曦去买，但转念想，也许准备惊喜给赵茎曦。


    对她来说小事，便答应了。


    贺泾年猜她可能刚醒，说一小时后在她家楼下见。


    放下手机后，林闪从卧室出来，洗漱完去到奶奶房间，给奶奶说声自己要出去。


    奶奶房间关着门，她轻轻推开，看到奶奶靠床头正织围巾。


    “奶奶，你怎么想起织围巾了？”林闪边过去边问。


    老人被声音惊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这不你生日快到了吗？”奶奶把手里的活放下，抬眼看林闪，温柔道，“奶奶考虑送你条围巾。”


    林闪来到奶奶床边坐下，“不用，奶奶，你目前要多休息。”


    “奶奶不累。”老人拉住她的手，柔声说。


    林闪之前和奶奶学过织围巾，知道一条围巾用多少线，但奶奶怎么买这么多毛线。


    “奶奶，你怎么用这么多线？”她开口问出。


    奶奶心颤了颤，低头瞧着袋里装的毛线，等平和些才道：“不多，奶奶给你多织几条。”


    林闪没察觉出奶奶语气的不同。


    “一会儿我和同学出去。”她说，“他给朋友送礼物，想让我帮忙选选看。”


    奶奶和蔼地回她：“和同学好好玩，不用担心奶奶。”


    “那你织一会儿就休息。”林闪很担心奶奶，“不用给我织这么多。”


    奶奶笑着保证说好。


    看奶奶答应下来，林闪才准备出发。还没到一小时，她比约定时间早下楼几分钟，每次都是贺泾年等她，这次她早出门会儿。


    没成想到楼下时，贺泾年又一次等在那儿，


    他身材欣长，阳光撒到他身上，泛着一层薄光，浅灰色运动外套衬得更加张扬肆意。


    他依然那么耀眼。


    连阳光都偏爱的少年。


    听见脚步声，贺泾年微微愣住，随后弯起唇角，两步来到林闪身边。


    林闪在房间没找到发圈，便随手用发夹把额前的碎发夹上去，然后简单梳了梳，披散在肩上。


    发卡是一个橙色橘子瓣，林闪大多数发饰都是这个图案。


    贺泾年轻“咳”一声，视线瞥向别处，像是随口说了句：“挺好看。”


    他第一次见到没有扎马尾的她。


    “嗯？”林闪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今天她穿的只是平时的衣服而已。


    卡通图案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


    贺泾年余光注意她茫然的眼神直盯自己，透着清澈，丝毫没有被玷污的纯净，让人毫无抗拒的妥协。


    “没什么。”他声色低沉，扯唇一笑，“说你长得好看。”


    林闪耳尖发红，收了目光。


    无论长相性格，比起孙慧丽，林闪更像林平渊。林平渊是这片出了名的正小伙，人不光好，长相亦如此，缺点是嘴笨，动听的话不会说。


    小的时候林闪就能看出五官是随林平渊的，从小到大听到过一些言语夸奖她的长相，每次她都不好意思笑笑，但听到这句话的她，内心有些不可言说的开心。


    两人打车来到山青路的商圈，这边服装店种类比较多，林闪记得上次是和温时过年时来的。


    “她喜欢什么样的？”虽说她见过本人，但并不了解赵茎曦的喜好。


    “和你眼光差不太多。”贺泾年一挑眉，好似思考番，“可以结合你喜欢的。”


    因为他本来就是买给她的。


    林闪好奇地看他，“我喜欢的？”


    赵茎曦和她喜欢的衣服样式，貌似不太一样吧，但又说不出有什么区别。


    听她问，贺泾年淡淡嗯了声。


    林闪认为他或许也不很了解，那就先按自己的眼光挑选，再让他给意见。


    刚好到一家店门口，林闪考虑走进看看，贺泾年和她一同。


    服装店里面的衣服风格偏清新和甜美风，林闪从挂衣架上拿了件裙子回头看贺泾年，想问这件怎么样？


    还没问出口，贺泾年仿佛明白她的意思，问了句：“你喜欢吗？”


    林闪朝他点点头。


    她的确是喜欢的。


    站在一旁的导购员走近，“女士，这边可以试。”


    “帮忙试试。”贺泾年相求的语气附和句。


    林闪便跟导购员走进试衣间，她换好衣服站到试衣镜前整理，上身米白色毛衣和棕色半身裙，大小适合。


    她思考赵茎曦会不会喜欢这种风格，毕竟要买给她的。


    “林闪，帮忙再选几件？”站在身后的贺泾年打断她的沉思。


    接下来，林闪又在店内挑选两件，只是每件她问贺泾年意见，都会听见他问相同的话，她喜欢吗？


    她回答要不点点头或者回一句“喜欢”，然后贺泾年没继续说什么，有些让她搞不明白。


    趁林闪去换衣间换自己衣服时，贺泾年让导购员把刚才试的衣服全包起，买完单后，他提在手上。


    林闪换完衣服，两人走出店，时间还早，没想到在一家店就买好了。


    两边店铺挺多，林闪想起那个限量版篮球。


    “贺泾年。”她叫他。


    贺泾年听见后，偏头看她。


    “你有什么喜欢的吗？”林闪迟缓地说，“我想送你件礼物。”


    “我喜欢的？”贺泾年停下脚步，认真思考的样子。


    喜欢的，他都有办法得到，得不到的，时间久了，他也就不喜欢了。


    不过，他真有喜欢的，但并不是时候。


    几秒后，林闪听到他问：“为什么送我礼物？”


    他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送他东西。


    林闪停顿会儿，没料到他会问这句话，声音很轻地解释说：“因为你总是送我很多。”


    对她来说是最直观的理由。


    贺泾年脸色稍阴，这个答案他不太想听到。


    林闪未察觉到他的不妥，小声接着问：“所以你喜欢什么？”


    他们正站家鞋店门口，贺泾年随意一指：“球鞋，行吗？”


    如果他拒绝她送东西，她的性格等会儿指定也不要他送的，谁让他说来给赵茎曦买衣服呢。


    鞋店内大部分是运动鞋和篮球鞋，每双鞋的下面标注着牌子和价格。


    贺泾年走到一面墙，指向第二层的蓝色运动鞋，“这双。”


    林闪注意到那双鞋子的价格，是这片中最低的一双。


    她没说什么，跟着导购员去结账，拿出包里夹层放的现金递给导购员。余钱是够结账的，她没用孙慧丽给的那笔钱。


    而店外，有两个女生在他们进入店内便开始观察里面发生的事，一女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内容抓拍的正是林闪把装鞋的袋子递给贺泾年的场景。


    结完账，他们在附近餐馆吃完午饭回去的。


    到小区楼下，贺泾年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林闪，说：“提前的生日礼物。”


    隔几天便是林闪十七岁的生日，自从不再期待，慢慢的她也就忘记自己生日了。没料到贺泾年会记得，也是，上年他同样送了她礼物。


    林闪没伸手接，“这不是 …… ”买给赵茎曦的吗？


    “本来就是买给你的。”贺泾年明白她的意思。


    林闪脑子浮现出两人在服装店内贺泾年每次的询问，原来从一开始便是买给她的，如果早知道她就不会陪他去买衣服了。


    每样的种种，她欠的太多了。


    见她犹豫，贺泾年抬起另一手示意，“而且你都送我东西了。”


    他一副你不要我的那我也不要你的幼稚行为，林闪只好伸手接过。


    还有三个月是贺泾年的生日，这次她要好好想想，准备到时候还他。


    “走了。”贺泾年转身挥手告别。


    阳光道上少年背影挺拔而立，风一吹，落叶飘到肩头，仿佛在追随少年的光。


    贺泾年消失在拐角处，林闪提袋上楼。


    她把衣服放进卧室，去到奶奶房间，奶奶没睡午觉，依旧织着围巾。


    “奶奶。”林闪有点小生气，走过去把奶奶的毛线装起来，“你现在要多休息，不许再织了。”


    老人看到孙女要发火的小表情，笑意掩盖说：“好，奶奶不弄了，听心心的。”


    她乖乖地要躺下，林闪的表情才恢复如常。


    老人想到自己的打算，说：“心心，奶奶准备去外地两天。”


    她不知能不能见到，担心当天如果回不来，林闪会着急。


    “去哪？”林闪正整理毛线，问了句。


    “你刘奶奶说去南析玩两天，奶奶想和她去转转。”


    刘奶奶是奶奶的朋友，也只有刘奶奶在奶奶生病的两年中时常来看她，陪奶奶聊天。


    林闪并不担心和刘奶奶出去，但去南析，孙慧丽住那边，万一遇见……


    她不能让奶奶知道孙慧丽有新家庭的事，不愿让奶奶知道所有一切，包括她朝孙慧丽要十万块钱的事。


    “奶奶，我有朋友住南析，她说那边挺冷的，要不你和刘奶奶换个地方去玩？”林闪选择说谎。


    十月的天，南析没多冷，但她要让奶奶放弃去南析的想法，不清楚可以瞒奶奶多长时间，但愿瞒的久些。


    老人只是笑着点头应了声。


    她要去南析的，因为要见的人就在南析。


    又迎来新的一周，林闪去学校后，老人拿上包去到高铁站。


    以前身体好的时候她去过外地的，南析算比较熟悉。


    高铁站的大厅，老人步伐稍许颤抖，走得很慢。


    买票，上车，乘坐，一切顺利。


    走出站，外面刮着风，比里面的温度低不少，老人扣紧身前外衣的扣子，直接来到约好的公园。


    公园内，孙慧丽还没来，老人坐长椅上等她。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孙慧丽才珊珊出现在视野中。


    彼此互相对视一眼，老人看到孙慧丽的整身打扮，能看出她的确过得不错。当初孙慧丽离开时说过不再回来，她没有阻拦也无任何理由如此做，只让孙慧丽把这句不再回来不要告诉林闪，她不愿让孙女同时失去爸爸和妈妈的关爱。


    面前的老人面容消瘦，神色看出不太好，和离开前完全不同，就知道，电话中她说的是真的。


    “您找我什么事？”孙慧丽先开口问。


    老人叹了口气，语气含着哀求：“如今我身体大不如从前，在我能走得时候来找你，只想拜托你能在我走后照顾好心心。”


    “这两年她太累了，白天上学，晚上还得照顾我，做兼职，没有一刻停下来过。”老人抹掉泪水，声音更加哽咽，“我走了，她也能好好歇歇。”


    孙慧丽坐在长椅另一边，没说一句话。


    “行吗？看你当初说走就走，我也没让你留下的份上。”


    孙慧丽轻笑了声，“林闪和我要十万块钱，你知道吗？”


    她印象中自己的女儿可不会做这种事。


    老人神色一紧，诧异出声，“十万？”


    “算了，我给就给了，反正仅此一次。”孙慧丽态度比刚才差不少，“就当林平渊十几年对我不错的份上。”


    老人紧紧攥着双手，嘴唇打颤说不出话来。


    她了解心心一定没有办法了，才和孙慧丽要的这笔钱，终究怪自己。


    孙慧丽起身，“我回去商量下，再和你说。”


    她做不了主，这两年她什么事都听那个男人的。


    临走前，她留下句让老人以后不要再来，有什么事电话说。


    老人坐长椅上缓了良久，双腿抖动地站起来，湖中倒映着薄瘦的身影。


    不会有以后了，老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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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