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作品:《追宠

    林闪正要退出界面,手指不经意往上一滑,一分钟前显示孙慧丽发了张图片,她还是停留住没点退出,不知名的**促使她这样做。


    照片上孙慧丽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男人体型微胖,比孙慧丽高半个头,怀里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小男孩。


    这是林闪第一次看清所谓弟弟的长相。


    孙慧丽朝小男孩露出温柔的神色,小男孩同样看她。


    林闪曾见过孙慧丽相同的表情。


    小的时候,林闪看着不太懂的电视剧,剧中正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幼小的她只记住一句,“妈妈会永远陪着你。”


    她一路小跑到孙慧丽跟前,眼睛又大又亮仰头看着孙慧丽,稚嫩的语调问:“妈妈,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当然。”不知因孙慧丽忙手里的活还是随便应对,光说出这两字。


    当时的孙慧丽虽是这个表情,但似乎又不同。


    可现在,永远是什么?


    有限的时间对你无限的承诺,然后发生改变。


    时间是最不确定的,它会消磨一个又一个的约定,直到有一方完全忘记。


    图片中满是幸福的痕迹,让瞧见的人无不感受到这家人的甜蜜,林闪看着照片,记忆再次被拉扯到生日那晚,她紧盯手机屏幕,攥着床单,指尖隐隐发白,满怀的期待一次次下陷,手机黑屏她再次点亮,不服输似的。


    直到00:01那刻。


    她的生日彻底过去。


    孙慧丽没来得及发?还是…忘记了?


    她流出的泪水不争气的打湿了枕巾,期待感彻底化为死水,第一次她生日时没有收到孙慧丽的祝福,即便上年孙慧丽光发了一句生日快乐,简单四个字,她却能无形的从中感觉到温暖。


    或许她的内心是缺爱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能自然地牵动着她的情绪。


    林闪努力控制着哭声,心皱着,不知从何破解。奶奶还在家,不能让奶奶知道她流泪,她憋住哭声,薄唇被咬出血口,铁锈味蔓延口腔,她感受微微苦涩味,直到哭意被自己消化掉。


    回过神,林闪直视孙慧丽脸上的笑,心里一时浮起很多疑问。


    她是不是过得特别幸福?那曾经的家她还记得吗?


    -


    接下来几天,林闪空闲时总想到跨年那晚,仿若有一根刺扎她心上,次次往里深的拔不出,她走在楼梯上盯着一个个台阶,始终有个念头打转。


    她很想去问问孙慧丽如今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值得忘掉以前,忘记她和爸爸。


    她踏上一个又一个始终走不完的台阶。


    突然感觉有人抓住她的胳膊,林闪吓得一哆嗦,看向罪魁祸首。


    贺泾年姿态懒散,一手握住她胳膊,一手插兜里,唇角勾起弧度,“去哪?”


    林闪一时没缓过神,声音带着颤意说:“回…回教室。”


    “妹妹,想什么呢?”柯焓玩味道,“我们以为你班在三楼呢。”


    林闪才注意到贺泾年身后的柯焓,她视线扫往楼道标识,已经到二楼,她用力抽了抽胳膊,低声说:“我没注意看。”


    贺泾年松开她,垂视着她的发顶,浅浅的声音飘过:“别忘记笔记上最后一页写的字。”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从元旦假期回来后的几天里,他常看出她走神。


    提醒她在笔记后页上字,字体很大不容她忽视--


    以后不管什么时间点,不懂得可以直接问我,自己别瞎琢磨


    柯焓追上贺泾年,他特想多嘴知道,打探问:“年哥和我说说,写得什么呀?”


    “笔记,还能有什么。”贺泾年淡淡斜睨他一眼。


    林闪站原地几秒,迟缓地走在后面。


    接下来两三天,贺泾年并没等来她任何问题或者什么别的,林闪差不多依旧那样,见她坐位子上发呆,和他说话有时慢半拍。


    他觉得,林闪肯定心里有什么事所以才这样。


    可她为什么会这样呢?贺泾年纠结的想。


    跨年时见她并不这样,从元旦假期回来后变得……


    晚上,林闪如往常一样待在便利店内,她正写着作业,听到一声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你叫林闪吗?”


    在贺泾年身边见过几次的女生出现在她眼前,女生身穿白色羽绒服,扎着两个麻花辫,让人觉得可爱又俏皮。


    贺泾年女…?林闪犹豫半秒,回想到上次跨年贺泾年说他没女朋友的事,她还没开口,听到女生继续说:“贺泾年其实是我表哥。”


    赵茎曦认真许多,直接正题,“我妈是贺泾年妈妈的亲妹妹。”


    林闪不明白女生怎么突然之间说这话,她不解地看着赵茎曦,“嗯?”


    “虽然经常有人说我和他是男女朋友,但他真是我表哥。”赵茎曦眨着眼,一字一句补充道,“亲表哥。”


    就算贺泾年不是她表哥,她也不可能看上贺泾年这种类型的好吧。


    林闪明白过来,眼前的女生是给她解释不是贺泾年女朋友的传言。


    但,女生又怎么知道她认为女生是贺泾年女朋友的事呢?


    赵茎曦两眼光溜溜地直盯林闪,像是一定要听到她的回答。


    林闪不知该接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赵茎曦完成任务似的,露出满意地表情。


    “我叫赵茎曦。”她接着道,“我以后叫你闪闪姐,可以吗?这样比较亲切。”


    林闪缓声说好。


    赵茎曦悠悠靠近,往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我哥真没女朋友。”


    “而且他没有谈过恋爱。”她准备强烈助攻,后面还跟一句。


    林闪茫然地看她,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


    说完这些,赵茎曦等会儿有事要离开,和她道别:“闪闪姐,那我先走了。”


    林闪摆着手,说了见她的第二句话:“再见。”


    她望着赵茎曦走出几步的背影。


    心想,女生是特意来说清和贺泾年关系的吗?可为什么来给她说?


    走出便利店后,赵茎曦拨通贺泾年电话,响了一声,那边便接起。


    “解释清楚了。”赵茎曦喃喃说。


    对面嗓音磁性地嗯了声。


    赵茎曦顺便刺探问:“老实交代,所以你是不是喜欢她?”


    如果不喜欢,非让她大晚上过来给人家解释,之前的确有朋友或同学议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他都一笑了之,根本没去解释过,有次他还说这传言挺好,她当时都想给他一拳,这是第一次让她来解释清,之前没见过他这样。


    只听对面嘟嘟声,贺泾年直接挂掉了电话。


    在林闪没成为他女朋友前,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感情。


    月光倾泻路边,形成一个银色光圈,阵阵凉风吹过。


    林闪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到微微寒意。


    夜晚的星空好美,她脑海跳转出笔记上的话,又想到,刚才来便利店解释的女生,很明显是贺泾年让她来的。


    林闪拿出手机,打出几个字,是这几天一直想去做的事:【贺泾年,能陪我去趟南析吗?】


    发完后,她一路注意着手机,生怕错过消息,眼看到小区楼下,手机依然没有动静,她生出少许挫败感,或许她不该发这条微信给他。


    “林闪。”下一刻,林闪听到身后传来男声,气喘吁吁。


    她立马回头。


    贺泾年喘着气,头顶发丝被风打的乱糟糟,但丝毫不影响到他端正的长相,他向她走来,连眼底都散发着笑意,“我陪你。”


    不管去哪儿,他都愿意陪她,只要任何交通工具能到的地方。她第一次主动找他帮忙,是不是同样说明,她的心扉有慢慢朝他打开呢。


    林闪说完好,就上楼给奶奶留好纸条,说明天周六和温时约好去她家住,奶奶知道温时是她班里玩得好的同学,留好纸条后拿好需要用的东西,她直奔楼下。


    说不清是因为贺泾年站楼下等她,还是马上要去见孙慧丽的缘故,她有种未知的急迫感,这种忽然产生的感觉潜移默化掉这几天的忧郁感。


    林闪来到楼下,贺泾年依旧等在原地,冷风中浅色羽绒外套把他包裹住,风更大了些,让人寒意加重。


    他难道不知道找个地方挡风吗?


    贺泾年抬头,看她走过来,笑了。


    打好车,两人坐上后座。


    窗外的夜景从眼前掠过,只看到模糊的剪影。


    贺泾年坐林闪旁边,时不时偷扫她一眼,不易察觉。


    车停到莱沂站,贺泾年刚刚楼下等她时查到,这个点目前只有高铁有票直接去。


    他们从车上下来,贺泾年带着林闪来到售票厅,他给工作人员要了两张去南析的高铁票,拿到票后,他把其中一张票递给林闪。


    林闪低眸,顿了顿,伸手接过。


    离发车剩二十分钟,冬天的晚上太冷,这个时间点站内人不多,两人找到空座的椅子坐下等着检票。


    车票被林闪用力攥到手心,已经发皱还有少许湿意,浅蓝色的纸质有几道折痕。


    这一刻她竟有点退缩。


    是不是真的要去?她见到孙慧丽该怎么做?孙慧丽见到她又是怎样?


    “林闪。”身边的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恍惚,林闪偏头看他。


    贺泾年对上移过来的目光,她眼中满是疲惫感,元旦假期结束回校,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便是一样的眼神,一种深深的纠结与执拗。


    他语气不自觉的放柔,说:“检票了。”


    两三秒后,林闪迟钝地点了下头,起身跟上他去检票。


    站内的广播开始播放,“乘坐G178的旅客开始检票。”


    乘坐这趟列车的人开始冲向检票口排队检票,林闪旁边过去一个推着行李箱的男人,男人正赶时间,跑得飞快,行李箱跟着他的步伐移动的同样快。


    林闪没发觉旁边来人,脚踝被突如其来的行李箱剐蹭了下,她缓缓稳住身体,脚踝处被蹭掉点皮,但现在的她却感觉不到一秒的疼痛。


    刚走一步,一股力拉她往前,她视线转过,骨节分明的手圈在她的胳膊上,隔着厚厚的上衣,力不大,但有股暖暖的温度从衣服渗透而来。


    林闪仰头看他,贺泾年目视前方,专注且坚定,鼻梁挺直,侧脸线条瘦削利落。


    检票,进入车厢,找到座位。


    贺泾年一路牵引着她,直到她坐到座位上,他才抽回手。


    林闪蓦然觉得自己不需要想这么多了,因为有个少年正领她往前。


    望着窗外一片漆黑,不用再去担心什么,她的心情紧跟放松下来。


    贺泾年侧眸,旁边的她看着窗外,唇角松了下来,他的心也随之放平,因为他发现每次她紧张顾虑时,都会出现抿唇的小习惯。


    时间已是下半夜。


    林闪不常熬夜,精神放松困意便席卷而来,她强撑眼皮,与睡意抗衡,侧头看,贺泾年玩着手机,一点困的迹象都没。


    她最终扛不住眼皮打转,靠座位上,睡了过去。


    十分钟后,贺泾年察觉身边没传来动静,眼睛看过去,她正面朝他这边,双眼紧闭,唇角弯着,睫毛轻颤了下。


    贺泾年眼露柔色。


    她是做梦了吗?他在想。


    车内挺暖和,不冷。


    他静静盯着,眸子里只有她。


    好像什么都不如此刻,突然想让时间停留,默默陪着她便足够了。


    林闪真的做了个梦,她梦到一年多以前,那个少年回头,给了她一个笑。


    刚醒来,缓了会儿神,林闪才反应到她正靠贺泾年肩膀上,立马直起身。


    “我不是故意的。”她刚醒嗓音有些哑。


    贺泾年全神的正看手机里的照片,听见她的声音,才知道她醒来,他笑了笑,可能没休息好的缘故,散股懒劲儿:“是我故意的。”


    “……”


    林闪被懵住,什么呀。


    这时车内广播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前方到站南析站,请下车的旅客拿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车厢内有几人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过了几分钟,列车到达南析站,贺泾年让林闪走他前面。


    出站后,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这是林闪第一次来南析。


    南析地理范围比莱沂稍小,气候比莱沂暖和。凌晨的南析,天还没亮。


    “林闪。”贺泾年提议问,“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


    确实应先找个地方休息,林闪坐车上只睡了不到两小时,而且睡得很不安稳。


    正此时,从站内走出一个妈妈牵着女儿的手,女儿似是刚醒来,揉着眼。


    妈妈微笑的语气朝女儿问:“我们马上要见到爸爸了,开心吗?”


    女儿脸上喜悦浮现,用力地点着头。


    林闪抿了抿唇,无助难闷顿时涌出,让她呼吸不上来。


    “贺泾年。”她语气含着无力感,“我想现在就去。”


    “好。”贺泾年不清楚她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要见的是谁,只说让他陪她来南析,他便来了。


    打好车,林闪报出小区名,有次孙慧丽让她邮寄东西,她才知道的孙慧丽住的小区。


    到小区门口,下了车,道路旁光秃的枝杈没有一片叶修饰。


    林闪走进小区内,天色半暗,小道上只有零散的两三人,走了不知多久,只是走累了,她随处找了个长椅坐下。


    贺泾年安静地跟着她,没说一句话,她走他便走,她停他也跟着停。


    夜色退去,天微亮,小区内有行人经过,老人赶早市,周末打工人加班。


    好像只有这一方地是静谧的。


    时间进行着,四周变得热闹。


    林闪猛然站起来,贺泾年望向她看去的地方,一个女人和旁边的男人说着话,男人怀里有个不大的小孩。


    他听不清说的什么,见两人相视而笑,其乐融融,让人觉得莫名登对。


    贺泾年偏头看林闪,在她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


    稍后,林闪淡淡说了句:“我们回去吧”,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她亲眼看到了,半个多月以来的答案被揭示,不知是亲眼所见孙慧丽幸福的时刻还是明白不会再回到过去,总觉不重要了,现在的她只想赶快回莱沂。


    贺泾年最后看了一眼他们,跟上林闪。


    走出小区门,林闪停住脚步,她面向贺泾年,淡声哽咽说:“我不想呆在这儿。”


    她急迫想离开这里,非常想,一点都不要再待在这边。


    贺泾年看清她发红的眼角,他的心被狠狠攥住,哑声说:“好。”


    他在手机上查了下回去的车票,可惜只有下午有空余票,他抓住林闪的胳膊,把她先带到家早餐店。


    餐上好,他推到她面前,压下喉间的酸涩感,平静说:“先吃早餐。”


    我来想办法,他没说出后几个字。


    说完,贺泾年走出店门,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林闪吃了两口包子,她就吃不下了,从透明玻璃窗能看到贺泾年直挺的后背,后脑勺泛着光。


    不知电话那头说的什么,他转过身时,蹙起的眉放松下来。


    贺泾年挂掉电话,抬眸,和林闪的视线交于半空,他眉目舒展,冲林闪弯唇一笑。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SUV停店门口,贺泾年给她打开后车门,林闪往里坐,觉得他会一同坐后座,没成想贺泾年只是关上后车门,走到副驾驶坐了进去。


    “阿年,你们怎么来南析了?”驾驶座的男人问。


    林闪看向贺泾年。


    她想知道他怎么回?


    贺泾年眼看前方,回应地笑了下:“我来办件事。”


    林闪盯看车窗外,陌生的环境逐渐被熟悉的景色所替代。


    他没说因为她才来的这边,也没说,他找人搭车回莱沂同样是因为她。


    回到莱沂市已经是下午,这里一切如常,什么也没有发生改变,只有林闪的内心比昨天更加沉重。


    还好,这座城市有奶奶陪着她。


    贺泾年把林闪送到她家楼下,林闪回头看他,道了声谢,叮嘱让他好好睡一觉。


    从昨晚他就一直陪着她,没见他有合过眼,如果不是贺泾年,可能她连去到南析的勇气都没有。


    她眼神暗淡,含着乏意,贺泾年黑眸深了一层,“回去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找我。”


    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告诉她,他始终在她身后,有事可以随时找他。


    林闪还没抬脚走,听到贺泾年唤她。


    “林闪,我下周生日,没人和我过。”他语气有点可怜,能听出沙哑,“你有空吗?”


    林闪看清他眼底的青色,疲倦的眼神回视她。


    她没有犹豫地嗯了声。


    他身边不缺朋友不可能没人陪,但她想答应贺泾年,因为当她逃离南析时,是他陪在她身边,她遇事不知怎么办时,也是他。


    她需要的时候贺泾年始终在,虽然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但希望他需要时,她同样会在。


    最起码目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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