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性单恋
作品:《想在强制文躺平,但怎就要亡国了?》 “……醒了?”
一道低磁悦耳的声音传来,阮沐泽抬眼望去。
一名俊美的年轻男子拨开纱帘坐到床边,身着玄色衣袍,身姿挺拔,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阮沐泽的第一个念头是,长成这样还用强取豪夺?第二个念头是,这得是国民级别的男明星吧,就算是整蛊也值了。
“身子好些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男子的双眼深如寒潭,不难想象被他审视时会有多么可怕,而此刻,这双黑眸中却盛着春水般的温柔。
见阮沐泽不应,他又倾身上前,一阵沉沉的白檀香随之而来,他手指拂过她脸庞的发丝,微笑道:“真不理我?嗯?”
阮沐泽:“……”
她还不知道剧本内容,一开口不就穿帮了。
好在男人似乎习惯了她的冷淡,从旁边柜子上端来一碗黑色汤药,捏着汤勺轻轻吹了吹,柔声哄道:“听话,喝完药,孤带你出去看月亮。”
“嘀——”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体验时间已到,宿主是否接受绑定?”
随着话音落下,周遭一切瞬间定格。
古装美男的眼睛涣散虚焦,握着汤勺的手指抵着她的嘴唇,没动没颤,连力度没有丝毫变化。
人类的神经中枢是做不到这样“静止”状态的,看来不是湖南台的整蛊综艺。
她是真的穿书了。
阮沐泽的职业是心理医生,取得从业资格证后,没在公立医院熬资历,进入了互联网大厂,为日日游走在猝死边缘的996社畜做心理咨询。
这份人人羡慕的高薪并不好做。
工作一年多,执医的信念感被消磨殆尽,每天都是做不完的心理咨询、写不完的评估报告,还有恶鬼一样追在身后的末位淘汰制。不知不觉间,她也变成了996中的一员。
这天加班到深夜,她望着电脑屏幕上弹出的“本月绩效考核排名”,忽感胸闷上不来气,视线也渐渐模糊。
直觉不对劲,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嘀——”
“检测到心理医生阮沐泽,因长期过劳导致心源性猝死,符合系统绑定条件。”
阮沐泽是二十四岁就毕业的博士,卷王中的卷王。上学时一心学习,工作后专注工作。从来不休息也不娱乐,连生病挂水也要啃论文。不刷剧,不追文,不知道叫系统,什么叫重生。
于是系统给了她一分钟的穿书体验。
体验完毕,阮沐泽信了。她摊在雕花床上,交叉抱臂:“你再说一遍,我的任务是什么。”
“穿进强取豪夺小说《囚脔:偏执太子的心尖宠》,治愈黑心男主太子孤独清烬的情感障碍,任务成功即可回归现实世界重生。”
阮沐泽指着被定住的美男,确认道:“这男主就他一个,不会半道换人吧?”
“是的。”
她往后缩了缩,避开那碗飘着浓苦味的汤药:“这些绫罗绸缎、山珍海味都是真的吧?不会我喝着茶喝着喝着就变成了代码吧?”
“书中世界不是全息游戏,宿主体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我可以无偿享受皇家至尊生活,还有个美男爱我爱的要死要活?”阮沐泽冷笑,“这种好事为什么刚轮到我?”
系统听不懂反讽,如实回答:“因为您两分钟前才猝死。”
阮沐泽不信天上会白掉馅饼,警惕问:“他有什么病?杀人狂?恋尸癖?食人魔?”
“这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你总得给我一点前情提要吧。”
“宿主身份是御史台左史大夫阮成洲的独女,已与青梅竹马订婚。龙母圣诞时,你扮男装出游,太子对你一见钟情。他用一具尸体换了你,你家人以为你落水身亡,实则你被改了身份,录入宫籍,即将成为太子侧妃。”
“有太子妃吗?”
“尚无。”
“那个……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阮沐泽电视剧看的不多,古代文化储备也甚少,“小妾?通房?反正那些玩意儿都有吗?”
“都没有的,宿主,这是一本女频网文,太子也要守男德的。”
懂了。
没有宫斗,没有婆媳,也就是说没有鸡飞狗跳的糟心事,只有清冷柔弱小白花与偏执阴狠太子的酸爽拉扯。
大厂卷了两年,她对工作结果异常执着:“核验方式是怎样的?我出一份评估报告就算有效吗?还是多人审核?”
“系统提供任务指引,每解锁一关,自动开启新关卡,现在,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阮沐泽还是没答应,像在审合同一样谨慎:“每关有时间限制吗?”
“没有时间限制,但长时间卡关可用积分兑换道具辅助解锁。请问宿主,您是否接受任务?”
阮沐泽放心了。
她像登徒子那样,伸手摸了一把太子的侧脸,旋即躺回枕头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有这好事,下次早点找我,接受!”
系统音消失,定格结束。
烛火重新摇曳,独孤清烬冷峻的侧脸被映得忽明忽暗,他将盛着药的汤勺递到她唇边,柔声道:“乖,喝了它。”
阮沐泽:“!!!”
诶哟!忘了问系统现在是什么剧情。
这是什么药?驱寒汤?还是避子药?
阮博士脑中高速运转,直勾勾地瞅着独孤清烬几秒,果断祭出万金油——失忆。
揪紧被子,她眼眶唰地红了,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你……你是谁?”
“……”
“我……怎么了?”
“……”
“我又是谁?”
“……”
独孤清烬觑起双眼,仔细盯着她的脸,唯恐错过一丝表情变化,探究她是不是在演戏:“你先前落水了。”
“落水?”
阮沐泽皱眉思索半晌,扶着太阳穴,似乎头痛欲裂。
独孤清烬见状,放下药碗,起身向屏风外道喊道:“来人,速传御医——!”
“别走,我害怕……”阮沐泽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而后意识到此举不妥,连忙松手,往被子下缩了缩,小声问道:“夜已深了,郎君在我卧房里,你……是我夫君吧?”
独孤清烬没有回答。
他居高临下地审度着她,方才的温柔不复存在,黑眸里只剩一片冰湖般的冷意。
他在怀疑什么?试探什么?
哥们仅凭三句话就知道她被夺舍了?敢情他对原身女主还是真爱啊!
阮沐泽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说话,独孤清烬也不吭声,两人僵持了半个多小时,御医终于出现了。
御医检查了一下她头上是否有外伤、号了号脉,果不其然在没有CT与核磁共振的医疗条件下,谁也没办法证明她装失忆。
老头怕被治罪,只能含混的说了句:“内贵人许是撞到了湖心石,微臣先开几副方子,喝了再观察几日。”
闲杂人等告退,殿内又只剩两人。阮沐泽半靠着床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独孤清烬。
太子殿下默然许久,上前给她掖了掖被角,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早点歇息吧,说不定睡一觉就想起来了。”
“如果记不起来怎么办?我好害怕。”
阮沐泽柔弱无骨地往太子殿下身边靠去,指尖先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玄色宽袍,又抬起,抚上他的手背。
……触感比想象中更细腻。
母单二十多年,一上来就是白嫖这种级别的美鸭,简直血赚。
她藏住心中窃喜,脸上依旧茫然无措,眼底的依赖快要满溢出来:“夫君,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指尖还想再往下滑——
然而手腕却被按住了。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独孤清烬淡淡道:“时候不早,你早点休息,孤明日再来看你。”
声线依旧悦耳,只剩公式化的冷淡。他松开她的手腕,起身时衣袍扫过床沿,带走了那阵白檀的芬芳。
阮沐泽手僵在半空,目瞪口呆。
啥子情况嘛?
他不是对女主爱的要死要活吗?到底是谁被夺舍了?
·
翌日,太子没来。
接下来的三天,太子都没露面。
七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太子还活着吗?
阮沐泽知道自己应该努力解锁第一个任务。可是她从上小学开始就没有休息过,中考、高考、保研、申博一关连着一关闯。
人一旦躺下,就想一直躺下。
现代人穿回古代,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其实也没那么难熬。
对996社畜而言,能拔掉网线,不回信息,彻底将工作排除在外简直是一种奢望。
现在没有KPI、没有死线、没有领导的夺命连环call。睁眼无事可做,除了睡就是吃,这种日子让她去当神仙都不换——除非不用修真,一步位列仙班。
当然,躺归躺,卷还是刻在骨子里的。阮沐泽只是没去太子面前刷脸,却也没闲着,从宫女、嬷嬷嘴里旁敲侧击,大概勾勒出了太子的心理画像。
三岁皇后亲妈病逝,老皇帝一心炼丹。文臣不听话,武将管不住,还无外戚依仗,独孤清烬想守住东宫之位的难度可想而知。
一个孤立无援的太子,宫女、嬷嬷对他的最狠评价也仅仅是“性子冷,手段狠”。不弑杀、不残虐,赌、酒、食、钱、色一个都不沾,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不过看着越正常,便不敢深想他内里有多变态。
没接触过病人,阮沐泽不好妄下诊断。于是,灌了半个月治失忆的苦药汤后,她终于肯起床了。
上一回“内贵人”出门,直奔花园内湖去自尽,侍卫不敢放行,只能代为传达对太子的思念之情。
思念之情不知传没传到她不知道,反正太子没来。
玉楼中伺候的宫女、嬷嬷们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内贵人”落水失忆后转了性子,乖顺温柔,倾慕于殿下。殿下的一番痴情,得上苍感应,终于有了回报,可殿下为何迟迟不来,难不成是变了心?
阮沐泽也坐不住了。
要是沦落到去冷宫吃馊饭,她还不如回去996。
她换上宫女的衣裳,挑了午后侍卫换班的空档,翻墙溜了出去,在东宫里悄悄转了一圈,摸清了去马厩和前后门的路线。
太子要是再晾她,她就搞个“你追我逃,我们都插翅难逃”的剧情,给狗男人增加一点危机感。
这天半夜,阮沐泽睡得迷迷糊糊间,忽感一阵白檀香轻拂过脸颊。
在大厂当狗当出来的应激反应,让她二十四小时随时能接领导电话,一点风吹草动就醒。
几乎是瞬间,她睁开眼,带着对无良领导的怨念,眼底凶光毕露。
殿里没点蜡烛,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男子俊美的轮廓。
是孤独清烬。
不知他何时来了寝殿,又藏在黑暗中偷窥她多久。
“醒了?
他语调带着几分玩味,指尖还停留在她的脸颊,又轻轻戳了一下。
阮沐泽深呼一口气,竭力压下起床气,转为亲亲热热地冲他一笑,刚要撒娇,就听他柔声道:
“别装了,沐儿。”
“……?”
她装啥了?
“你的确聪明,知道对孤温柔小意,百般依赖,孤就会对你失去兴趣。”
阮沐泽:“???”
“可惜,你心太急了。这才半个月,就急不可耐要逃出东宫,”独孤清烬惋惜道,“要是装个三五个月,没准孤就真信你失忆了呢。”
他白玉般的手缓缓下滑,从她侧脸抚过脖颈,再落到耳侧。
阮沐泽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却稳稳接住了他的戏——偏头躲开了他的手,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这一丝抵抗明显取悦到了孤独清烬。他不恼不怒,轻笑了一声,眼底的满意更甚:“知道你还厌恶着孤,孤十分欢喜。”
阮沐泽:“………………”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被无语到。
孤独清烬收回手,温柔地掖了掖被角,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底交替闪烁着偏执、欣赏以及病态的迷恋。
“好好休息,你我之间,来日方长。”
门开了又关,白檀香气渐渐远去,如一场春梦了无痕迹。
阮沐泽躺在床铺上,望着黑暗的空气,生无可恋地问:“Hello?系统!系统在吗?”
“叮——宿主您好!”
“你确定我没穿错书吗?”
“确认书籍为《囚脔:偏执太子的心尖宠》。”
“男主不是个黑心变态吗?”
“确认男主独孤清烬为黑莲花人设,存在需治愈的情感障碍。”
阮沐泽冷笑着:“怎么就黑心变态了?人家不就是性癖特殊了一点吗?你们系统还搞性癖歧视啊?”
系统乖巧地问:“我不懂宿主您在说什么。”
阮沐泽躺在柔软的被褥中,抱起双臂,语调冷淡而语速极快:
“他以为我失忆了,爱上了他,他就不愿意搭理我了。发现我只是假装爱上他,还是要逃跑,他就又喜欢我了。”
“很明显,他渴望浪漫爱情与亲密关系,但当爱慕对象对他有所回应时,他就会感到不适,疏远对方。这属于边缘型人格障碍的一种,伴有逃避型依附及混乱型依附。”
“简而言之,哥们是性单恋,俗称舔狗,只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请问我答对了吗?”
“叮!恭喜宿主解锁男主核心病症——边缘型人格障碍!奖励积分一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