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定好了出发时间，第二日一早就背着各自的行囊出了门。


    晏星垂昨日晚间用纸鹰给程韫玉递了信说明了情况，程韫玉回信时便邀请她来夫子家小住几日，是以她身上也带着行囊。


    夫子家并不在南州城内，而是在南州郊外。


    是以三人骑着马同行了一小段路，直至出了南州城门。


    城内的繁华喧嚣被城墙阻隔，是时候分别了。


    晏星垂伸出一只手来，冲沈知微和裴照野挑眉示意。


    裴照野茫然的看着她伸出的那只手，不明白她的意思。


    沈知微低眉浅笑，也伸出一只手，与晏星垂击了个掌。


    晏星垂扭头去看裴照野，挑眉道：“懂了吗？”


    裴照野恍然大悟，激动道：“懂了，懂了。”


    晏星垂向他伸出手，裴照野立刻伸出一只手迎了上去。


    “啪。”一声脆响。


    完成了分别的小仪式，晏星垂这才满意的和两人道别。


    她骑着马，一路狂奔出三里地，这才抵达了夫子居住的青崖居。


    虽然叫做青崖居，但不过是用木头搭成的小院，院外用竹制的篱笆围了一圈。


    院内围着篱笆种了不少花花草草，有些还攀着篱笆探出了院外，屋后还有棵树，只是被屋子的轮廓遮挡着，看不真切。


    晏星垂不大认得出这些花草的名字，只是觉得这一簇簇五颜六色的花还蛮赏心悦目的。


    她在篱笆门前下马，透过院门，可以看见院子里立着的一排排架子，上面摆着些药草，程韫玉正在里头忙碌。


    晏星垂刚想呼喊，就听见院子里头传来了高昂的驴叫声。


    “嗯啊......”


    程韫玉像是得到了信号，立刻直起身，“是星垂来了吗？”


    她目光落到院门口，一看到晏星垂就笑着小跑过来，“你可算是来了。”她边说着边打开院门。


    晏星垂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我第一次来嘛，找路花了点时间。”


    程韫玉接过她手中的缰绳，领着她往里走，“早知道我就该去城里接你的。”


    晏星垂歪着脑袋，倚在她身上，“我这不都到了吗？”


    高大的红色骏马低着脑袋被拉进了小院，跟着前头的两个姑娘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小院内很是宽敞，晏星垂被程韫玉领着去了马厩。


    这应该是马厩吧？


    晏星垂和马厩内的驴面面相觑。


    驴撇了她一眼，扭头冲程韫玉又喊了一声。


    “好好好，谢谢你帮忙看门，晚上会记得给你加胡萝卜的。”


    驴满意的点头，又喊了一声。


    “知道，知道，不会让男孩和你待一起的。”程韫玉安抚道，“这是个女孩子。”她边说边把马牵进去。


    晏星垂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对话，睁大了眼，这驴好通人性！


    她下意识的就像上前查看，这驴身上是否有妖气存在。


    程韫玉关上马厩的门，正好看见晏星垂伸手的动作，“你是想摸笑山吗？那得先经过她同意才行。”


    驴扬起了脑袋。


    晏星垂收回手，对着笑山的眼睛诚恳道：“我可以摸摸你吗？”


    笑山看了她一眼，矜持的点了点头。


    晏星垂试探着把手放上笑山的脑袋，摸了摸，她仔细的感应着，没有妖气？她不是妖族。


    她收回手，对笑山笑了笑。


    笑山有些不舍的收回脑袋，又哼叫了一声。


    晏星垂和她对视一眼，上道的又伸手摸了摸笑山的脑袋。


    程韫玉在一旁看着她们，见她们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也不催促。


    马厩里除了晏星垂的马，就只有笑山。


    晏星垂一边给笑山顺毛一边问身边的程韫玉，“笑山是程前辈的坐骑吗？我怎么没看见你上次买的马？”


    程韫玉颔首：“嗯，笑山是老师的坐骑。”她顿了顿，无奈一笑，“笑山不喜欢和异性呆在一起，她会发脾气，所以我把我的马拴在后头的树上了。”


    晏星垂收回手，向旁边挪了几步，往后探看，果然瞧见了两匹拴在树干上的马。


    两匹？


    程前辈今日还有别的客人吗？


    晏星垂边想着边顺口向程韫玉询问。


    “嗯，今日还有一位姓林的公子前来拜访，听老师说是她的旧友之子。现在还在书房里和老师谈话呢。”


    晏星垂点点头，笑山发出被忽视后的不满哼叫，晏星垂赶紧上前安抚。


    两人在马厩前叙了一会儿话。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脚步沉实，稳重，是个练家子。


    手下安静的笑山冲着身后发出哼叫，晏星垂扭头看去。


    在看清来者脸上面具的一瞬，晏星垂感到诧异。


    林七？


    他居然就是程前辈的旧友之子？


    身旁的程韫玉抬手作揖，轻声唤道：“林公子。”


    林七抬手回了一礼。


    他显然还记得有过几面之缘的晏星垂，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


    晏星垂和林七相互见了礼。


    林七看看程韫玉，又看看晏星垂，憋出一句话来，“我和程前辈谈完了，就先告辞了。”


    晏星垂眨了眨眼，点头。


    程韫玉浅笑道：“那林公子回城时记得路上小心。”


    林七颔首，走向马厩后的大树，玄色的衣摆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度。


    他解开系在树干上的缰绳，牵着马准备离开，从晏星垂二人身旁经过时，又冲她们轻轻颔首，而后穿过院门，上马疾驰而去。


    晏星垂和程韫玉目送着林七离开，直至他的身形在路的尽头隐去。


    程韫玉回过头，“走吧，我们可以去见老师了。”


    晏星垂弯了弯眼，“好，那我们快点走吧。”


    笑山不满的踢了踢门。


    程韫玉无奈道：“别发脾气啦，老师还在书房里等着见星垂呢。晚上的胡萝卜给你多加几根。”


    笑山哼哼了两声，勉强同意了。


    晏星垂又伸手在笑山的头上摸了两把，这才跟着程韫玉向书房走。


    房屋的结构很简单，过了堂屋就是书房。


    书房的门旁倚着一根又长又直的树枝，晏星垂经过时，止不住的想要伸手摸，最后还是按耐下来，跟着程韫玉迈入了书房的大门。


    这间书房极为敞亮，开着几扇支摘窗，靠墙的一侧摆满了书架，每一个上面都塞得极为满当。


    书案旁的地上摆着一个书箱，书案上摆着一盆黄色的小花。


    程砚卿端坐在书案后，手上拿着本书在看。


    见她们来了，那张小麦色的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她站了起来，主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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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星垂二人走来，别走还边向晏星垂招手，“昭明来了，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给我看看。”


    她亲昵的称呼着晏星垂的字。


    晏星垂下意识的看了眼程韫玉，程韫玉笑了笑，伸手在她背后轻轻一推。


    晏星垂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正好被程砚卿抱了个满怀。


    晏星垂趴在程砚卿怀里，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程砚卿的脸，有些恍惚的想：程前辈真的好高啊，居然能够把她完全的搂在怀里。


    而且程前辈的怀抱好像也和师姐们的不太一样，她的拥抱带着一股坚实的力量感，就像乔姨一样。


    但她们的拥抱却都带给她相同的柔软和温暖。


    书墨香夹杂着花香萦绕在鼻尖，晏星垂下意识的低头嗅了嗅，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冒犯了前辈，脸上泛起了羞红。


    程韫玉有些无奈的上前劝道：“老师，你抱的太紧了，星垂要喘不过气了。”


    程砚卿松开了一只手，有些担忧的凑过来，“这脸瞧着是有些红了，诶，都怪我。昭明你现在好些了吗？”


    晏星垂心虚的点头，她实在不好意识说出脸红的真正原因。


    程砚卿这才放心，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来。


    晏星垂仰着头看向程砚卿，前辈真的好高啊。


    不是晏星垂自夸，她的身型在大众眼里已经算是高挑，但前辈比她还高了一个头。


    这位她仰慕已久的前辈站在日光中，麦色的肌肤发出莹润的光泽，笑起来的样子很是闪耀，就像话本中的神仙人物跳出来了一样。


    晏星垂一时有些看痴了。


    程砚卿一手搂着呆楞着的晏星垂，一手拉着程韫玉，领着她们在椅子上坐下，“你师父两月前就给我写了信，说你要来南州游历，让我好好照顾你，但我之前忙着讲学，反倒让你多等了几日。”


    晏星垂急忙摇头：“我听韫玉说了您为什么要去讲学，能够让更多的南州女子读书，这是大义之举，我不过是多等了几日，不妨事的。”


    程砚卿摸了摸晏星垂的脑袋，注意着没碰乱晏星垂的头发。她笑着，“怎么算是不妨事呢？我看你师父写的信，说你是为了寻道而来，作为赔礼，我邀请你过两日和我一同去讲学如何？”


    晏星垂迫不及待的点头。


    程韫玉拉长了尾音撒娇道：“老师。”


    程砚卿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次有昭明相伴，怀荆你也和我们一道如何？”


    程韫玉满意了，矜持地轻轻颔首。


    程砚卿又看向晏星垂，“讲学一事，并非玩乐，常有危险相伴。我看你师父的信上说，你已通过了捉妖令主考验，技艺大成，这次讲学恐怕还要拜托你多加看护了。”


    晏星垂睁大眼，我来保护韫玉和程前辈？


    她立马站起身，坚定道：“前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程砚卿一怔，眉眼间染上温柔的笑意，她伸手郑重的向晏星垂作揖，“那我就在此先谢过昭明了。”


    晏星垂赶忙回了一礼，“前辈您客气了。”


    她站直后不动声色的又挺了挺脊背，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点。


    程砚卿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笑意扩大，“叫前辈多生疏啊，慎之唤我一声程姨，你和他是平辈相交，不如也称我一声程姨如何？”


    晏星垂弯了弯眼，高声唤道：“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