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青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如此暴怒。


    怒火几乎烧穿了他的理智，眼底翻涌着的全是滔天的恨意。


    他揪着周国梁的衣领，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砸下去，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老畜生，我让你满嘴喷粪。”


    “辱我娘，我要你命！”


    周青一边打着，一边咒骂。


    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周国梁的惨叫，在清晨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小畜生，那是你娘吗？你就算不是她姘头，也是她在外面生的野种。”


    周国梁一边还手一边对骂。


    只是周国梁毕竟是年纪大了。


    他也是老来得子，如今已经到了退休年龄。


    周青虽然年纪小，但他真不是周青的对手。


    “我让你说，我要你命。”


    周青双目赤红。


    出手越发的重。


    不过片刻功夫，周国梁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嘴角淌出了鲜血，牙齿都松动了几颗。


    “别打了！周青！我错了！我错了！”


    周国梁被打得蜷缩在地。


    他本以为周青还是当初那个在周家唯唯诺诺，打不还手的养子。


    现在他才知道，周青更像是一头猛虎。


    他怕了。


    再打下去他真的会死。


    双手抱着脑袋，开始求饶。


    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只是他的求饶却并不能换来周青的怜悯和停手。


    “饶了你？”


    周青一把揪起他的头发，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拳头高高扬起：


    “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今天我就亲手送你这个人渣上西天。”


    “轰！”


    又是一拳落下。


    周国梁半边脸都肿了。


    疼得嗷嗷直叫，眼泪鼻涕混着血水流了满脸。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拼命地挣扎，连意识都开始出现了模糊。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他恐惧了。


    只是围观众人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


    反而纷纷在一旁唾弃叫骂。


    “打得好！这种老畜生就该这么收拾！”


    “满嘴喷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就不是一个人能说出来的话，该死！”


    就连一向心软的林婉儿，此刻气得小脸通红。


    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周国梁，心里半分怜悯都没有。


    这老东西实在太浑蛋了。


    竟然用那样龌龊的话侮辱周青和陈芳的清白。


    简直是丧尽天良，打死都不为过。


    可就在周青的拳头越挥越狠，周国梁连求饶的声音都越来越小的时候。


    一旁的陈芳终于忍不住了。


    她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周国梁，又看着杀红了眼的周青。


    她也害怕了。


    以前在周家，周国梁也没少这样辱骂她清白。


    但凡她和任何一个异性说话，周国梁都会对她一顿毒打，说她不守妇道。


    可这一次周国梁居然污蔑她和周青。


    污蔑一个母亲和儿子。


    她也恨不得周国梁死。


    但是，周国梁死在谁的手上都行。


    唯独不能死在周青的手上。


    “青儿！别打了！快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


    陈芳哭喊着扑上去，死死抱住周青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拽。


    周国梁死不足惜，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周青闯下大祸。


    否则儿子这辈子的前程就全毁了！


    只是她的力气很小，根本拉不动怒火中烧的周青。


    只能带着哭腔哀求：


    “娘求你了，别打了……”


    周青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着满脸泪痕的陈芳。


    怒啸道：


    “娘，你醒醒，你别拦我！我敬你如神明。可这老畜生视你如草芥，弃你如敝履。”


    周青的眼睛全都是血丝：


    “他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简直猪狗不如！今天我非要打死他不可！”


    周青是真的动了杀意了。


    “他再不好，也是你名义上的父亲啊！”


    陈芳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抱着周青不肯松手：


    “古往今来，子弑父都是天理不容的！青儿，你不能毁了自己啊！你现在出息了，好日子才刚开始，娘不能看着你把前程搭进去！”


    陈芳其实早就对周国梁死心了。


    只是她为了女人最后的体面，一直苟且偷生。


    她绝不能让死不足惜的周国梁，毁了前途光明的周青。


    可周青此刻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去劝。


    他猛地甩开陈芳的手，红着眼怒吼：


    “娘！你别管我！身为人子，我若不能保护自己的娘，我要这前程何用？”


    周青恨周国梁，恨了两辈子。


    恨他苛待自己，恨他践踏陈芳的尊严。


    更恨他今天用那样肮脏的话，玷污了他和陈芳之间唯一的温情。


    盛怒之下，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现在只想要周国梁的命。


    只有他的命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


    陈芳看着周青油盐不进的样子，急得浑身发抖。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大事了。


    情急之下，她猛地转过身，朝着一旁的马保国等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马队长！求求你们！快帮帮忙，拉开他们啊！”


    陈芳磕磕绊绊地哀求着，额头都磕红了：


    “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我儿子不能毁了啊！求求你们了！”


    周军已经算毁了。


    她不能再毁了周青。


    “妹子！快起来！使不得！”


    马保国见状，连忙上前把陈芳扶了起来。


    再看看被周青骑在身上，已经被打得只剩半条命的周国梁。


    他心里也清楚，再不出手，真要闹出人命了。


    这老畜生虽然可恨，但真死在九笼寨，终归是个麻烦。


    更何况，他确实不能让周青毁了自己。


    马保国当机立断，对着一旁跃跃欲试的马大山等人厉声喝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前拉开！把这老畜生拖出去，别让他脏了我们九笼寨的地！”


    “哦哦哦！”


    马大山等人这才急忙上前。


    “周哥周哥，冷静冷静。”


    马大山和二狗子两人拼命拉扯着周青。


    也许是场面太混乱了。


    他们两人上前难免会踩到还躺在地上的周国梁。


    疼得周国梁嗷嗷乱叫。


    可周青此刻的理智还没回归。


    “马大山，二狗子，你们敢拦我？滚。”


    被拉起身的周青炸雷一般地吼道。


    这一刻的周青如同怒狮。


    马大山和二狗子都被镇住了。


    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然而就在周青还要冲上去时，林婉儿猛地上前，抱住了周青，哭道：


    “周青，你先冷静下来，你看着我。为了他搭上自己不值得，你再想想，你还有陈阿姨，阿姨还要你养老送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