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雪鹰落
作品:《临安双璧为她折腰》 金兵死侍敏锐地察觉到程久故意制造的响动,立即调转搜查方向,快步向山崖深处追去。
大概半炷香的时候,有兵器相接的声音传来,有人轻声呼喊,“少主?江姑娘?”
“太好了,有人找到我们了!”江嫣然闻声喜笑颜开,正欲呼应对方,却被苏怀堂拦住。
“慢着!”
苏怀堂皱眉撕开已经被血迹粘连在身上的衣衫,从颈上取下一只精巧的短笛,轻声吹奏,短笛发出三声频率极快且急促的短音。
搜救的人听闻笛声,停下步伐,回应出三长两短的口哨声。
苏怀堂至此才松了口气,探出身低声应语,“我在这。”
“少主,终于找到你了!”
来人是一个轻伤的暗卫,近身查看才发现,苏怀堂手臂的毒已经随着运功周转到全身,连独自站立行走都不能,只剩下一丝精神强撑,暗卫勉强搀扶起苏怀堂准备离开。
被忽然感觉衣袖一沉,是被江嫣然拉住衣角,“公子,还请不要丢下我……”
她因为惊惧交加而泪水涟涟,苏怀堂见状略有不忍,叹了口气道:“先将江姑娘安全护送回去,然后再来接我吧。”
“可是少主……”
暗卫欲开口反驳,被苏怀堂不容置疑的口气压了回去,“速去速回。”
“……是。”
暗卫只得抱起手脚瘫软的江嫣然,将其首先护送回营地。
“且慢!”
苏怀堂突然叫住了离开的暗卫,平静开口道,“将你的护身短刀留给我。”
暗卫将刻有自己身份名字的护身短刀留给苏怀堂,“少主保重,我带着江姑娘速回营地报信,马上回来。”
苏怀堂点头,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闭目养神休憩。
暗卫刚刚离开,突然寒意刺骨的两寸银针便抵在了苏怀堂脖子上,一个冷峻的女声质问道,“我家小姐在哪?”
来人的脸躲在暗夜中,深紫色的衣衫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苏怀堂逆着月光看向她,不慌不惧平静开口。
“我自幼在黑暗的地牢长大,嗅觉比视觉更灵敏,虽然看不见你的脸和身形,可是闻得到你身上遮不住的血腥味,听得到你逐渐微弱慌乱的呼吸,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腰腹部重伤失血过多,恐怕活不了多久。”
雪鹰努力吞咽着口腔中浓重的血腥味,“我杀了一个金兵死侍,被其金刀划破腹部,就算我活不了多久,你此刻身中剧毒无力反击,我也可以让你死在我前面。”
抵在苏怀堂脖颈的银针向前又进了半寸,已经划破表层肌肤,新鲜的血滴大颗滚落,“再问一次,我家小姐在哪?约莫十八九岁、路人说她穿一身青色衣衫,眉眼清秀、身材纤细,声音活泼动听。”
苏怀堂颦眉疑惑,“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家小姐长什么样子?为何是靠路人描述呢?”
雪鹰声音冷峻,字字认真,“我已经七年没有见过她,只是听说有人拿着信物出现在附近,所以特意来寻人。”
“为了一个七年未见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跟独孤氏豢养的金兵死侍拼命,值得么?”苏怀堂挑眉。
“这不关你的事。”
雪鹰腹部伤口血流不停,她强撑的气息逐渐弱下来。
苏怀堂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或许是说程姑娘?我的确见过这样一个小姑娘,只是她被金兵死侍追赶,似乎朝山崖深处方向去了,你如果现在去追,或许还还得及救她。”
雪鹰闻言大怒,“你堂堂男子汉,竟然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遇难见死不救!你来带路,若是小姐出事,我一定要你陪葬!”
苏怀堂服下暗卫留下的解毒丸发挥了一定效力,勉强可以瘸着一条腿走路,只是步步仿佛在刀剑上拖行,而且用力运气越多,毒性进入五脏六腑更深,但是雪鹰不管这些,“你老实带路,否则我要你即刻死在千机映雪下。”
“千机映雪?你和琅琊王氏是什么关系?”苏怀堂挑眉问道。
雪鹰没理会他的话,只是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少管闲事,老老实实带路。”
山风卷着崖边的砂石,呼啸着掠过两人衣袂。脚步在崖边戛然而止,再往前半步,便是云雾缭绕的百尺深渊。
就在这进退维谷的刹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长刀破空的尖啸——
“果然让我找到你了,臭丫头!”
金兵死侍的声音嘶哑如砂纸磨过铁器,“一命偿一命!我要为兄弟报仇!”
雪鹰推开苏怀堂,然后猛地转身应敌,她腹部的伤口瞬间洇开刺目的红。
她闷哼一声,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方才的急奔让伤口再次崩裂,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以至于不得不蜷缩起身子,指节因用力而止不住颤抖。
金兵死侍的金刀带着寒光当头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几块碎石破空而来,“铛”的一声击中死侍手腕。
刀锋一偏,擦着雪鹰的鬓发斩入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是苏怀堂用碎石打偏了对方手腕,这一刀劈下来歪了一寸,雪鹰抓住时机,艰难地从刀锋下躲过,声音带着颤音,“多谢。”
死侍拖着浸血的长刀转向苏怀堂,刀尖在岩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苏怀堂,你找死——”
话音未落,整个人却突然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
——那里,一截短刀和一根树枝,并排插着,深入心脏。
“……什么人?”他嘶声问道,鲜血从嘴角溢出。
然后整个人仰面重重地倒了下去。
雪鹰不知何时强撑着站起身,手中短刀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心脏。
崖边重归寂静,只剩下雪鹰和苏怀堂沉重的喘息在风中交织。
雪鹰发力后踉跄后退,在地上留下一连串血色足迹,寻着枯树枝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是一个少女的模糊身形。
“大小姐?”雪鹰的下腹部的伤口血流淙淙,看见远处程久的身影,眼神却蓦然亮了起来。
随着程久的轮廓与细节在视野中清晰,眉目渐明,雪鹰原已到嘴边的话却哽在喉头,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神色中的雀跃逐渐暗淡,微微偏过头,眸光几不可察地黯了一瞬。
欲言又止道,“姑娘可……听说过妙然山庄?”
目光殷殷却忐忑,眼神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但又充满了犹豫与不安。
见程久未答,又不甘地连连追问道:“听说姑娘曾去过江府?还有一把信物桃木梳?”
程久恍若未闻,手上包扎伤口的动作却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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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撕下苏怀堂一块干净衣角扎紧雪鹰伤处,颦眉焦急看向苏怀堂,“她的血怎么止不住?”
苏怀堂没说话,静静地瞧着她明知徒劳地忙碌着。那双总是戏谑的丹凤眼里,此刻竟像蒙上了一层秋雾,漫开一丝无声的悲悯。
雪鹰的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涌出的鲜血似乎没有尽头,头脑却异常清明。
她变凉的指尖虚握住程久的手腕,“姑娘若是有什么不得已,我不会勉强,可姑娘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声音既轻且微。
雪鹰的眼神已经不能凝聚,只是望向程久所在方向的轮廓,祈求道,“求姑娘告知,您到底是不是……”
程久眼眶酸胀,诧异地抚摸脸颊滚落的一滴泪,不由得呆愣住。半晌,才拉着雪鹰染血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感受自己温热的心跳,低声断断续续道:“我这里好难过,你别死好不好?”
程久紧紧咬住下唇,试图压制内心澎湃汹涌而来的莫名酸楚。
她试图计算这份恩情的代价,脑海一向清明伶俐的算盘却轰然散落,只剩一片震耳欲聋的杂音。
得到想要答案的雪鹰终于松脱了最后的气力,笑着闭上了眼睛。
“雪鹰终于对得起文夫人的嘱咐,没有辜负自幼的情谊,雪鹰不负使命。”
一刹那,程久心口处那股尖锐的痛楚猛地炸开,眼眶随之发热,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茫然地睁大双眼,试图在脑海中为这汹涌的情绪找到一个合理的名字,却只搜刮到一片彻底的空白。
“生死是常事,既已无力挽回,何必自扰……想必雪鹰姑娘也不愿见你如此,别哭了。”
苏怀堂见她肩膀微颤,他的手已不自觉抬起,替她将一绺被泪水打湿的发丝挽到耳后。
然后指腹不自觉地在那片微湿的面颊上停留一瞬,仿佛在辨认这陌生的温度,似乎是意识到失态,他诧异地收回指尖,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不疼,却泛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酥痒。
不待他细思,窸窣的脚步声已迫至周围。
“金兵死侍追来了,快走!”苏怀堂强提一口气,想去拉程久,动作却猛地顿住——
少女静默得如同失去生息的玉像,她双臂死死环抱着雪鹰迅速失温的躯体,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像一个执拗地不肯从噩梦中醒来的孩子。
“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快走!”苏怀堂低声警告。
但是程久充耳不闻,甩开他的手,恨恨道,“别管我。”
苏怀堂内力全失,只能靠着精妙的剑法招式与金兵死侍斡旋,招招险象环生,他眼角余光扫过程久,她竟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看向他一眼,仿佛他的生死,与她毫不相干。
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程久”,苏怀堂格开金兵死侍劈来的弯刀,虎口被震得发麻,声音却冷硬如铁,“你的同心蛊毒还未解!别忘了此刻我们生死同命——我若死在这里,你也活不过一时三刻!”
许是被这句威慑到,程久抬眸望向苏怀堂,“雪鹰死了,我们还活着也不公平,不如,一起陪她去死!”
千钧一发之际,她紧扣苏怀堂的手,两道身影一同坠入百丈高的山崖。
随即,是天旋地转,共赴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