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提示音刚响起还没消散，就传来了一阵“叮”到变声的催促，在安静的图书馆显得格外突兀。


    叶清柚不得不从作业中抽身，拿起一旁的手机看着屏幕中不断滚动的消息，用手指慢慢地滑动着屏幕，点开那条淹没在哈哈大笑中的链接“迎新晚会，翻译学院双清太好磕了”。


    她简单地看完了投稿人发的内容就退出了链接。


    松开手上还捏着的词典书，轻轻地打字，眉毛微蹙，对自己朋友江迟的笑表示不解。


    【慢慢你在笑什么？这不是夸我节目好吗？】消息刚发出来。


    对面聊天框的“百灵鸟”就发来了回复：


    【又又，这是你的拉郎帖，评论区还有把你和其他很多人放在一起的。】


    【不过我看到一条实在是太好笑了，有人说，你和赵初渺也很适合。】


    【下面的留言全是谁想看两座冰山谈恋爱，都是生人勿进的样子，放在一起是制冰厂在赶业绩吗？】


    【不过大伙还不知道你们是高中校友，还是有磕点的，组合名我都想好了——青川双流！】


    为阻止江迟继续发散思维，叶清柚转了转眼睛，嘴角噙着笑意，马上发动反击。


    【我如果没记错你最近好像熬夜有点多吧，覃姨如果知道会怎么样？】


    【哎呀，别，对了今晚周澈约了我们吃饭，说是校友聚餐。】


    【对了，赵初渺也来，你还记得他吗？】


    叶清柚顿了顿，【很难不记得吧，高中三年理科班的榜一拥有者。】


    【确实，作为他同班同学的那两年实在是压力颇深啊。】


    【晚上什么时候吃饭？】叶清柚看了眼时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计划表完成情况。


    【我先写作业了，你把时间发我。】说完就把江迟设置成了免打扰。


    “赵初渺，赵初渺......”叶清柚嘟囔着抖了抖身子，“和他比起来，我可算不上是冰山，他在制冰厂肯定是优秀员工，在每一次的评比中都能斩下厂里第一的桂冠。”


    叶清柚轻轻放空了思绪，记忆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高一下学期期末成绩公布的那一天。


    初夏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斑驳地洒在铺满课本的课桌上，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期待。教室里，同学们端坐在课桌上，可目光不约而同地瞥向教室外走廊上的那块公告板上——那是这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榜，关乎着未来两年的班级归属，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粉笔在黑板上沙沙作响的摩擦声，像蚕虫啃食桑叶的细碎声响。李老师站在讲台前，左手撑着桌面，右手捏着半截粉笔，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课桌，仿佛要在那些年轻的面孔上刻下知识的印记。他正在讲解牛顿第三定律，声音洪亮而富有激情，手臂在空中划出有力的弧线，仿佛要将知识直接注入学生的大脑。


    然而，他的热情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那道屏障，就是窗外走廊上那面在微风中轻轻撩拨心弦的期末成绩榜。


    讲台上的李老师停了下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紧绷的脸，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你们真的在听吗？”他看着窗边那几双还紧紧盯着窗外的眼睛，心里明了，“听完我接下去要讲的内容，提前给你们发考试成绩。”


    教室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原本还三心二意的同学们立马专心起来，调整好自己的坐姿，认真地听台上李老师的讲课。


    叶清柚刚好坐在窗边，她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成绩榜理科类学科的榜首名字，毋庸置疑的一个名字，深入人心的一个名字，家喻户晓的一个名字——赵归渺。


    数学榜、物理榜、生物榜、化学榜的榜首全是这个名字。


    “不愧是大神啊。”叶清柚感叹道。


    “每组的组长来台上领自己小组的试卷，分发下去。”李老师将手里紧捏的那枚粉笔放下，对着台下的同学说道。


    “76”叶清柚盯着自己的试卷成绩，郁闷地想着“原来还想报理科班的，这个成绩不够”，又看向窗外那个满分的成绩，“差好多啊。”


    “又又，你成绩怎么样。”身边的江迟问道，后桌的周澈也望了过来。


    她将成绩拿给两人看，“已经很棒了，李老师说了全年级的平均分只有60，这次的出卷难度比较高。”


    “我本来也想和你们一起报理科班的。”


    “？又又，你确定吗？你想报，老王也不同意吧，自己的得意门生，肯定要留在文科班的，你看着自己的文科成绩能说出这种话？”江迟认真地看着叶清柚。


    后桌的周澈：“叶清柚，你这是新型凡尔赛吗，我这个位置是可以完整看到各科榜首的，你挂在文科的每一门学科上，你和赵归渺两个人，各占半壁江山，你这么说，那我都能幻想赵归渺说自己本来想报文科班的画面了。”


    叶清柚被周澈的话逗笑了，“我本来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过成绩不允许，那就不强求了。”


    往后的每一次榜单，叶清柚和赵归渺都保持着各自占领半壁江山。


    “你看，赵归渺又拿下了竞赛的冠军，好厉害啊。”“是啊，男神实在是太优秀了。”耳边传入轻声但清晰的讨论，叶清柚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赵归渺一直都很优秀。”叶清柚心里默念着。


    另一边，叶青柚的不远处也响起了“叮咚”声。


    【雪山你还会给自己拉票，沉默的山终于是哗然了吗？】


    并附带一张截图，一个顶着初始编码id的人发表的言论“计信学院的赵初渺也不错，感觉很适合。”


    赵初渺低头回复林一棠的消息：


    【为什么没有我的提名？】


    对面还没回复，他又发了一条，【今晚我要和她吃饭了。】


    本来还是“对方正在输入中”的聊天框，马上迎来一波霸屏。


    【！】


    【！】


    ......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白？】


    【哇，你的暗恋终于要开花结果了吗？】


    【我真的怀疑叶清柚因为我的自来熟行为，对我有点欲言又止的疑惑。


    【但是由于我确实是玩得开的性格，她没多想，倒是多想啊，我真的受不了好兄弟那些暗恋的小心思，肉麻死了。】


    赵初渺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叶清柚，不禁回想到高三那次午后，叶清柚照常来学校池塘边的长椅晒太阳，7班的林嘉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表白，“叶清柚，我是7班的林嘉，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叶清柚礼貌而疏离地说道“谢谢你，不可以，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谈论的是学习吧？而且我并不认识你。”


    皱眉起身离开了，活像一个晒太阳被挡住了，不满地摇摇尾巴起身离开的布偶。


    高傲又冷漠。


    隔着一棵树旁的赵初渺，“那叶清柚认识赵初渺吗？”


    还没说过话，自然也算叶清柚的不认识。


    【没影的事，还早。】


    说完，就和头像是花蝴蝶的人结束了对话。


    这个帖子在校园墙太火了，周澈在群里发的时候赵初渺就看到了。


    看着这么多人和她放在一起，没有他，他忍不住为自己发言，他觉得自己还不错，也是有点竞争力的。


    抬起手对着叶清柚的身影做了个摸头的动作，撸一下猫。


    “小猫咪，什么时候能看到我呢？”心里想着。


    ——


    天已经黑了，明亮的月亮挂在夜空，与馆外那泛着黄光的银杏树一同被框在一扇又一扇的窗上。


    叶清柚从书海里抬起头来，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在计划表上打上最后一个勾。


    拿起一旁的手机看到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从图书馆到约定的博思楼只需要5分钟。


    她站起来轻声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朝着书架的方向走去，想着去借点书来看。


    来到书架前，看了好几眼都没找到自己需要的那本《流浪动物救助指南》，因为找得太专注了，撞在一个人身上，对方太高了，狭窄的空间里，她只能看到一个紧抿的薄唇和凌厉的下颌。“不好意思。”微微欠身就擦身而过，继续翻看着书架，“怎么没看到救助指南呢，被借走了吗？”


    又找了一会，没有找到，便来到借阅登记处询问工作人员，“您好，可以帮我看一下那本《流浪动物救助指南》的归还日期吗？”


    工作人员拿起手边那堆书的第一本，说道，“刚还回来。”


    “运气真好。”叶清柚想着，“麻烦请您帮我办理一下借阅。”


    将书放进包里，叶清柚一手提着包，一手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15分钟。


    她便直接出发去约定好的博思楼楼下，找江迟他们汇合。


    月光从侧面斜射，在教学楼的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云层移动，光斑忽明忽暗，像一群跳跃的精灵。一旁的银杏树在月光中泛着金黄，与楼体的灰白形成了冷暖对比。


    “已经有人到了吗？”叶清柚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那道修长的身形越来越清晰，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雕塑一般，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等到看清对面的人后，她停住了脚步。


    月光如霜，落在赵初渺白皙的皮肤上，显得他更加的冷峻，像是察觉到背后来人了，他转过身来，月光恰好滑过他的鼻梁，在唇边投下一道浅影，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变得越来越大。


    “叶清柚，你好，我是赵初渺。”


    叶清柚恢复了步伐，迎了上去，“你好，我是叶清柚。”


    赵初渺看着眼前一袭白裙的叶青柚，她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地被吹起，发顶在月光下格外柔软，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下。


    “今晚景色很美。”


    他嘴角微扬，不是那种刻意的笑，而是带了几分随意和慵懒，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赵初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冷，笑起来像煦日一样温暖，可能制冰厂到了晚上，机器就开始休息了吧？”叶清柚心里想着。


    “是啊。”


    叶清柚环视了一旁花圃的鲜花，转了个圈，裙摆如同一朵百合花绽开，悄然滑落在赵归渺的身侧，“并且花好月圆。”


    她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起皱不平的裙摆，动作慢而优雅，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月光落在她修长的手指上，指甲泛着淡淡的粉，像初春的桃花。


    远远看去，只见两人不远不近地站在一起，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虽然都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耐，都维持着松弛自在的轻松状态。


    在安静的氛围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