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


    六位圣人的态度几乎已经明了。


    幽冥和灵宣不想参与这件事，沈元更是放出话谁阻挠便是与其为敌，第一运支持秦烁的做法。


    元尘和东昊则没有表态。


    妖都，皇宫深处。


    这一次换做沈元站在了镜湖前，沈天，沈月，乘明站在其身后。


    沈元沉声问道


    “天儿，老实告诉我，这次凝聚人道斩天道一事，你有几成把握？”


    沈天轻笑道


    “回皇叔，人皇有几成把握，天儿就有几成把握。”


    沈元皱眉，一旁的乘明却先笑了。


    “还请妖圣不必多虑，陛下是在说笑而已，此次豪赌依在下看来，胜算很大。”


    沈元扭头看向乘明。


    “那老麒麟的意思呢？”


    乘明神秘的笑道


    “妖圣觉得，若是没有家父首肯，在下岂敢在妖圣面前妄言？”


    沈元审视着乘明，突然他笑了


    “所以这件事那头老麒麟早就参与其中了是吧？”


    不等乘明说话，沈元继续说道


    “让孤再猜猜，在小白和人族天骄论道后出现在小白面前，言语诱导小白前往真知秘境，让小白看不清实力的那个人恐怕也是他吧？


    甚至，秦烁身边的那个所谓的心腹，估计也是他，不知道孤说的对否？”


    乘明一愣，不是说妖圣一向刚烈，不喜算计，没曾想居然能仅仅出世没多久就察觉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乘明也释然了，也对，毕竟是妖圣，有着自己难以想象的手段也属正常。


    念头转瞬即逝，乘明苦笑道


    “不错，正是家父。”


    见乘明承认后，沈元看向了沈天沈月，见二人都一脸淡然，沈元也面色复杂。


    虽然在自己还在望舒山闭关的时候，就大体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也知道沈白对所谓的宿命一直都很抗拒，肯定会寻找一切办法来对抗那所谓的宿命。


    更是知道，自己的两位侄儿一直在自己的外甥身上谋划着什么，或者说故意引导沈白走向对抗宿命的道路这件事。


    从沈白的角度出发，这两位兄长也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毕竟他们也只是帮助自己而已。


    可无论怎么说，实际情况都是自己的两个好大侄儿联手人族以及麒麟一族一起算计了自己的外甥。


    看到了沈元的表情，沈天缓缓走到沈元跟前，轻声说道


    “还望皇叔恕罪，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妖族，在小白前往人族之前，我也与其交谈过，这也是小白自己的选择。


    既然如此，天儿作为万妖之主，只能选择将此事的利益最大化，所以即便是有重来的机会，天儿依然会选择这么做，因为为了我妖族，没有什么牺牲是大到不能接受的。”


    说完，沈天的眼睛丝毫不避让的直视着沈元的双眼。


    沈元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是妖圣，虽然是初凰的五个子女中脾气最暴烈的一个。


    但最重感情的也是他。


    四妹，大哥，二哥，都相继离去，不知不觉间，自己好像从有依靠的人变成了所有人的依靠。


    这让沈元更加重视亲人。


    而自己没有孩子，仅存的后辈中，只有大哥留下的两个侄儿，和妹妹留下的外甥。


    现在为了妖族的未来，侄儿算计了外甥。


    可现在作为妖族的定海神针，妖族皇族中的老祖宗，他也明白，沈天的做法是对的。


    又一次，沈元痛恨自己的无力。


    毕竟，妖圣又如何？妖族的定海神针又如何？在面对这件事时，他依然只能无力的看着一切发生。


    幼时沈白的样子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明明是那么小的小孩子，甜甜的叫着自己舅舅，翩翩如玉的少年，温文尔雅的向自己请教着一些问题。


    一幅幅画面浮现在沈元的脑海深处。


    而随着沈元的情绪开始发生了波动，镜湖上也泛起了一丝又一丝的涟漪。


    沈天轻声呼唤道


    “皇叔？”


    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他在一瞬间斩去了无数杂念。


    沈元转过身背对沈天看向镜湖。


    他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道


    “去做你想做的吧，有皇叔给你兜底，但现在，让我自己好好待一会儿吧”


    沈天轻轻一拜


    “天儿领命。”


    沈月也轻轻一拜


    “月儿告退。”


    乘明也跟着一拜。


    “在下也告辞了。”


    镜湖前，沈元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北方，看向了那座屹立在北方天际深处遮天蔽日的孔雀雕像。


    沈元轻声问道


    “二哥，如果你还在的话，会怎么做呢？”


    幽冥


    地域，阴都，轮回转生池正上方。


    幽冥盘坐在此。


    幽怜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父亲，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幽冥笑道


    “自然。”


    看着自己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幽冥继续笑道


    “幽冥地域早在很早之前就被为父给割裂出了永恒真界本源大世界，若真事不可为，届时大不了为父舍了这天道圣位带着幽冥地域进入天外混沌，届时哪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幽怜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那可是天道圣位，父亲难道就真的舍得？”


    幽冥洒脱一笑


    “有何舍不得？为父一直以来都坚守着一个信念，怜儿你可知是何信念？”


    幽怜摇头


    “女儿不知。”


    幽冥感慨般的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信念，很简单，那就是，只有你自己得来才是你的，别人的，即便给你了，别人也可以拿回去。


    这圣人的力量，不过是天道施舍的，他本就不属于我，既然如此，扔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况且，若不是为了我幽冥鬼族，为父也不愿意接受这所谓的天道圣位，现在借此机会扔了，说不得还是件好事。


    所以这永恒真界，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为父也不愿意参与。”


    幽怜咀嚼着自己父亲的话语，最后才轻笑道


    “父亲的心性，女儿佩服不已。”


    幽冥微微一笑，随后抬头望向了幽冥地域那一直以来都漆黑深邃的天空，用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这短短十数万年里众生仿佛在一张巨大的戏台上演绎着一出又一出戏剧，即便惊艳如那老孔雀都是如此，我又何必去凑什么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