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蔺骁垂眸看着她，“那你呢？”


    突然的问题让施禾一愣。


    那牵着他的手也不免僵硬了几分。


    在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祁蔺骁已经反手将她的扣住，再将她整个人往他那边一拽！


    施禾几乎是扑入了他的怀中。


    祁蔺骁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则是直直地盯着她看，“同样的问题，你的答案又是什么？”


    施禾跟他对视着，在过了一会儿后，她却是回答，“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让祁蔺骁的眉头一挑。


    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听她说谎的准备了。


    ——此时的施禾大概也已经意识到了，凭借她自己，绝对无法翻动路年的事情。


    而他，是她最便捷的路径。


    也就是说，他对他而言，应该是还有用处的。


    既然有用处，那她继续对他讨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如果此时施禾毫不犹豫地说有，祁蔺骁也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但她却说，她不知道。


    “我不应该喜欢你的，是吧？”施禾突然又朝他笑了一下，说道，“甚至应该讨厌你、恨你。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我甚至在为你找借口，我想，当初就算你不去处理那些事情，谢家未必真的敢动江诚越，而出现在那里的路年，又跟谢霏有一定恩怨的他，就成了一个最佳的出气筒，所以他的入狱……其实是所有人都期盼的一个结果。”


    “但别人可以这么想，我不能。”


    施禾垂下眼睛，“谁也能和你在一起，喜欢你，但唯独……我不能。”


    “我是这么告诉我自己的，昨天晚上，我原本是有其他的办法脱身的，但在看见你的时候，我脑海里第一个想法依然是……找你。”


    施禾的声音越发低了。


    垂下的眼睫毛也在不断地颤动着，像是一只颤抖着翅膀的不安的蝴蝶。


    祁蔺骁一直都没有回答。


    直到施禾重新抬头看他，“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


    “你帮路年翻案吧，只要你可以给他一个清白，我阿姨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我也……可以不那么讨厌你，我们的婚姻能够存续，甚至是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


    施禾说道，“要不然，我实在过不了我心里的那一关，算我……求你了行吗？”


    说话间，施禾的眼眶也慢慢红了起来。


    祁蔺骁看着她那样子，却是有些想要笑。


    ——明明是她在求他，却仿佛是在给他一个 机会一样。


    一个……可以偿还他过去错误的机会。


    只可惜，祁蔺骁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过现在，他并不打算这么告诉施禾，只问她，“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他这个回答让施禾一愣，一双眼睛瞬间也亮了起来，“你答应了？”


    “我在问你话。”祁蔺骁却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只有你答应了我第一个条件，我才能说第二个。”


    施禾这句话却是让祁蔺骁冷笑出声。


    然后，他准备将她的手甩开 。


    施禾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只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因为我不想和你做表面的夫妻，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条件。”


    她这句话倒是让祁蔺骁的动作停住了。


    施禾也定定看着他，“过去我们之间或许有隐瞒和欺骗，但从今后，我希望我们能够真诚对待彼此，可以吗？”


    祁蔺骁沉默。


    “还有第三个条件。”施禾又说道，“你要帮我把郑有健那个混蛋踢出电视台，我不想再看见他了，他昨晚居然让我去陪酒！”


    说起这件事，施禾的眼眶又再次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委屈。


    紧接着，她又说道，“还有，你是不是送了沈舒妍什么东西？你让人把东西拿回来！”


    祁蔺骁面无表情，“施苗苗，你是不是越说越多了？”


    “我不管，我就不喜欢看她在我面前显摆的样子，你要是不拿回来，我明天就回电视台跟她打架！”


    祁蔺骁没有回答她的话。


    施禾看着他，“所以你到底同不同意？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吧，我们从此桥归桥，孩子我会自己处理掉的，至于你父亲那边……”


    施禾的话还没说完，祁蔺骁突然转头看向了她，眼神凌厉。


    施禾却没有躲闪，只坐在那里跟他对视着。


    几秒钟过后，祁蔺骁却告诉她，“现在案子还翻不了。”


    “为什么？”施禾脱口而出。


    祁蔺骁没有回答，但那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施禾咬了咬唇瓣，“那要什么时候？你总得给我一个时间吧？”


    “一年。”


    这次祁蔺骁倒是回答地很干脆。


    “一年后，我连孩子都生出来了，你要是骗我我怎么办？”


    “你刚不是还说要真诚对待么？”


    祁蔺骁的这句反问让施禾突然回答不上来了。


    “所以说施苗苗，你压根就没想对我坦诚？”祁蔺骁又问。


    “没有啊，我很坦诚的。”施禾却说道，“我就怕你不坦诚而已。”


    “信不信由你。”


    祁蔺骁的态度让施禾的牙齿不由咬得更紧了。


    但她又知道——相信祁蔺骁，是她现在唯一能走的路径。


    这些年她不是没找过别的人，但不论是警方还是私家侦探，在触及到某些层面后，就再也查不下去。


    所以她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已经被一个叫做“阶级”的东西分开了。


    公众、乃至当事人，他们所能接触到的，不过是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愿意让他们知道的而已。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的很多规则，都是由他们所制定的一样。


    他们利用那些规则，收揽到更多的资源，资源再生出源源不断的财富，而那些财富，则是他们立于高位的资本。


    如此循环。


    阶级的差距越来越大，于是其他人的人生乃至性命，都成为了一只只的蝼蚁。


    更可怕的是，很多人甚至连挣扎和努力的方向都没有。


    因为资源就那么多，没有人愿意被挤下去，所以一切对他们不利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会被，扼杀干净。


    ——就好像当初的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