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北承安王府(2)

作品:《成为封建大爹的作精男妾

    “这些浑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萧裕沉声问道,语调比屋外廊檐上的霜还要冷上几分。


    江宴抽咽着不答,一张小脸哭得红扑扑的,泪珠一颗颗往下砸,砸得萧裕心口一阵一阵地疼。


    萧裕指腹轻柔地摩挲着江宴哭得发烫的脸颊,压下脾气,小心翼翼地轻哄道:


    “安宝乖,告诉哥哥这些话是谁同你说的?”


    安宝——江宴的乳名。


    江宴四岁那年,萧裕见手下诸将子弟与江宴同龄皆有乳名,偏江宴没有,便上了心,决意也给江宴取一个。


    彼时底下人都道,小儿乳名要取贱些,才好养活。


    然萧裕在一堆“狗子”“拴子”“奴儿”间琢磨来琢磨去,只觉他捧在心尖儿上的人,怎可取个贱名呢?


    故尽数弃之。


    后他在房中冥思苦想、深思熟虑了整整七日,最终定下了“安宝”二字。


    意为一生平安顺遂的宝贝。


    然江宴这两年年岁渐长,嫌“安宝”此名不如好友们的“阿狰”“阿蛮”“黑狗”等乳名霸气,故闹着不肯让萧裕再叫。


    萧裕拗不过他,只得依了。


    平日里都唤他“阿宴”,只在他哭闹、耍浑时,才唤此乳名。


    “安宝?”


    江宴泄愤似的隔着衣裳在萧裕肩膀咬了一口,而后才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儿望着他,乌溜溜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扁着小嘴一抽一抽地告状道:


    “就、就是京里来的……那群赖在咱们家里不肯走的……他们还说我贱……说我什么、什么连下九流的都不如……”


    “萧裕……什么是下九流啊?”


    啪啦——


    一只粉彩缠枝莲纹玉壶春瓶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萧裕怒极,忙唤了泽兰来,让其将伺候江宴的丫头、嬷嬷、奶母、小厮等近百来号人,尽数叫来主院。


    在大周男妾确为贱籍。


    《大周律》载有明文——


    “男妾者,主家之私产也,生杀鬻售皆由主所掌,律比畜产。”


    一旦沦为男妾,终生不得赎身、不得脱籍、不得自由。


    任由主家买卖、招待宾客,若主家不喜了,或玩儿出了病,再卖给下一家。


    越卖越贱,最后若没死在老爷们的买来卖去间,归宿便是那低贱腌臜的相公堂子了!


    因而,但凡不是真穷到没活路的人家,决计不会将儿子卖去做男妾。


    但,江宴却并非那等穷途末路的苦出身。相反他乃当今瑞国公江敏才的第六子,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少爷。


    至于,他因何成了萧裕的男妾,还得从七年前的一桩旧案说起——


    却说,嘉泰十年,圣上大病了一场,久治不愈。


    亏得太子外祖英国公于坊间寻得一名跛脚道人,用了个不知是什么的游方,治好了嘉泰爷的病。


    此事本该就此了了。


    不曾想,那道人却称皇帝如今不过暂愈,要想痊愈还得去“病根”,而这“病根”可不得了,是谓——


    子克父。


    此子,指淑贵妃之子九皇子。


    一夕间,宠冠六宫,令中宫皇后和太子生母都要忌惮三分的淑贵妃骤然失宠!


    其子九皇子萧裕被勒令,即日奉敕,赴西北军中历练。


    然,此事依旧没完!


    跛脚道人又向嘉泰爷进言说,九皇子乃七杀星下凡,离京可谓治标不治本,还需寻一件秽物镇其命格。


    要何秽物?


    一房可供千人骑、万人枕的男妾。


    而后,跛脚道人说了串一生辰八字,好巧不巧瑞国公江敏才那三岁的小儿子恰巧吻合!


    要说大周百姓数千万,八字吻合的定不止那孩子一人。


    奈何,彼时瑞国公府因江敏才那辈爷们儿几个,日日花天酒地,挥霍无度!


    以至瑞国公府虽袭爵而无实宦,帑藏匮竭,已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江宴是庶子,母亲不过是瑞国公府的家生丫头。


    瑞国公思来想去,将这孩子献上去,上解帝忧,下结英国公府与东宫之欢,举族可续,何乐而不为?


    如此,嘉泰十年冬月初六,江宴被其父献于帝前。


    翌日,圣旨降,册江宴为皇子裕妾,瑞国公府赏银五万。


    戊申,尚在尿床的江宴,便可怜巴巴的同家主九皇子萧裕远戍西北。


    现今,已有七年了。


    这七年,被家人抛弃同病相怜的俩小孩儿相依为命,只在来西北的路上就好几次死里逃生,而他们能依靠的只是彼此,也只有彼此。


    故,自萧裕从死人堆里爬出,打得北境诸国臣服,封爵开府,成了位高权重的承安王后,便不允许江宴受一点委屈。


    至于男妾二字,更是王府上下的忌讳。


    现今,他父皇驾崩,太子登基,接连派人来西北,甚至还大发慈悲放了他母亲来西北与他团聚,只为怜他在西北苦了多年,请他回京,圆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


    然背后是些什么心思,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对此,萧裕不甚在意。


    京里来多少,云硕便能住多少,云硕住不下,北境六城,由得他皇兄将京城搬空。


    只一点,便是这群京里来的,万不可在他的安宝面前乱嚼舌根。


    他也早早嘱咐了江宴身边伺候的人,但凡逮着一个在江宴面前胡说八道的,管他什么娘娘内侍、天子近臣,一律杖责三十,撵出府去!


    谁曾想,如今不仅“男妾”二字入了江宴的耳,甚至连“买卖”这种话都让江宴听了去!


    萧裕岂有不怒的?


    故将伺候江宴的下人尽数叫来住院,他自己先伺候了江宴换好衣裳、穿好鞋袜,盥漱毕,喂江宴喝了两口枣儿熬的胭脂米粥后,又叫泽兰、菖蒲、白芷、杜若四人伺候江宴继续用早饭,方才到廊下亲自训人。


    然而,江宴却不乐意了。


    他向来护短,尤其是对他身边的人。


    因此,萧裕的喝骂声刚起,江宴便将吃了半个的翡翠糜蓉饺往碗里一扔,不顾身后泽兰几人的阻拦,提着袍角冲到屋外,叉腰对着萧裕骂道:


    “萧裕!你就指着我的人欺负!”


    外头正下雪,萧裕怕他被风扑着忙将他往怀里搂,江宴趁势朝他胸口锤了两下,骂道:


    “有本事你骂那群皇帝派来的去!骂伺候你娘的去!”


    萧裕将江宴像抱小孩儿似的抱在怀里,沉声对身边人喝道:


    “去!叫荣建弼来!”


    荣建弼是承安王府的大管家。


    其原是城东卖骆驼胡商的账房,早些在萧裕和江宴落魄时,曾接济过二人。


    后那胡商不知因何家败,荣建弼没了去处,想找新的活儿又因他这人虽性格圆滑但做事却过于刻板、认死理,故一直找不到因的门路。


    幸而萧裕和江宴是记恩的,将人寻来安置进了王府。


    荣建弼也不负所望,一路从王府的小账房,成了现如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面面俱到的大管家。


    荣建弼至廊下,行礼道:“见过王爷、小爷。”


    萧裕抱着江宴沉声吩咐道:“将那京里来的,不论是谁,皆传到前院去等着,若有那托大不肯去的、去迟了的,仗一百,打了扔出去!”


    “是!”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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