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沉重的她很享受这种失重的感觉，高速的坠落让风吹散了眼泪，也隐藏了心绪。


    一股熟悉又温暖的神力包裹着她，她慢慢地落下，脚终于触碰到了地面，莉莉卡抬眸。


    “再不用神术你就要死在这了。”伊尔说。


    此刻的再见，竟然有久别重逢的意味。


    其实她也想不通，只要改变了未来，那个疲惫的神明就不会再出现了，她为什么还会这么心痛呢。


    她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对着他一笑：“正打算用呢，你怎么过来了。”


    “阿希尔来找我，说你冲进裂隙里了，”他微微皱眉，“你也太莽撞了。”


    莉莉卡挑眉，这么说来他竟然比阿希尔还晚知道裂隙的事吗。


    “他呢？”莉莉卡四处不见阿希尔的踪影。


    “看上去挺生气的，说完就走了。”


    意料之内，毕竟她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昂。”她淡淡应声。


    伊尔觉得她今天的态度很奇怪，莫名的有些疏离。


    “你……在生气吗。”他突然说。


    莉莉卡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此刻被点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生气。


    “没有。”她笑得勉强，总不能说是因为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生气。


    明明在裂隙中说了那种话，让她抛下一切回去，却并没有给自己留余地，其实她宁愿伊尔自私一点。


    看着面前的神明，莉莉卡也不能迁怒他，毕竟这是未来的伊尔干的。


    “莉莉！”她听到了凡尔纳的声音。


    “我还有事要干，你先回去吧。”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对方，只能找借口离开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趁人到来前离开了。


    “你还好吗！”凡尔纳窜到身前，把她全身都打量了一遍。


    “好得很，”她作势转了一圈，“你和殿下怎么在这？”


    “听说你闯进裂隙我都吓死了，殿下提议守着裂隙等你出来接应你。”


    “没想到你真的把裂隙补好了。”海露莎缓缓走来。


    “提灵西亚现在怎么样。”她问。


    “圣剑骑士团已经将出来的魔物全数剿灭了，神术师在清理魔物的残骸，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你也别担心，我把你说的对抗魔物的经验告诉他们了，此次伤亡应该不大。”


    远处走来了一个身着圣剑骑士团服饰的人。


    凡尔纳肃然起敬：“团长大人。”


    那人点点头，对莉莉卡说：“陛下召见小姐，”又转而对海露莎行礼，“请皇女殿下同去。”


    海露莎点点头，一行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又是你，莉莉卡戴尔.坎特梅温。”皇帝坐于高位上俯视着她。


    她低头，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知道大家都是怎么说你的吗，“夜莺”，这可是兰切斯特的守护神。”


    兰切斯特帝国的徽章是夜莺与玫瑰，据说原先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形似夜莺的神兽，为了体现皇室的正统性，他们选用了夜莺为标志，配上与眼瞳色最相近的玫瑰。


    “不敢当，为帝国做事是我的本分。”


    “今天叫你来是为了混沌和裂隙的事情。最近灾难出现得太频繁，我想组建一支专门应对魔物的部队，由你来培养，听说你对抗魔物的经验相当丰富啊。”皇帝说。


    莉莉卡抬眸，他觉得皇帝太迫切了，这必定会引起皇后的忌惮，只是诱惑也同样强烈——一支合法军队哎。


    皇帝又看向一旁的海露莎说：“你初来乍到，恐怕不能服众，所以我想借用皇室的名声让这支军队成为正统的皇家军队，海露莎，它们将会建立在你的名下，我会赐予你官职，给我好好管理他们。”


    这回换海露莎诧异了，原先还在想为什么把自己也叫过来。


    “谢父皇。”她道。


    “你们退下吧。”


    二人齐齐道了声是，快速离开了房间。


    海露莎皱着眉没有说话，莉莉卡也在想事情。


    “怎么样了，陛下有说什么吗。”在门口等候的凡尔纳迎了上来。


    “陛下许诺了殿下官职，让她与我共同组建专门对抗魔物的军队。”莉莉卡回答。


    “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都皱着眉。”


    海露莎摇头：“太急了，本来莉莉治好我就已经引起了布朗萝丝的注意，现在又突然给我们这么大的权利。”


    “皇命不可违，既然已经这样了只能先把军队建立起来，话说你们有想好名字吗？”莉莉卡问。


    “嗯……”海露莎沉吟，“红色骑士团的名字来源于帝国徽章的玫瑰，既然如此，就叫这只队伍“夜莺”怎么样，你不是被称为神兽下凡来着。”她微微一笑。


    “不错的名字，”莉莉卡勾唇：“看来以后有得忙了。”


    皇帝借此一事推翻了萨宾人不能使用神术的法案，理由是目前南境的神术师稀缺，需要更多的人净化魔物以应对接下来的灾难，这条政令一经颁布便引发了轩然大波。


    因为过往的历史，神术师这个职业在南境十分敏感，相较于北地和海域，南境的高级神术师确实算不上多，即便如此，政客们也无法忍受萨宾人出入社会，这是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而皇帝力排众议，依旧下达了指令。


    皇帝算不上一个贤明的君主，一个傀儡能做多少呢，现在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对皇后的一次无声的抵抗。


    “废物！”红宝石宫中，布朗萝丝扫落了一桌文书，她将早上颁发的政令狠狠甩在了地上卑躬屈膝的大臣脸上。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它为什么能被送上皇帝的桌子，又为什么能盖章颁布！”


    飞舞的纸张划伤了大臣的脸颊，他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皇后：“殿下饶命啊，这草案根本没经过审查，陛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拿走了印章，跳过我们手底下人，在议会上直接颁发了。”


    “在这说废话不如好好想想我们的人是怎么被皇帝知道的，给我滚！”


    “是，是……”他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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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双手撑着书桌，因愤怒而喘着气，冷静下来后，眼中闪着凶光：“是啊……皇帝是怎么知道我手底下有哪些人呢。”


    皇后摆了摆手，吩咐侍女：“快，把大皇子给我找来。”


    侍女领命退下，没一会儿，克维希礼就出现在了房间中。


    “母亲。”他弯腰行礼，二人之间完全没有母子的氛围，反而像两个陌生人。


    “今天的事情，你有什么头绪吗？”她像毒蛇一样围着他转了一圈，观察着对方脸上的神色。


    “没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脸颊就传来了剧痛，血迹顺着唇角缓缓流下，克维希礼别过脸去。


    皇后揪着他的头发，逼迫他与自己对视：“克维希礼，你可是我的儿子。”


    他依旧是眼中无波的样子，似是习惯了，听到这话也只是嗤笑了一声：“可我也是父皇的孩子。”


    “你那父皇在乎你吗，这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你了，除了我会为你的未来考虑，还有谁会关心你！皇帝为了打压你，让萨宾人生的贱种与你平起平坐，我告诉你，要不是有我经营，你能有今天吗。”她恶狠狠的。


    又是这样，克维希礼早就麻木了，皇后派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过是母亲用来揽权的吉祥物，借由他皇子的身份的正统性，她在官场上玩弄权术，不知戕害了多少无辜人，偶尔使些小手段阻止，在母亲眼里却根本不够看。


    “你还真是有本事啊，这么多年了，不停往我身边安插人，铲除一个又能送进来一个。”她怒极反笑，松开了他的头发。


    “不过随便你，这些小伎俩对我来说无关痛痒。克维希礼，我会将你送上那最高的位置，你走吧。”她自说自话。


    克维希礼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径自走了，路过门口时，碰上了梅琅诗的家主。


    “外祖父。”他叫了一声。


    看见他微红的脸颊，他说：“她又打你了？”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对方叹了口气，推门入内。


    他漫无目地走着，花园里盛开的玫瑰花绽放出瑰丽的色彩，名叫兰切斯特的品种，可是整个帝国最高贵的花朵，在一片血色的艳丽下，他想到了那日。


    “养它的人再怎么用心，这花到底不适合生活在皇宫。”渺小又洁白的小花前，有人这么对他说。


    是啊，他本不适合生活在皇宫，强烈的共情能力让母亲每一次动手，罪恶感都会落在自己身上，况且还是打着他的名号。他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慢慢麻木，至少愧疚不会让他喘不过气来。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克维希礼抬头看太阳，即便如此，眼里依旧没有一丝光亮。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就没有快乐过，这些年权利确实把她装点得比从前光彩许多，但也越来越空虚了。


    都是渴望爱的人啊，结果却走到了这个地步，架空了皇帝，控制住儿子，挥霍着梅琅诗的名声与财产，逼迫他们和自己一起沉沦。


    不过好在，他好像看到了血色之中，一点洁白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