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芙愣了一下，接过东西。


    当她打开便当盒，看到里面那个形状有些古怪但看得出很用心的饭团，以及旁边那颗画着滑稽笑脸的煎蛋时，睡意瞬间跑了一半。


    她又看了看怀里这一大堆不同品牌的咖啡，忍不住抬头看向内斯。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写满了“求求了给个五星好评吧”的紧张期待。


    “……你做的？”希芙拿起那个饭团。


    内斯用力点头，耳根通红。


    希芙咬了一口。


    米饭硌牙，黄瓜带皮，火腿切得随心所欲，味道……怎么说呢，很原生。


    但看着内斯那副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样子，再看看便当盒里那个歪歪扭扭的番茄酱笑脸……


    她忽然觉得，这大概比任何米其林大餐都要来得特别。


    “你吃过了吗？”希芙问。


    内斯愣了一下，老实地摇头。


    希芙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走到宿舍楼下的长椅旁坐下。“坐下，一起吃。”


    内斯像被输入了指令的机器人，僵硬地坐下。


    希芙很自然地用便当盒里自带的小叉子，叉起一块她刚刚咬过一口的饭团，递到了内斯的嘴边。


    “尝尝你自己的手艺。”


    内斯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放大。


    希芙的手指捏着叉柄，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嘴唇。近在咫尺的，是她身上淡淡的、像是阳光混合着洗衣液的干净味道，以及食物微弱的香气。


    我配直接接受她给予的资源吗？


    叉子上有她指尖的温度！


    唾液交换等于间接接吻！


    我嘴角是不是有油光？早上起来头发乱不乱？现在这副样子肯定很丑陋吧。


    嘴角因为巨大的喜悦而想要上扬，眼角却因为极度的紧张和自卑而微微抽搐，试图挤出一个笑容，结果却像是脸部肌肉在抽筋，看起来怪怪的，甚至有点可怜。


    这么温柔……他会彻底上瘾的。


    如果习惯了这种温柔，以后她不再这样做了……那会比死还难受。


    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


    这个念头让他产生了一丝退缩的冲动，身体几不可查地往后仰了零点一厘米。


    但希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他内心这场毁灭性的风暴：“快点啊亚历克，我手要举成自由女神像了。”


    内斯小心翼翼地微微前倾，张开嘴，含住了那块饭团。


    味蕾在接触到食物的瞬间才后知后觉地恢复功能——米饭果然有点硬，黄瓜带皮有点涩，火腿咸淡不均……


    但所有这些，都被“这是希芙喂给我的”这个认知彻底覆盖、美化，变成了他此生尝过最极致的美味。


    他慢慢地、几乎是仪式般地咀嚼着，视线低垂，不敢再看希芙，耳根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内斯好感度 +50】


    希芙看着他这副像是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又像是承受什么巨大痛苦的样子，眨了眨眼，最终把吐槽咽了回去。


    *


    这所中学采用独特的 A/B 周循环制，将教学周清晰地划分为两种模式：


    A 周侧重于语言与人文学科。B 周主攻数学与自然学科。


    而今天是 B 周第一天。


    当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希芙感觉自己像被抽干了所有精力，灵魂都要从嘴里飘出来了。她瘫在椅子上，眼前仿佛有金星在飞舞。


    【精神 -50】


    【当前精神：-50/100（崩溃）】


    内斯早上给她那一大堆咖啡，早在物理课进行到一半时就已经全军覆没。此刻她对咖啡因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希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发起了悲壮的冲锋。


    “哐当…哐当…哐当…”


    她几乎是用砸的，连续购买了五罐不同品牌但同样提神醒脑的罐装咖啡，直到硬币投光，贩卖机的出货口堆满了金属罐。


    【叮！达成成就：「咖啡因依赖症晚期」！】


    【成就说明：在单一学习日内，摄入超过八份标准咖啡因单位。建议改名叫希芙·卡菲因。】


    抱着这堆精神燃料往回走时，希芙习惯性地调出系统面板摸鱼。


    她的目光停留在与【亚历克西斯·内斯】相关的界面上。那里有一个灰色的按钮——【邀请加入】。


    她记得这个按钮。不过按照内斯这个好感度，邀请加入现在应该已经解锁了吧！这家伙简直是个行走的好感度播种机。


    她尝试点击，按钮依旧毫无反应，显示着冰冷的锁状图标。


    “看来是剧情还没推到那里……”希芙喃喃自语，心里有点失望。


    她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些抛在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用怀里的咖啡，把她那已经跌入负值的精神力拉回来！


    她“啪”地打开一罐咖啡，仰头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回光返照了！


    接下来的三天，校园生活仿佛按下了重复键。


    内斯依旧每天早早等在宿舍楼下，带着他精心准备的早餐和一大堆咖啡。


    希芙则照单全收，顶着越来越浓的黑眼圈，在B周繁重的数理课程中挣扎求生。


    她几乎成了咖啡因的化身，不是在喝咖啡，就是在去购买咖啡的路上。


    教室、图书馆、走廊，随处可见她手里攥着咖啡罐的身影。自动贩卖机几乎成了她的专属补给站。


    【叮！成就升级：「咖啡因不朽者」！】


    【成就说明：连续三天维持高剂量咖啡因摄入，咖啡因效果提升10%。】


    *


    周五。


    内斯最害怕的一天，还是无可避免地到来了。


    希芙的家就在柏林，而他家在汉堡。


    还有一下午就要被空投到300公里外，没有她的真空区。


    每过15分钟，内斯的视线就会不受控制地瞟向希芙的座位。


    她微微蹙眉思考时眼睫垂落的弧度，转笔时小指习惯性翘起的角度，喝咖啡后无意识轻舔一下嘴角的瞬间……


    内斯的指尖在桌肚里，无人看见的地方，正死死抠着书包带的边缘，将粗糙的布料反复捻搓，直到捻出一个个小小的结。


    吃饭时的内斯异常沉默，几乎不说话。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桌下——他的膝盖，或是鞋侧，正轻轻地贴着希芙的小腿。


    这是一个隐秘的测试，测试着希芙对皮肤接触的容忍上限。


    放学了。


    内斯站在校门口，对着希芙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周末愉快，到家记得报个平安。”


    他的手指在衣兜的掩护下，正用力掐着自己的指腹，用清晰的痛觉强行压制住那股想要当众紧紧抱住希芙，不让她离开的疯狂冲动。


    希芙似乎察觉到了他过于安静。这小章鱼之前还挺能说的来着，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呢？


    难道是分离焦虑吗？


    她安慰道：“回家可以发消息聊天，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内斯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怕一开口，那强装的所有镇定都会碎裂，露出里面那个恐慌的、黏人的、一刻也不想分离的、连自己都厌恶的真实内核。


    车子终于消失在街角。


    内斯站在原地，仿佛真空中最后一丝氧气也被带走。


    一周的校园生活转瞬即逝。希芙回到庄园，刚踏进大门，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米勒。


    “您回来了！”米勒脸上洋溢着的喜悦，仿佛她不是去上了一周学，而是去西天取经了。


    他几乎是簇拥着她走进客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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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点心和热饮。


    “您在学校一定没有好好用餐，这是刚烤好的苹果卷，这是您小时候喜欢的热巧克力……”


    米勒不停地为她布菜，那热情和关切，让希芙莫名联想到了中国孩子回老家过年的场景——


    被浓浓的爱意和食物包围，生怕你饿着冷着。真是甜蜜的负担！


    她一边应付着管家的投喂，一边注意到系统界面闪烁了一下，弹出了新提示：


    【检测到稳定环境与相关人物，解锁新模块：【家族企业管理课程】！】


    【管家米勒将作为您的启蒙导师，引导您初步了解舒尔茨集团的运作。】


    米勒恭敬地开口：“小姐，如果您今日不太疲惫，或许我们可以开始初步了解一些集团的事务？”


    “现在就开始吧。”希芙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正是她需要的。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希芙都沉浸在米勒的系统教学中。


    从集团的组织架构、核心业务板块，到基础的财务报表解读、战略决策流程……米勒讲解得深入浅出，而希芙也展现出了惊人的吸收能力。


    【管理学知识+10】


    【金融学知识+8】


    【集团事务理解度+15】


    傍晚时分，米勒安排的晚餐打断了学习。


    她匆匆吃完，便再次扎进了书房，直接学习到了周六下午。


    【自学！管理学知识+15，金融学知识+12，集团事务理解度+25！】


    【精神值-20（极度疲劳）】


    希芙看着系统提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睡觉睡觉！就这样睡到周日吧！


    *


    自从希芙发了那个“遗憾离场”的表情包之后，凯撒和希芙两人就再没说过话。


    倒不是希芙故意冷落他，实在是因为她这一周完全沉浸在了学习中，每天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写作业。


    周末回家也是在啃管理学和医学著作，偶尔有点碎片时间也被用来喝咖啡，手机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角落吃灰了。


    然而这在凯撒眼里，却成了完全不同的解读——这家伙真的不理他了！


    他心里像堵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闷得难受。他几次点开聊天界面，手指悬在屏幕上，却不知道该发什么。


    难道要他先低头？绝不可能！


    憋了几天，凯撒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之前为了警示自己，跑去纹身店，在身体上纹了一个精致的蓝玫瑰——正是希芙曾经用来形容他眼睛的那个比喻。


    蓝玫瑰的花语是不存在，不可能。这个纹身就象征着他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纹完后，凯撒特意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一条动态。


    他的好友列表里目前只有希芙一个活人。这条动态是发给谁看的，懂的都懂。


    动态发出去后，他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刷新一下，期待着那个红点亮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没有动静。


    “她肯定有好多朋友……现在正和别人聊得开心，早就把我忘了。”


    凯撒盯着空荡荡的点赞列表，一种被忽视的委屈和恼怒交织在一起，让他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足球。


    直到周日中午，希芙才从漫长的补觉中醒来。她拿起被冷落许久的手机，习惯性地点开社交软件，看到了凯撒那条孤零零的动态。


    希芙随手点了个赞，然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准备去洗漱吃饭。


    几乎在她点赞的下一秒，凯撒的手机就响起了提示音。


    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出现在点赞列表里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刚涌上来，就被更强烈的委屈盖过了。


    她点赞了！这说明她在线！她有时间刷动态，却没时间给他发一条消息？！


    [凯撒：你有时间刷动态，没时间找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