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舒凝无意间和韩锦舟靠在一起，身体相贴，呼吸纠缠。


    等她恍然意识到的时候，又惊又惧，慌忙退开。


    亵渎首辅大人可是大不敬。


    她绞尽脑汁想着说辞，幸好首辅大人浑然不觉，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好主动解释，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进了，进了，首辅大人又进了。”


    孙舒凝终于找到转移注意力的借口，只管加油打气。


    皇上那边也转完了圈圈继续投壶。


    原本孙舒凝这边一直领先，韩锦舟和皇上手里都只剩下三支箭羽，只要两人平手，她这边稳赢。


    “首辅大人加油，我们马上就赢了。”


    皇上却背着两名女子给韩锦舟使眼色，“输给我。”


    韩锦舟不明所以，“孙姑娘会生气。”


    皇上给他一个你放心有朕在的神色，“相信我。”


    在皇上和韩锦舟两人密谋下，三支箭羽韩锦舟投进去两支，而皇上三支全进。


    杨倩高兴坏了，急急忙忙将羊脂白玉抓进手，“龙公子，这快牌子可是我的了。”


    皇上得意道：“有杨姑娘这么好的先生，学生再笨也能赢了比赛。”


    杨倩冲皇上眨眨眼，随后朝孙舒凝晃晃手里的牌子，“舒凝，承让了哦！”


    孙舒凝满心期待，竟然输给了杨倩。


    那么好的一块牌子，肯定值不少银子。


    万一哪天家里撑不下去，她赢过来还能送到当铺卖掉。


    好可惜。


    韩锦舟怀疑他被皇上坑了。


    小姑娘满脸失落，而杨倩倒是很开心。


    皇上故意让他输了比赛哄杨姑娘。


    后宫都一群女人了，还不放过这个机会。


    韩锦舟脸色也有些不好，“孙姑娘，一块牌子，我用别的……”补偿你。


    他话没说完，皇上忽然抽走他腰上的凤穿牡丹翠玉牌子，“再来一局，彩头是首辅大人这块牌子，孙姑娘，还来不来？”


    皇上的羊脂白玉当然是极品。


    可首辅腰上这块也不差。


    甚至颜色还要更好看一些。


    “来来来，”孙舒凝磨拳磨掌，势要搬回一局。


    “韩大人，虽然是你的牌子，可如果咱们组赢了，牌子也得归我呢。”


    韩锦舟刚想阻止，那块牌子可是祖传的，只能送给妻子儿女。


    注意到皇上又向他使眼色，忽然明白过来。


    “我们有过约定，不管彩头是什么，只要我们组赢了，就归你。”


    “那你可得加油了，”孙舒凝冲他攥小拳头，“我们这次一定要赢了比赛。”


    杨倩都有一块羊脂牌子了，她不是贪心之人，第二次比赛，自然要降低些准头。


    孙舒凝投进去十九支，而她只投进去十四支。


    皇上的准头比她还差，才投进去十三支。


    而韩锦舟发挥超常，二十支箭羽全进。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孙舒凝高兴极了，她拿过托盘里的翠玉牌子，放在阳光下仔细欣赏，“好漂亮的一块牌子，韩大人，你亏大了。”


    韩锦舟能把心爱之物送到喜欢的姑娘手里，求之不得。


    只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皇上倒是个长嘴的。


    “孙姑娘，你有福气了，韩大人这块牌子可是老太傅留下来的，韩家后人只能送给认定的当家主母，孙姑娘，恭喜恭喜！”


    只能送给当家主母？


    孙舒凝吓坏了。


    赶紧双手托着，仿佛托着自己的小命一般送到首辅大人面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韩大人您还是自己收起来吧。”


    韩锦舟沉眸微敛，不由得埋怨皇上多嘴。


    皇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孙姑娘，这是彩头，你赢了不收还以为你嫌弃韩首辅的东西。”


    孙舒凝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嫌弃首辅的东西。


    首辅大人不接，好好的一块翠玉牌子成了烫手的山芋。


    孙舒凝急出一脑袋汗，“韩大人，这……”


    她开始埋怨皇上，“龙公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知道，你干嘛取下来当彩头，现在可怎么好。”


    皇上故意逗她：“没准有些人就愿意送给你呢。”


    孙舒凝越发惶恐。


    杨翰林一直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候着。


    首辅心思缜密，城府过深，他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可皇上的心思倒是很明显。


    一直拉着他小侄女投壶，分明动了心思。


    他一个六品翰林编修自然不敢置喙。


    担心首辅难为孙舒凝，赶过去解释，“韩大人，孙姑娘是卑职带过来的晚辈，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什么都不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他伸手去拿翠玉牌子，打算替孙舒凝还给韩锦舟。


    韩锦舟神色一寒，眼见着就要生气。


    孙舒凝反应还算快，她飞快地将翠玉牌子放进荷包里，“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韩大人能做彩头的东西，怎么能被人退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韩大人玩不起。”


    眼见着韩锦舟神色缓和，她转身去拉杨倩。


    “锤丸开始了，我们过去看看。”


    阴冷首辅气场太大，她再待下去非窒息不可。


    杨倩正有此意，“那边好热闹，我们过去瞧瞧。”


    两人说走就走，把当朝首辅和皇上都扔下了，毫不犹豫。


    路上杨倩发出灵魂一问，“舒凝，你说首辅大人为什么把祖传的东西拿出来做彩头？”


    她把好闺蜜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好闺蜜仿佛仙女下凡一般。


    她忽然就懂了，“哦，肯定是他看上你了。”


    孙舒凝脑子又没坑，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话。


    “他啊，肯定被龙公子坑了，龙公子从他腰上扯下来的，他没好意思拒绝。”


    杨倩不赞同，“可你刚才还给他，他也没接啊。”


    孙舒凝很容易想到原因，“我跟你说，这些个当官的，最喜欢在老百姓面前制造自己的好名声了，如果我不是普通百姓，他一准要回去。


    可我是普通老百姓啊，你想，得了首辅的东西，以后还不得逢人就夸当朝首辅大度、亲民，是个为民谋利的好官。


    那一传十，十传百，以后所有老百姓不就都知道他是个好官了。


    而他只舍出一块牌子，就换回来千古美名，多划算是不是！”


    杨倩总觉得孙舒凝这是强词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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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说是就是吧。”


    韩锦舟和皇上就跟在后边不远。


    孙舒凝声音不低，她这番高谈阔论全部听进两人耳朵。


    皇上憋着憋着终是没憋住笑了出来，“韩爱卿，这孙家姑娘……”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好像有点迟钝。”


    韩锦舟能说什么，“她年纪尚小。”


    皇上来到庄园后，明月郡主有意带着众人避开。


    所以皇上和韩锦舟比赛投壶，都没什么人看热闹。


    锤丸这边人倒是多。


    除了打比赛的两组人员在场上拼杀，还有很多宾客围在旁边看热闹。


    王墨韵正在比赛，他刚才一直没看到孙舒凝，心里不踏实，担心她初来庄园不识路，又担心她被坏男人勾走了。


    杨翰林看孙舒凝的眼神，他刚才见面就发现了，根本不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否则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又加十万两黄金。


    此刻看见她和杨倩过来，冲她挥挥手里镶着金丝宝石的球杆。


    明月郡主组织这次荷花宴，为每项运动都做足了准备。


    而锤丸所需要的球和球杆，她特意准备很多。


    此刻上场的选手用的都是明月郡主所准备的球杆。


    只有王墨韵，他自带了球杆。


    周身都用金线包着，镶嵌满了红宝石、蓝宝石、青金石珊瑚珠子，可谓奢华至极。


    孙舒凝听他吹嘘过，光这只球杆就花了一万多两银子。


    当时听他讲完，恨不得给他两脚。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万两银子都够孙家三五年的花费了，他竟然只做一只球杆。


    此刻那只球杆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晃的人睁不开眼。


    孙舒凝故意装作没看见。


    王墨韵趁着捡球的空隙来到她身边，“一会儿你上场，本公子这只球杆给你用。”


    孙舒凝又不是傻子，“我才不用，你那球杆全都是珠宝，又重又笨，只有华丽没有实用价值，我还想赢呢，用了你的球杆，影响我发挥。”


    王墨韵的球杆确实不怎么趁手。


    主要是高端大气。


    他往孙舒凝怀里一扔，“算了，我也换一只去。”


    孙舒凝想不接都不行，“喂，你这破球杆丢了坏了我可不负责，别一会儿被人扣走几颗宝石你让我赔。”


    王墨韵忙着打球去了。


    “你不喜欢扔了都行。”


    孙舒凝可不想要这个烫手的山芋，打算把球杆拜托给郡主府的婢女，可婢女吓得连连后退。


    “孙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害怕保存不善。”


    孙舒凝无法，注意到王墨韵的小厮，直接扔给了他，“你家主子的。”


    韩锦舟全程黑脸。


    王墨韵恨不得堆一座金山送给孙舒凝，他这个当朝首辅，竟没一点优势。


    皇上虽然不知细情，也看出个大概。


    “哪家公子，如此富丽？”


    韩锦舟如实回道：“琅琊王氏。”


    皇上笑了：“青梅竹马？”


    韩锦舟：“……”


    大可不必，如此戳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