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作品:《嫂嫂万福

    王昭云被裴远山拉着手,走得飞快,几乎脚不沾地也无法跟上他的步伐。


    面色郁郁的长腿将军干脆直接揽过她的腰,愈发健步如飞地带她往西仁苑走。


    王昭云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搂搂抱抱的动作不甚合乎礼制,但她隐隐觉得身侧这个男人自来了陈郡后,便颇有些不同。


    他一改万马兵临城下而稳如泰山的常有心境不说,不仅心事重重,草木皆兵,还偏偏压住了躁郁的性子,总是隐而不发。


    王昭云估摸着他是鲜少面对世家大族,而阿舅和宗老们给他的压力又过大,是以总要担忧他哪一天、哪一刻忍不住,便要爆发,那就免不了又是一顿鸡飞狗跳......而他刚才已经几乎要与二表哥大打出手,若是一个安抚不当......


    如此考量,王昭云就难得记住了春娘的话,表现出对新姑爷不易的体谅与包容,既是是在路遇谢府下人纷纷礼避时,亦未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只都随了他去。


    及至两人回到西仁苑,王昭云的卧房。


    还在屋内打扫的人视线带过两位主子的神色,连忙垂首福身,都告了退......离开时亦皆很有眼力劲儿地将房门合上,将新姑爷不明却甚高的愠意关在了屋子里,留给自家姑娘处理。


    王昭云挑挑眉,想着下人们仓皇出逃的模样,和被关上了的雕花红木门,心中忍不住发笑——虽是高门大户里面见多了世面的下人,但也免不了讲流言蜚语嚼人舌根,说阎王将军怒发冲冠时,会须臾片刻砍三百人头。


    看来,哪怕是大魏赫赫有名的战神,那也是可远颂而不可近观的。


    如此,王昭云又想回方才裴远山面对二表哥时,为了几句口舌之争,已经是要杀之以后快的姿态......若是阿舅没有及时出来,他可会真的坐实这个阎王将军的臭名?


    王昭云眉色沉了沉,往裴远山那厢走近。


    “我那二表哥历来恣意惯了,有时说话做事不知轻重、无有厘头,你莫要放在心上。”


    王昭云轻声地好声好气地劝慰着。


    但裴远山沉着一张脸,咬紧的后槽牙愈发用力,将侧脸线条蹦得更紧,以至于他转过脸来看王昭云时,显出几分凶神恶煞来......但是不是对她。


    王昭云眉峰挑起,怔了怔。


    至于火气那么大吗?


    她连忙再度开口,继续好言道:“二表哥今日之唐突必是要遭我阿舅处罚了的,若你还是觉得不爽利,那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你凭什么替他赔不是?”裴远山猝然打断,浓眉亦是挑起,紧紧地看住王昭云的反应。


    但王昭云一时答不上来。


    她凭什么?


    也不凭什么,就是顺势这么一说,大抵就是和从前一样,兄弟姐妹们在外面闯了祸,总要先帮着在人前低头认错,然后再以家族的名义,登门赔礼道歉,仅此而已。


    但王昭云早忘了时移世易,她此时此刻的身份与立场早已变化,且她的思量和迟疑落在裴远山眼里,更有偏袒护短之嫌。


    “你这般为他辩解开脱,可曾想过我?”裴远山愈发怒不可遏。


    他转过身来,正对且靠近王昭云,俯瞰与她仰头相对,“他甫一见你,便视我这个妹夫为无物,拉你的手,坐你的马车,还要同你说笑,到眼下......”


    他嗤笑,“到眼下,竟敢妄言让你同我和离,再同他成亲,他真当我裴远山是个孬种,好欺负是不?”


    裴远山说得激动,急性子一上来,竟就要去挂在架上的长剑,“我现在就去让他见识见识我是不是孬种!”


    王昭云瞳孔皱缩,吓了一跳。


    她连忙莲步快转,挪随而去,扯住裴远山,“你且冷静冷静。”


    这人是很讲道理,但也很不讲道理——王昭云是真怕他一下冲动做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来,将这几日的功劳都白费了去。


    “你且听我说。”王昭云用尽全身力气,将裴远山的身子掰转过来,又见他虽然不愿,但到底没有和她斗力气的意思,便立时继续解释,将同舅父舅母说过的话再同他说一遍:“我与你既已互立契约,我便会对你坦诚相对,力求两人能同心同德,共谋前程,为百姓请命,即便是阿舅一家也不能左右我的行径。”


    她说得认真,但裴远山却不屑而嗤笑:“那有何用?”


    他期待了半日却听得妻子不过又说起那套连她阿舅都听不下去的言论。


    兄弟尚有隙墙,盟友亦会临阵逃脱,他与她除了那两张被军师质疑过效用的约法三章,难道还有什么不可解脱的关联?


    她跟他可不就是同她舅父舅母和二表哥说的那样,徒有遥不可及的救世梦,却是夫妻之情也无,夫妻之实也无?


    ......


    杂乱的念头奔涌而来,裴远山忽地一愣,似乎抓到了所有困境的根源要害。


    他迅疾挪了一步,向王昭云贴近而来。


    王昭云本还在揣摩裴远山冷笑的含义。


    可眼前人的气场已经由暴怒变作......变作一种类似捕猎一般的蛊惑诱导之意......


    王昭云猝不及防,面对裴远山狼一样的目光,更加心生忌惮。


    她连退了几步。


    裴远山便朝她走近了几步。


    直到她后背后腰都抵在房柱之上,她不得不停下,他才随她也停下。


    无路可退,王昭云便下意识将脖颈绷直,脊骨紧紧贴在柱子上,甚至微微偏头,企图躲避面前人灼热的带着血锈的气息。


    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手,缓缓搭在了她的腰侧。


    他要做什么?


    王昭云还不得要领,但裴远山很快就开口,解了她的疑惑。


    “他们说那许多,无非是疑你我夫妻关系不牢固,那我们便将夫妻之实坐实,不就好了?”他一改往常低沉的音调,声音很轻。


    似只是友好地询问,又似是无声无息的试探。


    虽是花了好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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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王昭云总算是回味过来裴远山话中的含义。


    她思量几许,不禁蹙起眉,细细端详裴远山的神色,揣度他说这话是否为一时的冲动......然而显然不是。


    他双目幽黑,看似冷静而深沉,可在眼底却有一把火在堂而皇之地烧着,甚至毫不掩饰地,从眼底探出火舌来,直烧到面前人的脸上、身心上,既认真,又期许,更笃定。


    可他怎么会这般想?


    至亲至疏是夫妻,这天底下除了目标一致的利益共同体,有什么关系还会牢不可靠?


    即使如她父亲母亲那般,门当户对,又有背后的两个世家大族以三书六礼,添之红妆十里,举办了万人空巷的盛大婚礼,更孕育了她这么一个女儿,到头来,道不同,心不同,母亲死因被掩盖,父亲转眼为家族利益再做续弦。


    夫妻之实,也可以只是逢场作戏,根本无关紧要......可他怎么会这般想?


    王昭云沉了声,认真回他:“正道情谊自在人心,你说的那些根本没有意义......”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王昭云话才出口,被裴远山打断。


    王昭云想讲道理,但是裴远山却不听道理。


    这人怎么一提到男女之事,总是这么喜怒无常,听不进去话呢?


    王昭云心中亦有恼意,但斟酌了几息,还是想尽力去安抚眼前这个暴躁的人,是以将抿紧的唇线松开,“可以倒是可以,只是......”


    只是也不急在一时。


    王昭云后半句话没有被说出来的机会,一息间,就被悉数吞没在裴远山的口中。


    四片唇.瓣想接,两个人都怔住——着急的不急了,不急的却躁动起来。


    王昭云两息回神。


    她看见重新回到裴远山眼中的好整以暇、势在必得的稳如泰山的气势,她当即抬手抵在他肩上,要推开他。


    但他的身形和力量比之谢鸿轩,更有泰山之势,无可撼动。


    而立上了潮头的裴远山却似找回了主场一般,忽就风雨不动,安住,搭在王昭云腰侧的两手一缓缓移动,一手握在了她的后脑勺,另一手则掌在她的后腰。


    单掌可抱,轻轻一推,她便完全落入他的怀中......柔软的触感一如既往,不同的是初尝的樱桃果香味道,叫人流连不可脱也。


    裴远山撅着那股甘甜的气息,贪.婪吮吸,凭着本能的催动,上下摸索,很快就找到了“制服敌人”的办法一般。


    他察觉出怀中人的顺从——她启开了唇.瓣,迎合他,甚至连腰身都软塌下来,贴紧他......


    王昭云不知道常在话本里面见过的“一个深吻”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她想抵抗,但奈何口中没了呼吸,身上也没有力气,连脑子也跟着不清晰起来......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已不能知晓天地为何物。


    及至她终于得到一口清新的空气,视线清晰之时,人已经半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