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

作品:《嫂嫂万福

    王昭云讶然。


    裴大将军不是看不上他们中原的繁文缛节,又不喜与她这类麻烦女子亲近吗?


    她提前与他约法,日后行事,各不相干,他倒先不高兴起来了?


    莫名其妙。


    王昭云视线从摆动的帐帘外,裴远山消失的方向收回,径自往衣架走,做自己的事——更衣。


    她不是一个喜欢庸人自扰的人,片刻就要把旁人的负面情绪抛之脑后。


    而生于大宅院,又伺.候过两代女主人的春娘却在王昭云方才开口时,便意识到这对新人之间的问题。


    哪有长久夫妻一上来就说各做各事的?


    春娘将帐帘缚紧,行至王昭云身旁,伺.候她更衣,一边问道:“姑爷方才生气了,姑娘可知?”


    王昭云挑挑眉,凤眼眼尾勾起,看向为她束腰带的春娘,默了半晌,才回道:“生气不知道,但不满该是有的。”


    春娘点点头,又问:“姑娘可知姑爷为何生气?”


    王昭云不耐,毕竟她一个高门贵女,今日吃了很多来自一个莽夫的闭门羹。


    此时,没有外人,又是对着自小将她带大的乳母,她的小动作都多了起来,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撇撇嘴,“我为何要管他为何生气?”


    说完,她径自走到矮几前坐下,开始拆发髻上的珠钗。


    这是摆明不想屈尊迁就新姑爷的意思。


    春娘无奈摇摇头,重新走近王昭云,接过她手上动作,循循善诱:“姑娘以为裴将军与裴状元,有何不同?”


    一个从武一个从文,一个混战场一个混官场。


    那当然是大大的不同。


    王昭云抬眼微瞪,不答反问:“春娘想说什么便直说,何必在我这里卖关子呢?”


    春娘见状,也不犹豫便直接开口:“裴家大郎虽才华横溢,但没有姑娘暗中襄助尚不能在天都平步青云,姑娘于他有恩,而他于姑娘是知交亦是谋士,轻易便可成同盟关系,但裴家二郎呢?”


    她话到一半,还是把剩余问题再度抛给王昭云。


    王昭云借镜面再看春娘呼之欲出却又生生止住话头的神态,抿了抿唇,略作思索,还是认真回答:“依今日之所见,裴远山此人城府极深,善伪装计策,嫉恶如仇,还阴晴不定,总归算不上好像与之人,若要与之筹谋大计,还需徐徐图之。”


    “姑娘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春娘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停下手中动作,蹙眉与镜中王昭云对望。


    王昭云也蹙眉,扬起凤眼,狐疑地回望。


    春娘心中暗暗叹一口气,又语重心长地问:“既如姑娘方才所言,那姑娘何不干脆雇佣裴将军为府兵统领便罢,哪里用得着依圣旨,不远万里来嫁予他?”


    “自然是因为我们先前不识,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接近和接触。”王昭云脱口而出。


    “还有呢?”春娘亦脱口继续问。


    王昭云撇了撇嘴,“为了借裴林海之死、裴远山之势,查清阿娘当年遇害之事,也为了掩人耳目,不让阿爹知晓我于暗中调查阿娘的死。”


    “那裴将军能如他大哥那样对你听之任之,不求回报吗?”说到这儿,春娘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莫要忘了,裴尚书还是与你成婚当日即被调往赈灾,却意外.遇难的。”


    言外之意,春娘没有明说,但王昭云却听得明白。


    裴林海为何早不遇难、晚不遇难,偏偏在与王昭云成婚当日因紧急任务丧命,还是死在了琅琊王氏势力雄厚的幽州之地。


    其中蹊跷虽被多方势力镇压,无人敢堂而皇之提及,但细细想来,处处都经不起推敲。


    所以,才有裴远山面对圣旨时,厉声质问一句“我阿兄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那他......到底如何想的?


    春娘看王昭云沉思神态,便知她是听进去了,于是又道:“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建立尚不能一蹴而就,结为盟友还需彼此交底且有利可图,可眼下姑娘与姑爷渊源复杂又仓促结成夫妻,这里头要经营的东西还多的是,姑娘何故与那匹夫一般见识?不若多让一让,且行且看?”


    所谓行稳,才能致远。


    若说从前,春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家小主子吃亏的,但眼下人已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胡汉混杂边州,还应了圣旨结了连理,那也得向地头蛇低个头。


    总不能一来了,便硬碰硬吧?


    再说了,这嫁都嫁过来了,两位青年夫妻总不能比王老爷和先夫人处得更差吧?


    ......


    “中原男子高枕不忧,谈风花雪月,纸醉金迷,但边关将士却是实实在在在刀下讨活路的亡命徒,或许,裴将军与你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同。”王昭云打断春娘的猜想,说出自己的判断,又乖巧道:“但春娘所说,昭云都已记下,日后我定小心行事,谨慎对待我与他的关系。”


    她抬起头来,眉眼弯弯,敛去了常用的伪装,倒真真显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女青涩来,叫春娘都看傻了眼。


    一时不知该欣喜,还是该心酸。


    “若是先夫人还在世,姑娘也不必早早卷入这朝堂与世家纷争中。”春娘不禁怅然。


    王昭云听了这话,眉上笑意霎时凝固,“春娘怎么又提这个?”


    她回转身,端坐在镜前,瞟了一眼春娘窘迫的神色,又板起脸来,“我阿娘早说过,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即便是亲人在旁亦不能完全依赖,最重要的是要有自我立身立命的根基。离了王家我还是我,嫁了裴家我也还是我。这纷争非卷我而入,而是我躬身入局。”


    说着,王昭云已将从比武台上待会的黄丝绸包裹打开。


    里头放着的,正是方才因裴远山强行摘她面纱,而被意外损毁的阿娘的灵牌。


    先人灵牌常摆放于宗族祠堂之内,以表宗族正统,也供后人祭拜。


    但为了寄托哀思,王昭云私请母族向琅琊王氏,也就是以阿爹为首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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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再造了一个阿娘的灵牌,带着出嫁。


    从天都裴林海的府邸,到边州裴远山的军营,千里万里,王昭云没有一刻不将阿娘的灵牌带在身边。


    却也没想到,还是被损毁了。


    “待安顿下来,老奴便差人去寻上好的檀木,为夫人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灵牌。”春娘转回心思,压着王昭云的肩,安慰道:“姑娘可莫要为此事伤神。”


    王昭云没有即刻理睬,而是抿着唇,捧起那一段断开的灵牌底座,上下摩挲。


    一息,只听“嗑嗒”一声,那灵牌底座的断裂处竟陡然出现一个凹口。


    王昭云底座翻转,凹口里掉出一卷金丝线捆着的白色布帛。


    “这是?”春娘两眼发亮。


    “这是墨书。”王昭云拾起布帛,扬到春娘面前,眉眼弯弯,浅浅酒窝凹陷,再转转过身去时,又变回冷脸,“阿娘的墨书。”


    所谓墨书,是王昭云的母亲谢云记录师从民间匠技大师和跟随其父周游列国时所学所感,涉及匠造、地理、天文、卜卦等等,是这个乱世中难得的百科全书,于经商行路,防盗御敌皆有很高的指导意义。


    所以,阿爹费尽心思,要找的便是这个吧?


    王昭云眸底暗光闪过,但面上毫无动静,默然从妆奁盒子里挑出一个九宫格锁扣盒启开,待将那墨书放入后重新锁上放入妆盒,才将先前断开的灵牌恢复原样,摆回黄绸布上。


    春娘后知后觉,一时竟把不准王昭云心思,“姑娘方才,是故意借裴将军的手,折了夫人灵牌?”


    果真如此,那姑娘是何时有了这计划,竟能精准推算裴远山的行径,还把夫人的灵牌都算计上?


    “故意算不上,但这灵牌只有断了,才能取出里头的布帛。”王昭云将绸布四向对叠,又再取出一个檀木制成的长方盒,端端正正地摆入其中,“檀木还是要尽快找,待安顿下来,阿娘的新牌位也不能再等了。”


    春娘讶异之余一时接不上话,只能点头应“是”。


    这几年,她越发琢磨不透年轻主子的心思——似乎比夫人更聪颖雷厉,却又比夫人更巧伪善谋,凡事算无遗策,更不避讳于把最亲之人都算计上。


    虽说也正因如此,王家老爷再不能束缚姑娘言行抉择,然如此往复,难免把做人的滋味都丢了......到底能不能算好事?


    “待阿娘牌位设好,原先的灵牌还需尽快烧了。”王昭云再看一眼黄绸布包袱,揭过话题,“先歇息罢。”


    还没从上一意外中回神的春娘咋舌,“姑娘不等姑爷吗?”


    方才还说要谨慎对待与姑爷的关系,姑娘这是转头便忘了吗?


    可王昭云好似看不见春娘忧心忡忡的模样,转头轻飘飘地瞄一眼帐外不时传来欢声笑语的方向,也不待回应,便已往新铺的床塌那走。


    待盖好了被,转头朝里,她才瓮声瓮气地说:“他们男子喝酒,不到三更天能回来么?就是回来了,还能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