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摆满了餐桌。


    油亮的红烧肘子、金黄的炸带鱼、喷香的炖排骨，全是徐大江以前最爱的硬菜。


    刚端上桌，老三就拿起酒瓶，给徐大江的酒杯满上：“大哥，这几年您在里面没沾过酒，今天可得好好喝几杯！我先敬您，四年过去，您风采比以前更盛！”


    徐大江爽朗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就冲你这话，这杯我干了！”


    酒水入喉，辛辣中带着几分醇厚，让他想起了当年兄弟们一起喝酒划拳的日子，眼眶微微发热。


    “大哥，我也敬您！”老四赶紧跟上，“您在监狱里还收了个好徒弟啊！”


    “还有我！”老五举起酒杯，声音有些发颤，“恭喜大哥提前出狱，等您重振风云堂，咱们再也不用受别人的气！”


    他说的是真心话。


    要是徐大江没入狱，风云堂绝不会落到游鱼帮手里，他们也不用被逼着做这种背刺兄弟的事。


    徐大江听着兄弟们的话，心里暖暖的，却摇了摇头：


    “提前出狱算不上，我就出来这几天，把游鱼帮的事解决了，还得回监狱待着，剩下一年刑期总得服完。”


    “那也快了！”老二笑着打圆场，给徐大江又添了杯酒，“一年时间眨眼就过，等您彻底出来，咱们再一起把风云堂做大，走出南城，甚至整个琅城！”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却莫名沉了几分。


    老三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菜，不敢看徐大江的眼睛，他们都知道，徐大江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徐大江没察觉异常，只当兄弟们还在为风云堂覆灭的事低落，放下酒杯，拍了拍桌子：


    “兄弟们，别耷拉着脑袋！我这不是出来了吗？明天咱们就去找卖鱼强算账，把属于咱们的地盘、产业全拿回来！到时候咱们兄弟并肩作战，杀他个片甲不留！”


    他语气雄浑，眼神里满是自信，后天巅峰的气势不经意间散发出来，让包厢里的空气都仿佛凝了几分。


    老二心里一紧，赶紧给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端起酒杯陪笑道：


    “大哥说得对！我们当然信您的本事！来，兄弟们，咱们共同举杯，祝咱们明天马到成功！”


    四人一起举杯，和徐大江碰了一下，仰头将酒喝干。


    随后，他们开始轮番上阵，你一杯我一杯地给徐大江敬酒。


    老三说要感谢徐大江当年的救命之恩，老四说要为风云堂的未来干杯，老五则翻来覆去说着“大哥威武”，连平时话最少的老二，也找着各种由头劝酒。


    徐大江沉浸在兄弟重逢的热络里，加上四年没沾过酒，酒兴上来后更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渐渐的，他的脸颊变得通红，眼神也开始发飘，说话的语速也慢了下来。


    徐大江晃了晃空酒瓶，想递给身边的老二，却没拿稳，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想弯腰去捡，刚站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整个人重重摔在餐桌上，盘子、碗碟被撞得乱飞，汤汁洒了他一身。


    “大哥！您没事吧？”


    老二第一个冲上去，假装要搀扶徐大江，手却悄悄摸向了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让他的手微微发抖。


    其他三人也围了上来，却都站在原地，眼神躲闪，没人敢上前帮忙。


    老三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老二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徐大江迷迷糊糊想抓住老二的手站起来时，老二突然发力，握着匕首的手猛地向前一送。


    本就喝多，又对自己兄弟毫无防备，徐大江瞬间被刺了正着，锋利的匕首直接扎进了徐大江的后心。


    强烈的刺痛让徐大江浑身一僵，醉酒的眩晕感瞬间消散，意识像被冰水浇过一样清醒。


    多年拼杀的本能让他反手向后挥去，想抓住身后的人，可老二早有准备，在匕首刺入的瞬间就往后退了两步，让他扑了个空。


    徐大江踉跄着转过身，后背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鲜血顺着衣服不断往下流，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他看着眼前的四个兄弟，眼神里满是茫然、不解、愤怒和悲伤，刚才还和他称兄道弟、举杯畅饮的人，怎么会突然对他下杀手？


    最后化作三个字。


    “为什么？”


    徐大江眼神无比复杂的看着往日情同手足的兄弟，此时看起来却是那么陌生。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


    他早应该发现四个兄弟的不对劲了。


    只是四年未见，加上各位兄弟们的信任，才让他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把他从监狱里骗出来，就是为了杀他。


    这就是他几十年的兄弟，何其讽刺。


    背后捅的这一刀，实在太痛了。


    四个兄弟皆是面露惭愧，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老二握着滴血的匕首，手还在发抖，却强迫自己抬起头，避开徐大江的目光：


    “我问你们为什么！”


    徐大江突然提高声音，怒声呵斥，眼神里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我们几十年的兄弟，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四个兄弟都低下头，没人说话。


    老五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们能说什么？


    说自己是被游鱼帮威胁，说家人的性命被捏在别人手里，所以才背叛了最信任的大哥？


    这些理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苍白。


    徐大江看着他们愧疚又躲闪的样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太了解这几个兄弟了，老二虽然圆滑，但绝不是主动背信弃义的人，老三老实、老五心软，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不愧是当大哥的，一下就想到重点。


    见兄弟们一个个低头沉默，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徐大江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沉默，就是最直白的答案。


    他看着眼前这几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突然发出一声惨笑，笑声里满是悲凉：


    “是啊，相比于家人，我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几十年的兄弟情，在家人的安危面前，原来这么不值一提。”


    他的脸色突然一沉，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声音也冷了下来：


    刚才从监狱回来的路上，老二就好几次有意无意地提起吴雨，说要“让师徒俩好好聚聚”，吃饭前还特意给吴雨打电话，这些细节，之前他没在意，现在想来，全是破绽！


    他们根本不是想让师徒重逢，而是准备把吴雨也骗到这里，一并解决！


    被几十年的兄弟背叛，他虽然心灰意冷，甚至已经看淡了生死，可吴雨是他的底线！


    在监狱里三年，他手把手教吴雨功夫，把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早就把这个出色的徒弟当成了亲生儿子看待。


    现在有人要对吴雨下手，他怎么能忍？


    原本弥漫在他心头的死志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求生欲和保护欲。


    既然这些兄弟铁了心要杀他和吴雨，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要是今天不把这几个“叛徒”解决掉，吴雨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肯定会像他一样被欺骗，最后落得个被背后捅刀的下场！


    “唰——”


    徐大江眼神一凛，一股浓郁的气势突然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后天巅峰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包厢。


    老二、老三几人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惊恐，他们忘了，就算徐大江中了刀，可他毕竟是突破到后天巅峰的高手，真要拼命，他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手！


    可这股气势只维持了片刻，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消退。


    徐大江踉跄着晃了晃，后背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汩汩冒出，很快就浸湿了他的后背，在地上积成了一片暗红色的水洼。


    老二那一刀捅得太狠了，直插动脉要害，他能撑到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


    徐大江捂着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有血丝从嘴角溢出。


    他死死盯着老二，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说，是谁让你们杀小雨的？是不是卖鱼强？”


    老二定了定神，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索性也不再隐瞒，咬牙说道：


    “是，吴雨也是他要求的目标，他说，风云堂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兄弟几人要杀徐大江和吴雨，而徐大江则要拼尽最后一口气，解决掉这几个“叛徒”，为吴雨扫清隐患。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浓郁的杀气像实质一样弥漫开来，连灯光都仿佛变得昏暗了几分。


    “闭嘴！”徐大江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家人重要，小雨就不重要吗？他才二十几岁，还那么年轻，你们怎么狠得下心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