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政和谢清雨，叶涟漪找了个空把小软叫了出来。


    把医生的话跟小软说了一下，出乎意料的，小软没有哭泣。


    反而一副坦然地样子，她看到叶涟漪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反应，反而笑出来了。


    拿出纸笔写下这样一段话。


    “爷爷的情况我清楚，我只是不甘心而已，我希望西医可以做我做不到的事，但是哪有那样的能力呢？这可是癌症。谢谢叶姐姐你这样帮我们爷孙两个，我也知道爷爷的顾虑，所以我会好好陪着爷爷的。至于医生说的治疗痛苦的问题，我还想再考虑考虑，我现在还是希望爷爷多活一天是一天。”


    叶涟漪看完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说：“走吧，先回病房吧。”


    中午，刘妈来送饭，给叶涟漪和小软带了三菜一汤，给张爷爷带的鸡汤面片。


    面片柔软，一抿即化，鸡汤鲜美，很适合病人吃。


    爷爷闻着也是胃口大开，但毕竟刚做完手术，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


    还颇为可惜的开口说：“真是可惜了，这鸡汤熬了很久吧。”


    刘妈笑着说：“昨天熬的，看你扎针累得慌，结果今天才吃上。”


    “哎呀，也算是吃上了。”


    爷爷刚说完没多久，就睡着了，沉闷的呼噜声好像在说着他做的美梦。


    之后，小软没再去上班，就在医院里照顾着爷爷。


    半个月后，叶涟漪早上送了乐乐去上学，来医院换小软，想让她回去休息一下。


    到了病房之后，爷爷还在睡着觉，小软趴在病床边也睡着。


    叶涟漪刚走近，小软便醒了。


    “你回家休息会儿，我在这看着爷爷。”叶涟漪压低了声音说。


    小软伸了个懒腰，拿出了身边的纸笔写道：“叶姐姐，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啊？”


    小软深深的看了眼爷爷，起身朝叶涟漪弯了手，走了出去。


    叶涟漪会意跟着走了出去。


    小软带着她去了顶楼，看着楼下匆匆忙忙的人群。


    “怎么了小软？”叶涟漪开口问。


    小软写下：“我想明天给爷爷办出院，需要叶姐姐你帮忙。”


    叶涟漪看到意外的看了一眼她，“你不是说要多治疗治疗试试吗？”


    小软这半个月在医院深切的感受到了西医对于癌症的治疗，她看到爷爷每次用药之后痛苦的神色。


    化疗时隐忍但痛苦的声音，她在外面听的心痛不已。


    尤其是看着爷爷日渐消瘦凹陷的脸，还有那本身就无神的双眼，之前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总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这样看起来精神。


    可现在眼皮总是塌朦着，昏睡着。


    如果之前她是把西医的治疗手段当成了最后的希望，那么现在见识了爷爷的痛苦，她的希望就是爷爷的痛苦。


    所谓，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况且，结局是不变的，爷爷迟早是要走的。


    她这样加剧爷爷走之前的痛苦，实在不应该。


    所以小软在纸上写下，“我就是觉得，想让爷爷最后的时间能轻松一点。”


    叶涟漪表示理解，第二天早早来给爷爷办理了出院。


    当爷爷知道的时候，本来无精打采的脸上瞬间崩发了光彩，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到家的时候，爷爷走进家门的瞬间，声音颤抖的低声说：“还没在小叶家里住多久，这一回来竟然有了回家的感觉。”


    叶涟漪听到接过一句：“因为这里就是你跟小软的家啊。”


    “那是你的家，我的家不在这。”爷爷轻声说着。


    本来爷爷身体就不好，坐车回来累着了，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去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这一觉一下睡到了下午，中间小软和叶涟漪多次进到房间害怕的探了他的鼻息。


    确认没事之后又放下心来。


    后面小软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床边，省的不放心。


    爷爷醒的时候，瞬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小软？”他苍老的声音叫醒了刚眯上眼的小软。


    小软赶紧握住了爷爷的手回应他。


    “好孩子，好孩子。”


    知道爷爷醒了，叶涟漪赶紧把温着的鸡汤送了进去。


    张爷爷闻到了鸡汤的味道瞬间坐直了身子，美美的喝了一碗，“哎呀，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亏了这张嘴啊。”


    “吃好喝好心情好。”叶涟漪跟了一句。


    “哎！”爷爷颇为赞同，“没错，吃好了心情好，心情好了，人都精神起来了。”


    之后的半个月，爷爷几乎很少下床，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没事都是小软和乐乐跟他聊聊天。


    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中间，李政他们又来扎了两次针，都是小软扎的。


    本来他们不好意思说来，还是爷爷想到了他们该扎针了，让叶涟漪打电话联系他们。


    李政想着爷爷还生病着，不好意思来。


    但是爷爷很坚持，说这是说好的事情不能更改。


    无奈只能听着爷爷的话，来扎了针。


    有一天半夜，爷爷发了烧，小软在房间里一直照顾他。


    昏迷中，他缓缓开了口：“小软，小软...”


    小软听到了，赶紧贴近了听。


    “小软，爷爷想回家了......小软，你能顾好自己吗？小软......爷爷好像看见妈妈了......”


    这话把小软吓得直哭，却无可奈何。


    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等到再睡醒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人了。


    小软吓坏了，慌张的跑了出去。


    却在厨房看到了意气风发的爷爷，在熟练的做着饭。


    叶涟漪悄悄跟小软说：“早上刘妈起来的时候，发现爷爷在院子里打太极，吓坏了，看着爷爷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要来做饭，我们看他精神好就没拦着。”


    别人或许不懂，但小软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瞬间她的眼泪盛满了眼眶，这时爷爷做好了饭，高兴的叫着：“小软，快来，看爷爷给你做什么了？”


    小软把眼泪擦了，欢快的跑了过去。


    看到了爷爷做了自己最喜欢吃的蛋炒饭。


    小软看到，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再度喷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