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时代会所安静得像座空城,只有中央空调的低鸣声在走廊里回荡。


    二楼包间里,陈跃靠在沙发上,手指敲击着扶手。


    云有意站在窗前,背对着他,肩膀的线条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


    “我答应你的条件。”


    云有意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波动。


    陈跃抬起眼皮看她。


    云有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但我有个问题。”


    “说。”


    “如果我毁约呢?”


    陈跃站起来,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


    “我会取回你的命。”他的声音很轻,“不需要协议,也不需要理由。”


    云有意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包间里的空气像凝固了,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云有意笑了。“你还真是…直接。”


    她往后退了一步,靠在窗台上。“陈跃,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


    陈跃重新坐回沙发。


    “苏青烟当初为什么选叶晨,而不是你?”


    云有意歪着头,“我见过叶晨,不过是个油腔滑调的纨绔子弟。


    你虽然看起来…嗯,废物了点,但至少不让人反感。”


    陈跃没说话。


    云有意继续说:“一个女人选择离婚,要么是男人太穷,要么是男人太弱,要么是她太蠢。”


    “苏青烟应该属于第三种。”陈跃淡淡开口,“蠢女人。”


    云有意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泛起泪光。“你还真敢说…”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用手背擦了擦眼角。“陈跃,我发现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陈跃看着她。


    云有意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


    “如果当初我先遇到你,会不会就没苏青烟什么事了?”


    两个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陈跃往后靠了靠。“治疗要开始了。”


    云有意直起身体,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她走到茶几边,犹豫了一下。“怎么治?”


    陈跃指了指茶几。“趴上去。”


    云有意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蛊毒在脊椎深处,需要从后背施针。”陈跃的语气很平静,“趴上去,脱掉外套。”


    云有意咬着唇,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你…”


    “要么治疗,要么等死。”陈跃打断她,“选一个。”


    云有意深吸一口气,开始脱外套。黑色的小西装滑落,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


    她趴在茶几上,侧着脸,眼神里满是不安。


    陈跃走到她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


    “会疼吗?”云有意的声音有些发抖。


    “会。”


    陈跃的手按在她的后背上,指尖微微用力。云有意的身体绷紧了。


    第一根银针刺入大椎穴。


    云有意闷哼一声,手指抓紧了茶几边缘。


    第二根,第三根…


    九根银针依次刺入云有意的后背,勾勒出一个玄妙的阵势。


    陈跃的双手覆在她的脊椎两侧,掌心涌出淡淡的热流。


    那是真气。


    云有意趴在茶几上,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脊椎游走。起初很舒服,渐渐地,开始有刺痛感。


    刺痛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蠕动。


    云有意咬着牙,额头冒出冷汗。


    陈跃的手掌温度越来越高,真气不断注入云有意体内。


    那些潜伏在经脉深处的蛊毒被逼了出来,顺着银针引导的路径,汇聚到后背的命门穴。


    十分钟后,陈跃收回双手。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云有意的后腰下方。指尖在命门穴上轻轻一按,一股黑色的血液从穴位中渗出,滴进茶杯里。


    黑色的血液散发着腥臭味,在茶杯里翻滚着。


    五分钟后,茶杯装满了。


    陈跃拔掉所有银针,收回医药箱里。“可以起来了。”


    云有意撑着茶几慢慢坐起来,脸色苍白,额头和后背都是汗水。


    她转过头,看到茶杯里那摊黑色的液体,脸色更白了。


    “这些…都是从我身体里出来的?”


    陈跃点头。


    云有意盯着茶杯,手抖得厉害。“这么多…”


    她穿上外套,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陈跃伸手扶住她。


    云有意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敬畏。“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跃松开手。“医生。”


    云有意摇头。“能用真气逼毒的医生?陈跃,你是不是…S级强者?”


    陈跃没回答,走回沙发坐下。


    云有意跟着坐到他旁边,身体轻松了很多,那种压在心口的沉闷感消失了。“现在蛊毒清除干净了?”


    “清除了百分之七十。”陈跃看着她,“剩下的需要你自己慢慢调养,多喝温水,少吃生冷。”


    云有意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陈跃,关于宋期…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陈跃看着窗外。“按兵不动。”


    云有意皱眉。“为什么?”


    “背后还有人。”陈跃转过头,“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云有意咬着唇。“那就这么放过他?”


    “不是放过。”陈跃的声音很冷,“是等他背后的人狗急跳墙,到时候一网打尽。”


    云有意的眼睛亮了。“你有办法?”


    陈跃点头。“继续让宋期以为你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等对方沉不住气,自然会露出马脚。”


    云有意沉思片刻。“那些修炼巫蛊之术的人…很难对付吧?”


    陈跃看着她。“你担心?”


    “当然。”云有意的脸上露出忧虑,“能下蛊毒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万一…”


    “我会出手。”陈跃打断她,“邪祟之人,见一个杀一个。”


    云有意愣住了。


    陈跃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种杀意,云有意感受得清清楚楚。


    她看着陈跃,眼神复杂。“陈跃,你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


    陈跃没说话。


    云有意突然笑了。“不过我喜欢。”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泛白的天色。“天快亮了,我该回去了。”


    转过身,她看着陈跃。“以后我可以随时找你吗?”


    陈跃看着她。“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云有意歪着头,“陈跃,你有女朋友吗?”


    陈跃皱眉。


    云有意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我想跟你交往。”


    包间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陈跃看着她。“云海集团的董事长,江州商界的女强人,想跟一个废物女婿交往?”


    云有意笑了。“你要是废物,江州就没有正常人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陈跃的脸颊。“而且…如果你愿意,云海集团可以给你。”


    陈跃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


    云有意摇头。“我很清醒。”


    她的眼神很认真。“陈跃,你救了我的命,我想报答你。”


    陈跃松开她的手。“不需要。”


    云有意站直身体,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你这个人…真的很难搞。”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


    林向晚和陈容夫走了进来。


    林向晚看到云有意,目光落在她凌乱的衣领和湿透的后背上,脸色瞬间变了。


    她快步走到陈跃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胳膊。“陈先生,您还没休息吗?”


    陈容夫站在门口,眼神在陈跃和云有意之间来回扫视。


    云有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恢复平静的笑容。“林小姐,这么早就来了?”


    林向晚抱着陈跃的胳膊更紧了。“我是来给陈先生送早餐的。”


    她看着云有意,眼神里满是警惕。


    云有意笑了笑,拿起包往门口走。“那我就不打扰了。”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陈跃一眼。“陈先生,改天再聊。”


    话音落下,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包间里只剩下三个人。


    林向晚松开陈跃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陈先生,云总来找您…”


    “治病。”陈跃站起来,往外走。


    林向晚愣了一下,追上去。“陈先生…”


    陈跃没理她,走出包间,下楼梯。


    林向晚站在原地,咬着唇,眼眶有些红。


    陈容夫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林小姐,陈先生和云总的关系…怕是不简单。”


    林向晚转过头,眼神冰冷。“不该你管的事,别多嘴。”


    陈容夫讪笑着退后一步。


    楼下,云有意走出时代会所,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天边泛起鱼肚白,街道上开始有早起的行人。


    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个人。”


    “谁?”


    “陈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