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红灯熄灭，苏青烟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林向晚亲昵地挽着陈跃的手臂，那个画面，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的心上。


    “林向晚！你故意的，是不是？”苏青烟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她冲着林向晚怒斥，“找这么个废物来恶心我，你就这么点手段吗？”


    林向晚闻言，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动人。


    “苏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将身体更紧地贴向陈跃。


    “良禽择木而栖，陈先生现在是自由身，我追求他，天经地义。不像某些人，得了白月光，就把糟糠夫弃如敝履。”


    苏青烟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她不愿再与林向晚做口舌之争，转而将质问的目光投向始终沉默的陈跃。


    她希望从他那里看到一丝被利用的愤怒，或者哪怕一丝的尴尬。


    然而，什么都没有。


    陈跃甚至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苏青烟的脸上，让她瞬间头晕目眩。


    他承认了！他承认是和林向晚联合起来气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和委屈涌上心头。


    “我要去看阿姨！”她不再理会两人，绕开他们就要往病房里冲。


    一只手臂，坚实有力，横亘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陈跃。


    “她现在，不想看见你。”陈跃的声线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疏离。


    “陈跃！”苏青烟尖叫起来，“你凭什么拦着我！我是她儿媳妇！”


    “儿媳妇？”陈跃终于正眼看她，那片死寂的冰原里，翻涌起无尽的嘲弄。


    “在妈六十大寿的宴会上，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拿出离婚协议书逼她儿子签字的儿媳妇？”


    “任由你的家人羞辱她，把她活活气到心脏病发送进急救室的儿媳妇？”


    “苏青烟，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字字句句，如最锋利的冰锥，凿得苏青烟心口生疼，血色尽褪。


    她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你……你这是在报复我！”她只能挤出这样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滚。”


    一个字，从陈跃的唇间吐出，干脆，利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苏青烟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


    三年来，这个男人对她百依百顺，何曾用过如此粗暴的字眼。


    “青烟，我们走，别跟这种不知好歹的人一般见识。”叶白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上前扮演起护花使者的角色，伸手想去拉苏青烟的手臂。


    然而，就在他触碰到的前一秒，苏青烟却像被电击一般，下意识地侧身避开。


    她自己都愣住了。


    为什么会躲开？


    叶白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掩饰性地收了回去，看向陈跃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阴鸷。


    苏青烟深深地看了陈跃一眼，那张冷硬的脸庞上，再也找不到半分往日的温情。一股巨大的失望和烦躁攫住了她。


    “好，陈跃，你真行。”她丢下一句狠话，“我不跟你吵，等下我再自己来看阿姨。”


    说完，她转身就走，再也不想看到那刺眼的一对。


    “苏总，做人要干脆点，断就要断得干净。”林向晚得意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拖泥带水，只会让自己更难看哦。”


    苏青烟的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头，只是提高了音量。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谁不去谁是孙子！”


    “好。”


    陈跃平静地应允，仿佛只是在赴一个无关紧要的约会。


    直到苏青烟和叶白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陈跃才转身推开了病房的门。


    医生刚刚做完检查，看到他们进来，交代道：


    “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了，是急火攻心引发的急性心肌缺血，幸好送来得及时。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好好静养就行。”


    陈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林向晚体贴地说道：“你在这里陪伯母吧，我去办住院手续。”


    陈跃点点头，走到病床前。


    李秀丽还在昏睡，脸上罩着氧气面罩，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女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陈跃，你怎么搞的？妈都让你气进医院了！”


    陈跃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珠光宝气的女人正抱着手臂，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是他的亲姐姐，陈冰冰。


    “姐，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妈都要被你害死了！”陈冰冰的言辞间充满了责备。


    “我听说了，你要跟苏青烟离婚？还要争楠楠的抚养权？你是不是疯了！”


    她几步走到陈跃面前，压低了声音。


    “你拿什么跟人家争？苏青烟现在是什么身价？楠楠跟着她，以后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二代，跟着你这个无业游民，能有什么前途？”


    “你没本事，就别耽误了孩子的一辈子！”


    这些话，比苏家人的羞辱更伤人。


    陈跃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陈冰冰似乎也觉得自己话说得重了，缓和了些许。


    她利索地从脖子上摘下那条沉甸甸的金项链，又取下了耳朵上的金耳坠，一股脑塞进陈跃的手里。


    “这些你拿着，算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资助你的。


    以后……以后你没事就少联系我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我婆家那边……你知道的，家大业大，规矩多。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还有个你这样的弟弟，给我丢人。”


    说完，她仿佛甩掉什么包袱一样，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陈跃摊开手，那几件金灿灿的首饰，在他的掌心，却比万钧山石还要沉重。


    ……


    夜色渐深。


    “走吧，我陪你喝一杯。”


    林向晚办完手续回来，看着病房里气氛压抑，善解人意地开口。


    半小时后，云城最顶级的“不夜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晃动的光影，都无法驱散陈跃心头的寒意。


    他和林向晚刚在卡座坐下，一个熟悉的女声就带着怒气传了过来。


    “陈跃！”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苏青烟正和叶白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张卡座上，而此刻，苏青烟已经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快步向他们走来。


    她一把将包摔在桌上，指着陈跃的鼻子。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你跟踪我？”


    她又扫了一眼旁边看好戏的林向晚，气得发笑。


    “你们俩演双簧演上瘾了是吧？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来气我，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