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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凌晨，四周很黑，空气潮湿，只能看见缕缕白雾弥漫，齐无恙踟蹰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选择向前。


    喜帖翻开，受邀人只写了他和何解的名字。


    “还真没有我，只是随机的话太不公平了吧”，毛茸茸的脑袋凑上来，吴由撇了撇嘴，他才刚成年，是队伍里面最小的那个，性子较为活泼，说难听点就是没心没肺虎头虎脑，个子屁点大胆子却不小。


    对他来说，死亡的阴影像是写在沙滩上的字，没一会就消失了。


    真的是随机吗？


    死亡的恐惧退去，智商占领高地，齐无恙总有一种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觉。


    “喜帖的受邀人没有定数。”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齐无恙一个激灵，才发现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步，现在就站在他们身边。


    齐无恙再三犹豫，把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和两位伤员一起恭敬的90°弯腰道谢，


    “您好，我是东华指挥中心异常行动分组天问小队的队长齐无恙，非常感谢您刚才的帮助，这是我们身上仅剩的道具，如果您看的上的话……”


    下一秒，齐无恙感觉手里一空。


    抬眸一看，就见对方毫不客气把诡异道具收入手中，灰色不详的眸子带着一丝平静的纯粹。


    齐无恙：……


    虽然他们确实没有收回去的想法，但是东华人客气的流程不要走一下吗？


    收回手，齐无恙默默在心里添了临时备注——


    干脆利落不拖沓，直来直往，看起来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


    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强者，当然要试探一下，搞清楚行事风格和喜好也好相处，就算不能拉拢也不要得罪，当然，能忽悠（划掉）真诚聘请加入行动组是最好的啦。


    “问吧。”


    平静的声音带着不自知的冷意。


    对方似乎把感谢当成了交易。


    齐无恙很擅长对外交流，在这方面他似乎天生敏锐，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对方的细微变化，从而变换自己的策略，让对方感到宾至如归。


    但是他，太安静了。


    沉默一会儿，齐无恙问：“您为什么帮我们？”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齐无恙会问这个问题，看了他一眼。


    耳边铜钱悬挂，上面刻着鲜艳似血的符文。


    “我名却殃，诛邪退却的却，祸殃不现的殃，你们可以当我是一名道士。”


    可以？


    所以就不是喽。


    却殃抬手，手腕上的铜钱串在苍白皮肤的衬托下越发显眼，朝上的手心放着三枚的铜钱，“我醒来后，想找一个人，他在很久之前借了我一样东西，所以我占了一卦，卦象指向这里。”


    手掌翻转，三枚铜钱高高抛起，又迅速坠落，它们在却殃眼中分解成细小的黑线，围绕在三人身边。


    “我的卦象告诉我，你会带我找到他，拿回被借走的东西。”


    齐无恙很谨慎且小心翼翼的问，“是我们三个？还是……”


    “只有一个。”


    齐无恙开始思考，何解灵感极高，想来很受那些方外之人的欢迎，吴由天赋很高武力值很强，而且看他引怪的水准，有点隐藏身世也说不定，而且却殃的态度明显看到吴由才改变……


    也正是在他思考时，却殃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时间到了。”


    灰眸抬起，看向白雾深处，一路上一直捏着的纸铜钱洒出。


    纸钱没有落地。


    此时，天边跳出一缕暗光，穿过层层白雾，落在飘扬的铜钱上。


    曾经受过那么严重撞击也没有破裂的纸钱上突然多了一缕跳动的火焰，四周没有风声，可白雾却是猛地散去，燃烧的纸钱如同振翅的蝴蝶，飘扬的往黑暗深处飞去。


    凭空出现的火焰仿佛纸人眼中的鬼火，精准的绕过障碍物，像是一场寡淡的烟火，为却殃指引方向。


    “走吧，该入场了。”


    纸人只有起点，没有终点。


    眼中燃烧的鬼火不是眼睛，而是死亡的倒计时，纸人执行引路的职责，没有期限的游荡在这座白雾弥漫的城中，鬼火以纸为燃料，为迷失方向的客人驱散迷雾。


    真正要去参加喜宴的客人会从花篮子里拿走几枚纸钱，而纸人会一直前行，直到鬼火烧尽纸人的身躯，用最后的星火逸散雾中。


    一个照面就看出来了吗，还是说，是算出来的。


    何解的目光落在那一身铜钱上。


    用红色的长绳连接，脖子、手、脚、要……各处地方都挂满铜钱。


    铜钱分为两色，黑色的铜钱小而多，一眼看过去数不清，红色的铜钱更少，何解只能看见七枚，分别挂在耳垂，脖子，手腕和脚腕，繁杂浓密的装饰并不似传统的道士，显得苍白的皮肤多了几分空白。


    奇怪的打扮，奇怪的行径，


    还有，什么正常人会为了多年前借出去的一样东西，特意来人类禁区找人啊。


    而且很久以前这个词也太别扭了吧，搞得就像睡了很久，自己都记不清了才随便说的笼统时间。


    应该不会吧。


    何解琢磨着自己也没有什么感觉啊。


    倒是丢出去的那枚黑色铜钱，给他一种很危险的预感。


    何解没察觉到自己并没有质疑却殃的卦象，或者说，他潜意识里已经相信卦象的真实，自然也不会去质疑。


    鬼火纷飞，看起轻飘飘但速度极快，所有人都不得不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在纸钱燃尽的那一刻，一座大宅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吴由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人也不遑多让，脸上也出现一丝惊疑。


    诡异之处没有铺垫，就这么直白出现在他们面前。


    夜色如墨，将这座高墙深垒的宅邸紧紧包裹，门楼前，两盏硕大的纸灯笼拢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发出惨淡而朦胧的光，照亮了门楣上层层悬挂的蓝白素球和长长的招魂幡。


    黑漆大门乌黑沉重，原本彰显功名的朱字金底匾额，此时也被大幅度的白布覆盖遮掩，只透露出一种沉重无比的肃穆。


    凄凄惨惨的唢呐声穿过高墙，如漂浮不定的柳絮，落入耳中。


    ——关府。


    就是这里。


    可他们要赴的是喜宴啊。


    见却殃站在原地没有向前的想法，三人对视一眼，齐无恙先一步走上台阶，沉重的敲击声一下一下扣响。


    没人回应。


    齐无恙停手，目光在却殃那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何解身上。


    缓了一会儿，何解伤口在诡异道具的治疗下好了些，他仔细感受了一下，沉声：“继续。”


    “保持相同的频次。”


    这是却殃开口了。


    齐无恙接受了两边的提议，竭尽全力控制门环敲击的间隔。


    不知过了多久，暗色的天边变成灰白，重复相同动作的手指微微僵硬，门里终于传来动静。


    黑漆大门打开一条小缝，众人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听到一道粗稿沙哑、听上去有些上了年纪的声音，惨白的光线从那一小条缝隙映在地面一侧，像是铺上一层霜雪，阴凉的风从门缝吹出来。


    “谁呀……”


    齐无恙斟酌了一下话语，“我姓齐，前些时候我们收到关家发来的帖子，特来赴宴。”


    “哦，那你们有几个人啊。”


    余光看了却殃一眼，确认他没什么异色，齐无恙才开口，“四人。”


    “四啊，这数字，可真不吉利。”


    那声音虽是这么说，但是门缝又大了些，磨耳朵的嗓音从里面飘出来，恍恍惚惚漂浮不定，“既然来赴宴，是来赴喜宴，还是来赴关府长子以身殉国的丧宴啊。”


    喜宴？


    丧宴？


    那撒纸钱的纸人说的是关家大少爷娶亲，自然是喜宴。


    可是满府白布层叠飘扬，丧事也做不了假。


    还是说，这里……


    在冥婚？


    齐无恙不过迟疑了一下，何解就走上前，他抹了一把头发，狭长的眼眸挑起，远远看过去像是眯起来，“别说笑了，您都派人到处通知，我们今个来，当然是来赴关家大少爷娶亲的喜宴啊。”


    这一刻，黑漆大门瞬间敞开，管家披麻戴孝，手里拿着一盏白灯笼，它上下打量了众人几眼，向他们做出请的姿势。


    “原是贵客上门，有失远迎，请进。”


    【异常现象】：纸人行街。


    『诡异图鉴』：


    【笑面纸人】（来自异常现象【戏宴冥婚】的附属诡异，实力较低）


    等级：C


    以纸为燃料，以纸为驱动，纸人终日行走在白雾弥漫的死城，为来往客人引路，当鬼火燃尽身躯，这便是它永久停留的终点。


    描述：在瞎眼扎纸匠手底诞生的纸人，天生拥有引路的能力，搭配上能驱散白雾的鬼火，于是，每月底，它们成为了为客人引路的消耗品。


    危险程度：较低（不要就此认为它们没有一点攻击力，当它们主动驱使纸钱靠近，最大攻击力可达扎纸匠的最大一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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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第一个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