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两大一小，确实不好搞。


    关曲清死死盯着屏幕，丧尸们没了猎物，逐渐平静下来，开始在楼道里游荡。


    它们肢体僵硬，步履极慢，与刚刚进攻的姿态截然不同。


    关曲清不禁思考，它们靠什么激活攻击状态？听觉还是嗅觉？


    老丧尸和男丧尸都慢悠悠地徘徊到3006的门口，只有小丧尸还在她门前发愣。


    关曲清看向一进门的厨房，仅有的门是个没有锁的玻璃推拉门。


    搞不定大的，搞个小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关曲清索性脱掉厚重的羽绒服，改成加绒秋裤，这小丧尸再努力也顶多跳到她的大腿。


    她在衣帽间思虑一二，又套了一件加绒阔腿裤。


    关曲清顺手从厕所拿出拖把，蹑手蹑脚的打开门。


    小丧尸迟钝多了，背对着门没有发现身后的异常。


    老丧尸和男丧尸也正好背对着她。


    如此利好的形式，这时发出动静，就不礼貌了。


    关曲清带着厚实的手套，轻拍了一下小丧尸的肩膀。


    “嗬嗬！！”


    小丧尸猛然回首，发出不同于男丧尸的嘶吼，是尖锐刺耳的。


    紧接着，远处的一老一男也循声看来。


    小丧尸扑向门缝，关曲清出于本能关门，那只细嫩的小手上布满青灰色的血丝，皮肤也有些发灰，手臂被挤压变形，还有力地抓挠着空气。


    关曲清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让小丧尸冲进来后立刻关上门。


    一、二、——


    “咚咚咚——”


    耳边充斥着猛烈地砸门声。


    根本没时间多想，关曲清毫不客气地将拖把怼到它脸上，直接捅进了厨房。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专业的，


    她利落地拉上玻璃门，用拖把斜着卡死门。


    小丧尸用力敲打着玻璃门，门框颤抖着，给人一种即将坍塌的错觉。


    这小孩她见过几次，被打扮的很干净，小脸颊总是红扑扑的。


    而如今，他面色发灰，眼白浑浊，眼球似乎小了，没有光泽的黑更凸显诡异。


    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抓痕，血液变成了黑红色，似乎已经结痂。


    结痂？这么短的时间？


    关曲清不再深究，她朝门上泼水，把合同一张张临时贴在玻璃上。


    过了一会儿，玻璃门后的敲打声停下了。


    “视觉，听觉，不是嗅觉。”关曲清低喃着。


    不是嗅觉是好事，这意味着有很多方法可以躲过追击。


    关曲清打开手机，一老一男早就安静下来，又继续在楼道中游荡，两人一前一后的，没有任何分开的迹象。


    怎么同时搞定两个呢？


    她重新穿上羽绒服把自己包裹着，将餐桌打横拦在入门处。


    她握紧小斧头，一鼓作气拉开门，对着它们小声道：“嘬嘬嘬。”


    声音在空荡的楼道中回荡。


    “嗬嗬…”


    两只丧尸张望四周。


    “还有点笨。”关曲清感慨道。


    并没有电影的那么吓人，这个听力不行，也不会跑步。


    她索性大开着门，“嘬嘬嘬。”


    “嗬嗬！！”


    两只丧尸回头就看见关曲清站在门口，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兴奋的吼叫，连带着厨房那只也低吼着，砸着门。


    “咚咚咚——”


    它们一瘸一拐，扭捏着身躯走来，嘴里咯咯作响，男丧尸灰白色的脸上都是血，嘴边还挂着肉丝。


    关曲清弯腰爬过餐桌，与两只进门的丧尸隔桌对望。


    丧尸们离猎物越近，嘴里越兴奋地发出“嗬嗬”声。


    关曲清带着餐桌往后退，丧尸也一步步往前，最终腰身狠狠撞在桌边，伸手去抓，被她敏捷地躲闪过。


    两只丧尸的冲撞让关曲清有些许吃力，才打扫过的地板又光滑，她被推得节节后退。


    男丧尸嘴里的散发着的恶臭扑面而来，关曲清皱起鼻子，屏住呼吸。


    她被顶到沙发才勉强站稳脚跟，四只鬼手逼近，她扬起斧头一阵乱砍。


    丧尸们似乎被她激怒了，发出声嘶力竭地吼叫声。


    她感觉到桌子对面的力道，有一瞬的减弱，立刻把着沙发，抬起双腿对着桌边用力一踹。


    男丧尸被推着往后，四只不灵活的脚互相交错，老丧尸摔倒在地。


    桌边的力道更弱了，关曲清咬紧牙关用力推桌，将两只困在卧室的过道中。


    “呼呼…”关曲清还没喘口气，就感觉到裤腿一重。


    那只老丧尸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一口咬在她的大棉裤上，吃了一嘴毛。


    “卧槽！！”


    关曲清一个踢腿将老丧尸的头踹歪，可它像不知疼痛一般，又转回来，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裤腿，力道及其大。


    她那只腿无法动弹，而桌对面的丧尸还在执着于用手抓她。


    她耳边能清晰的听到牙齿摩擦发出的尖锐声。


    关曲清对着桌下的头猛踹几脚，她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似乎是它的嘴巴脱臼了，无法大开大合的咬人。


    观察到这点后，她抓住挥舞的一只手一顿猛砍，血液飞溅在洁白的桌上，她能感觉到砍伐时的阻力，是骨头。


    砍不下来，根本砍不下来。


    老丧尸两只手抓着她的裤腿，顺着往她身上爬，那被砍得深可见骨的手，也不依不饶地抓挠着。


    血液随之甩得到处都是，墙上，桌上，地上，还有羽绒服上。


    完了！完了！BBQ了！


    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余光中，紧接着，一把斩骨刀砍在老丧尸的脑门中央，它瞬间失去活力，手贴着棉裤缓慢垂落。


    最终头一歪，瘫倒在地。


    关曲清愣住了。


    谢觉灵活躲过抓挠的烂手，用力推着桌子一路往前，直到男丧尸被抵在墙上无法动弹。


    他带着厚实的防滑手套，一把抓住男丧尸的两只手，喊道：“砍他头！”


    关曲清握紧斧头，迟迟下不了手。


    谢觉催促道：“我可没你穿的这么厚实，你再不砍，我就要没了。”


    他一边吃力地抵着桌子，一边控制着那胡乱扭动的手。


    关曲清一鼓作气冲上前，举起斧头朝男丧尸头砍去。


    一击毙命，几乎整个斧头都深陷头颅。


    男丧尸挣扎的手成了一滩软泥。


    “咚咚咚——”


    身后传来厨房的砸门声。


    “那只小的？”谢觉拧眉看过去，厨房门上胡乱贴满了A4纸。


    关曲清还在恍惚，片刻才想起重要的事——朱珠！


    她立刻拨去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曲儿！”朱珠压低声音，言语中是隐藏不住的欣喜。


    听到她的声音，关曲清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方便坐电梯上来吗？”


    朱珠猛猛点头，发现关曲清看不到，才低声道：“我可以！”


    挂掉电话，朱珠打开电表箱间，正对着电梯，能清晰看到楼层的情况。


    就在刚刚，一个男人从楼上坐电梯跑下来，而那个电梯就停在一楼。


    天助我也！


    朱珠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打开消防箱取出灭火器，抱在怀中，迅速按下电梯。


    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她站进去按下30楼，她退到一边，紧贴着墙角，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步增加，距离回家越来越近…


    突然，电梯在“13”停住了。


    朱珠深感不妙，不由攥紧灭火器的喷口，对准电梯门。


    她手心出了一层汗，紧紧几秒钟的时间，脑海中就闪过上百种死法。


    她想，要是被咬了，第一时间就是取消30楼的按键。


    “叮——”


    电梯门打开了。


    一个胖乎乎的高大男生跑进来，他手指疯狂点击关门键，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朱珠上下打量他，体型如一堵墙一般，一只手抱着主机箱，一只手抓着一台27寸的显示屏。


    男生这才注意到，电梯还有一个人。


    两人都警惕地看向对方，都紧贴着墙角，在这狭窄的环境中保持最远的距离。


    “叮。”


    数字显示到了30楼。


    朱珠抱着灭火器头也不回地往家跑，没两步就看到楼道中的血迹，她不敢想经历了什么，拔腿就去开自家门。


    发现门是虚掩着，她一推开，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满地的血，浓郁的腥味让鼻子发酸，死相凄惨的老人和仿佛烙印在墙上的男人。


    朱珠站在门口，无措地眨了眨眼，下一秒，她就朝门外吐了。


    “天呐！”


    她身后传来惊呼。


    关曲清走过来，看到呆滞的朱珠和陌生的男生，她用手在朱珠面前挥了挥，朱珠的视线才逐渐聚焦到她脸上。


    “疯了…”朱珠低喃道。


    关曲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男生问道：“他是？”


    朱珠这才回过头，她不解道：“你怎么跟来了？”


    男生一脸无辜道：“我以为这一层安全。”


    ……


    尸体被毛毯盖住，血腥味却无法消散。


    四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面相觑，已经对客厅里的死尸麻木。


    最终是关曲清打破沉默，她看向朱珠问道：“你怎么遇到丧尸的？”


    朱珠事无巨细的讲完经过，关曲清也告诉了她，那通电话后发生的事。


    谢觉问道：“你们公司在哪？”


    朱珠：“市区。”


    谢觉：“所以市区已经沦陷了，估计地铁已经把丧尸送到各处了。”


    今天又是周五，下班走在街上的人是最多的。


    关曲清问他，“你回来路上有看到异常吗？”


    谢觉抬眼看向她，“没有，非要说异常，就是看到一位司机闯黄灯。”


    关曲清：“……”


    “咚。”


    厨房发出声响。


    男生咽了下口水，结巴道：“这这这这，就是那个小的丧尸？”


    关曲清点头。


    男生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女中豪杰。”


    关曲清客套道：“你也行。”


    “不不不，我不行！”男生急忙摆手，“我那层有一只，我可是连滚带爬的跑进安全通道，去别的楼层坐电梯的。”


    关曲清盯着他抱着的东西问道：“这就是你带出逃的物资？”


    男生坚定道：“是我的命根子。”


    “一堆破铜烂铁？”关曲清说。


    男生：“是万元主机和显示屏！！”


    “……”关曲清礼貌地点了个头，“万元级别的破铜烂铁。”


    男生咬牙切齿却无从解释。


    朱珠拉回话题，好奇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男生：“我今天提前回来签收电脑，那快递小哥特别奇怪，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颜色，我还以为生病了，他说配送上一单的时候被一个疯子咬了腿，准备送完我这单去医院包扎一下。”


    “他还拉起裤腿给我看，掉了一层皮肉，签收完，他等电梯就变了，我昨天才看完惊变28天！我直接关上门了！”


    “电梯开门，出来的是对面住的女生，我亲眼看着她被咬！妈呀！那个场景我当场就吐了！然后两个就进电梯了！”


    “我本来想下楼的，但是担心楼下已经蔓延了，就跑上楼，刚好看到有个上行的电梯接近，我就按了。”


    男生说的电梯，自然是朱珠那个。


    “你就不怕电梯有丧尸？”谢觉问道。


    男生：“当时没想那么多，总觉得会上来的不是空梯就是活人。”


    朱珠咋舌道：“我看到一个女生坐电梯到7楼，所以那个电梯是…”


    男生激动道：“就是7楼！”


    朱珠虚脱地摊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如果我没遇到下1楼的人，那我就可能打开7楼的那个电梯。”


    “所以真的有丧尸…”男生也脱力地靠在沙发上，“怎么这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他陡然看向关曲清，“你这算杀人吗？”


    关曲清一笑，目光森冷地看向他，“你竟然进来了，也脱不了干系。”


    男生被她吓得一个哆嗦，抱住主机往后缩了缩，“这这这，不是你这么说的！我可没干！”


    关曲清演不下去了，噗嗤一笑道：“怕什么，新洲今年的新法规不就有一条，入室给屋主造成伤害，任何反击都是正当防卫。”


    “好像是有这么一条…”男生连忙掏出手机查验，没两秒钟，他就激动地喊道，“你们快看手机！”


    “要封城！”朱珠翻转手机给三人看。


    入目就是官方的通知。


    不止是封海市这一座城，整个临海省都被封，前所未有。


    “我们也逃吧。”朱珠本能地想着逃命，随即又迅速冷静下来，“我们的车根本出不去。”


    mini代步车就是为了方便出行买的。


    只能跑300km的电车，目前趋近于满电，但想出城太难了。


    关曲清心沉了下来，“别说出城了，我们住那么高，出小区都费劲。”


    阴霾笼罩在3004。


    天色渐晚，客厅没有开灯，每个人脸上反射着荧蓝色的光，听筒时不时传出惨叫声、叫骂声还有求救声。


    最热门的视频，是离开海市的高速路堵了十几公里，上面全面爆发，简直就是丧尸的饕餮盛宴。


    关联推送的视频，都是医院、超市甚至警局都全部沦陷。


    特警队布防在各个路口。


    丧尸像饿极了的疯狗，不断冲撞在防爆护盾上。


    特警们紧牙关死死坚守。


    尸群堆积，顺势爬到护盾之上，朝里面的人撕咬起来……


    还有一个视频中，有人逃生爬到信号塔上，尸群将塔推倒，紧接着整个区域都陷入无信号状态。


    关曲清站起身去洗手间，里面传来水声，她出来顺手打开客厅的灯。


    她说道：“目前水电信号正常。各位尽快联系家人吧，如果还没有蔓延到外地，我们就要想办法尽快出城。”


    “天哪，这么要紧的时候，我们都刷短视频昏了头。”男生听到提醒才感慨道。


    “不是昏了头，看新闻当然也是要紧的事。”谢觉说完就站起身朝阳台走去，拉上门，接通了电话。


    男生也朝厕所走去，关上门，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呜咽的话语，还有隐隐的哭声。


    朱珠拨通朱栋梁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听筒传来他愉快地声音，“我们格格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呀？”


    听筒那旁还夹杂着嬉闹声。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无助和恐慌都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