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室内没有一丝光亮，魏清野捏碎一颗明夷珠，满室生光。


    三人坐在火堆前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想起来了。”季缨说：“想要破阵，关键不在于阵眼。”


    魏清野看着她，程渺也望着她：“怎么说？”


    火光映得季缨的脸愈发苍白，她道：“方才细想了一下，炼魂阵此阵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阵内魂魄功力全然炼化，再注入妖丹中，以助妖修炼。”


    “妖丹？”程渺问。


    季缨点头：“是的，妖丹。炼魂阵是恶妖为了增强自身能力研究出来的下作法子，妖丹吸收了阵内炼化出来的功力，妖怪自然修为大涨。”


    程渺一头雾水：“那怎么出去啊？”


    季缨的脸上漾出几分胸有成竹的笑意：“关键在于妖……”


    “妖丹，妖丹也守在阵中。”一旁沉默良久的魏清野忽然开口。


    季缨讶异地望向魏清野，后者一向清冷的脸上透出暖意，已全然懂了她意思，算是很有默契了。季缨有些惊喜地对魏清野笑笑，转过头接着跟程渺说：“你哥哥说的没错，要成阵法，需以妖丹为媒成阵，而且也才能保证魂魄被炼化后灵力能立即注入妖丹中。”


    这时就算程渺再笨也听出来了：“所以只要我们找到妖丹毁它，我们就能出去了？”


    季缨点头：“正是。”


    “那还等什么？”程渺怕再拖下去季缨魂飞魄散，急着说：“我们得快些找到妖丹。”


    敌暗我明总是不好受的，季缨也正有此意，想罢，她就要起身。


    一只手压在了她的肩上，身侧的魏清野没让她起身。


    “你才在阵外受了重伤，不宜劳累动神，今夜你好好休养才是。”魏清野温声劝告。


    季缨一愣，正要反驳，程渺恍然大悟：“说得对，季姐姐你好生歇息着，我和我哥一起去找妖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


    说罢不管季缨说什么，直接把她扶去床上躺下，又仔细掖好了被子，塞了颗明夷珠在季缨手中：“这珠子可好用了，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就用它通知我们。”


    季缨还要动，程渺已先行一步和魏清野出了屋子，木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季缨有些愣神地望着手中的珠子，无奈地笑了笑。


    她知道，在炼魂阵中除了被炼化的那一刻会有生命危险，不会有什么意外。妖丹已用来守阵，在阵中的人只会随着时间流逝被抽掉灵力而已。


    可是这珠子……季缨握着珠子，心上生出暖意。


    一轮蛾眉月孤独地高悬空中。


    张府万籁寂静，昏暗十分，程渺提着裙子小跑才跟上魏清野的步伐。


    她想让魏清野慢一点，又一想现在季缨情况危急千万耽搁不得，也只好咬牙跟上。


    待她跑出满头大汗，魏清野才停下了步伐。


    程渺喘着气问：“一间一间屋子找吗？”


    季缨不在，也许也是季缨受伤刺激到了他，本来两人往日相处还算和谐，但眼见魏清野又恢复了昔日的高冷，说话也没有温度：“不必，白日我来看过，只有这里算得上可疑。”


    程渺心疼往日付出付诸流水，心道这小混蛋肯定嫌弃自己是个拖累，还差点害得季缨没命，以原著中魏清野睚眦必报的程度，不一刀戳死她都算好的了。


    她也不能计较什么，想罢，一把推开了眼前的房门迈了进去。


    尘灰味呛得程渺打了个喷嚏，在她身后走进来的魏清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程渺见他这样，也赌气忍住咳意，去瞧这屋内陈设。


    这是间足有正房两间大的屋子，屋内除了对面墙上那满满当当的牌位、牌位前的供桌以及几只小蒲团外，再无它物。


    这原是个祠堂。


    在这样昏暗的晚上，在阵中见到这样的场景，程渺不禁觉得有些背后发毛。


    她强行打起精神：“你是说这里有异样？”


    魏清野嗯了一声，也不管她，从她身边走过，停在牌位前。


    程渺粗略数了一下，这里大概有五六十个牌位。


    见魏清野盯着一块牌位，程渺走了过去：“就是这块有异样么。”


    魏清野点头。


    程渺顺着看去，这牌位的外观倒是与其它别无二致，只是牌位上的只用苍劲的字体刻上四个字：“红雨之位。”


    没有尊称，除了这四个字之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红雨……”程渺喃喃，不自觉触上这块牌位，想探究一番。


    手才放上去的一瞬间，她像是瞬间被拖进一个什么空间内，悲伤从四面八方浸入她四肢百骸，她听见一个女人大叫道：“江牧！！！”


    声音凄惶，格外绝望。


    手上传来痛感。


    程渺回过神来，原来是魏清野把她的手拍开了：“不要碰它。”


    想到刚才那一幕，程渺也有些后怕，但还是说：“谢谢啊。”


    魏清野没回应。


    程渺接着道：“这牌位果然大有问题。”


    “回去吧。妖丹就在这牌位内藏着。”魏清野道。


    取妖丹一事不可心急，还是要回去跟季缨商量商量。程渺跟上了魏清野的步伐。


    这一次魏清野走得没有来时急了。两人在张府中穿行，一声虫鸣都没有，安静得只听得见脚步声。


    魏清野身后突然传来程渺闷闷的声音：“对不起。”


    他脚步缓了缓，道：“为何对不起。”


    “是我连累了季姐姐，要是我躲得开的话季姐姐就不用受伤了。”她说得格外诚恳，叹了口气。


    魏清野没说话，程渺跳到他跟前，勉强笑着：“下次要是我再拖后腿，你们谁都别管我，快点跑。”


    道歉的话她本来该和季缨说，可她知道季缨压根不会埋怨她，只好把这份歉意说给在乎季缨的魏清野听。


    魏清野盯着她，几乎要将她洞穿。


    半晌，他道：“你不用抱歉。”他不擅长安慰人，想了想，生硬地道：“让季缨受伤也不是你的本意。”


    程渺脸色缓和下来：“那你也不许和我生气了。”


    魏清野几乎立时反驳：“我何时与你置气？”


    “可你刚刚不想理我。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程渺软声道。


    不能不理她，不理的话任务就难完成了。


    望着这样的程渺，魏清野心颤动了一瞬，鬼使神差嗯了一声，程渺脸上的笑意绽开。


    回到正房，季缨已经睡着了。


    这一天实在是奔波劳累，季缨无恙，程渺才稍稍安心，一放松下来倦意便上涌，她趴在桌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魏清野没睡，他坐在门口守好屋内的两人。


    明夷珠发出的火光将他的面庞照得明明灭灭，忽而，他唇边溢出一抹鲜血。


    他浑不在意地擦掉鲜血，握着只剩几颗的明夷珠。


    “还是不够啊……”他低喃。


    床榻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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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睡得安稳，他目光落在桌上的程渺身上，又收回目光。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阵中没有时间这个概念，也不会有尘世的日升日落。待季缨和程渺睡醒时，发现外面还是挂着一轮残月。


    程渺原本以为季缨休整以后会恢复一些，没想到季缨看起来更虚弱了。原本健康明朗的少女此时血色全无，虚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一般。


    “季姐姐，要不你还是歇着，我和我哥去毁妖丹就行了。”程渺提议。


    季缨轻轻摇了摇头：“我总也得出一份力才是。”


    劝不动，程渺只好扶起季缨准备出发。


    睡了一觉，程渺倒是觉得生龙活虎了，她边走也边在疑惑，根据之前所说，这阵法应当会不断吸人灵力，按理说这阵中三人，她应该是先倒下的一个，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灵质身这么管用的？


    她正在纳闷，抬眼就望见门口站着的魏清野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唇色发白。


    “你怎么了？”程渺不禁问道。


    苍绿色的衣服衬得魏清野脸色比往日还白上几分，竟是白如纸，很像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可他云淡风轻地道：“无事，我们走吧。”


    魏清野转身要走，程渺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生病啊。”她望着魏清野：“你没休息么？”


    温热的触感一瞬间就从额头撤下，魏清野愣了愣，不自然移开视线：“嗯。”


    程渺脸上自责：“你定是守夜才不睡了，今晚你好好休息，我来守。”


    季缨也说：“阿渺说得对，魏公子，你也该好好休息。不过守夜一事……”


    程渺忙道：“都别争啦，你们今晚都好好休息，我来守。”


    两人还要再说，程渺扶着季缨，推着魏清野往屋外走去：“快些走吧，这事耽搁不得。”


    季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三人出了正房，往祠堂走去。


    上一次来时还万籁俱静，此时却刮起了阵阵妖风，吹得人骨头都发冷。


    好不容易到了祠堂，魏清野率先走了进去，程渺扶着季缨跟在后面，还不忘嘱咐：“季姐姐，你待会可不许逞强。”


    季缨无奈地笑笑，答应了。


    停在那块红雨的牌位面前，季缨凝神细看。她指尖凝出一些灵力扫过牌位后又收回：“确是在这里。”


    “那怎么取？”程渺问。


    “用灵力捏碎牌位就行就能看到妖丹了，我来吧。”


    季缨的手停在牌位前，叹了口气，说了声得罪以后，双掌放在牌位上。


    淡蓝色的灵力充盈整个牌位，将牌位上的四个字映照得闪闪发亮。季缨闭目凝神，片刻之后，牌位咔擦一声碎裂开来，一颗土黄色的妖丹如闪电般窜出，魏清野一把将妖丹捉住。


    妖丹入了他的手之后竟乖顺下来不再乱动，季缨接过妖丹，接着微弱的光亮看个仔细。


    “找到了！”程渺惊呼。


    “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季缨边看边说。


    “不是找到了么？”程渺道。


    季缨说：“可是历来妖最看重妖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拿到呢？以往找寻妖丹时，随妖丹一齐出来的还有杀招。”


    就在此时，祠堂的门忽然无风自开，嘭的一声惯在墙上,砸了个粉碎。


    三人一惊，都往门口看去，却没注意到季缨手上的妖丹已出现细小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