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医院
作品:《直男,但睡觉要抱着LG》 深秋三更,疾风呼山。
桃村的村民将妖人绑于十字铁架,立于山崖之上。这几乎成为他们夜里固定的活动,这是第几次捆绑,他们已然记不清,也不明白这妖怪为何还不死。
“你将蓝琅桉藏到哪里了!”长老站在人群前,挥起粗鞭就向蓝琅桉抽去。
“呃啊——”蓝琅桉的脸被鞭子甩到另一边,他声音微弱却透着执着说:“我就是蓝琅桉……”
数半年中他身体每一寸肌肤都被鞭子撕扯过,肉|体早已血肉模糊,但他从未否认过自己是蓝琅桉,固执地认为只要他不松口,别人就抢不走这个身份。全世界都能说他不是蓝琅桉,但他自己不能。
长老再次挥起鞭子,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厉声呵斥:“撒谎!蓝家都是正常人,定是你杀害了蓝琅桉,夺了他的身体!!”
“杀了这妖怪,不然下一个遭殃的便是我们!!”
长老一声令下,围在铁架旁的村民们纷纷举起火把要投向蓝琅桉。
不要……
虽然蓝琅桉知道自己固有一死,但当死亡真的要来临时,他本能地想挣扎。
可曾经一次次的求饶换来的只有辱骂与冷眼,或许这次也是徒劳......
求饶的话在他口中犹豫一瞬,身体便被骤起的大火包围,黑烟直灌入鼻腔,他想开口也无法出声了。
村民们如磐石般的心前所未有的一致,都要置他于死地。
蓝琅桉陷入濒死的恐慌中,拴在他腕上的铁链有一瞬间的脱力,让他以为自己得救了,可又立马又被疼痛拉回现实。
耳旁断断续续的咒骂声夹着忽远忽近的金属撕拉声,反反复复,肉|体剧烈的疼痛令他无法思考那是什么。
滴滴——滴滴——
滴!——滴!——滴!——
蓝琅桉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着气,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嘶——”起伏的胸膛牵扯着心脏,带来钻心的疼痛。
失焦的瞳孔对上了脸上的光圈,久久晃动间,重影终于消失,脑子也慢慢清醒。
感受到身下压着的踏实床板,手里握着被子的实感,他心一惊,自己好像从大火中获救了,可是谁会救自己呢?
蓝琅桉坐起身才看清胸前绕着白带,但他身上蓝白相间衣裳很是怪异。他环顾一周,周围的场景令他陌生。
他用手背轻贴脸皮,摸到的却是光滑的皮肤,而后狐疑掀开被子将自己的身体摸了一遍,除了胸前,其他的伤口都不知所踪了。意识到这些,他双眸黯然失色,或许自己是死了吧...
【我们还没死!】
一道飘飘然的声音窜进蓝琅桉的大脑。
蓝琅桉头顶的呆毛一颤问:“谁在说话?”
【我是...我是仙界至高无上的望涯子!】
他狐疑在床上转了个圈也没找到说话的人在何处。
不过,这个名字很耳熟。
这不是他少时写的仙侠话本里的人吗!
【咳咳,正是在下。】
蓝琅桉双手捂嘴,眼里面充满震惊,他用墨水写下的虚幻人物竟然有了生命??
他身上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只能是他的“妖力”所使。从他遗忘能力的缺失、身体对人类的异常渴望、从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大火中逃生,再到墨笔下的人物拥有了生命,蓝琅桉的人生充满超出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而他的接受能力也跟着人生的颠覆变得越来越高。
他震惊过后接受了望涯子有了生命这件事情,问:“我们现在在何处?”
回答他的不是若即若离的声音而是一道充满质感的男声:“蓝少爷晕倒只是因为呼吸性碱中毒,现在已经没事了,胸部的伤只要按时涂药和避免碰水就好,出院后要注意多休息。”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三件套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身姿挺拔,乌黑的短发下面容冷峻,一双犀利的眸子扫过蓝琅桉。
蓝琅桉看见了男人身上的穿着,是他从未见过的服饰,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饰品,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一惊,脖子后面空空如也!
发尾不见了……好奇怪。
男人停在病房门口并没有走进来,声音疏离对蓝琅桉说:“把东西收拾好出院了。”
蓝琅桉脑瓜“叮”一声回过神,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他莫名有些怵这男人,听话下床后动作不停将被褥翻几遍叠好。
而他一转身,身后的人突然换了一张脸。
卫理将袋子递给他说:“蓝少爷,这是老板叫人为您准备的衣服。”
蓝少爷?这人怎么叫自己少爷,还有他竟然认识自己?
蓝琅桉小声问:“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
卫理点点头,微笑说:“您是A市蓝家的外孙蓝琅桉,我认识的。可能我们只见过一面,所以蓝少爷有些忘记了,我是老板的秘书,卫理。”
蓝琅桉非常确定没见过他,但这个世界似乎有着自己存在的痕迹。蓝琅桉暂且将此归结于自己强大的“妖力”,或许它在自己昏迷时操控了自己在这里生活过呢。
这个解释合理,他暂且放下了不安。
蓝琅桉道了谢接过卫理手中的袋子,而后将衣服掏出来,往里瞧了瞧,这袋子这么小,装不下呀。
他指着床上三件套眼神清澈问:“这些如何带走?”
卫理嘴巴微张:“呃,蓝少爷,这是医院的东西我们不能带走……”
“哦。”原来这地方叫“医院”
蓝琅桉想着就动手解身上衣服,卫理见状脚底打了个旋,即将夺门而出时被叫停了。
卫理心想,别看这蓝少爷顶着头嫩嫩的粉发,像颗水蜜桃人畜无害,但他在A市的无恶不作的传闻自己可都听过。而自己只是老板的三个秘书之一兼司机,若蓝少爷真对自己出手,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卫理背着身,声音不那么情愿问:“蓝少爷还有什么事情吗?”
蓝琅桉扒拉一下身上的扣子,才发现扣子下面的洞,他恍然大悟说:“没事了,你出去吧。嗷等一下,你以后别叫我蓝少爷,换一个称呼吧。”
“好的,蓝先生。”卫理挠挠头,昨天跟老板领证时不是让自己叫他少爷的吗。
最后蓝琅桉从出病房到坐电梯都没有任何异样,但卫理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蓝少爷的怪异仿佛是一把悬挂在卫理头上的刀,摇摇欲坠,他提心吊胆带着蓝琅桉即将上车时,刀终于砍下来了。
蓝琅桉扒着门死活不肯上车,而车里老板的脸色也渐渐暗下来,搞得人心惶惶。
虽然蓝琅桉仿佛已经死过了一次,可路上这嗖嗖嗖带壳的庞大物令他畏惧,这钻进去得要多大勇气啊!
卓识与冷声问:“还有东西没拿吗?”
一时半会,蓝琅桉也憋不出什么理由,又听车上的人说:“卫秘书你带他回医院再做个全身检查,我看他应该还有什么病没查出来,我让李秘书来接。”
蓝琅桉听男人的意思是要给自己检查身体,这妖身是人类能随便看的吗?
要万一让他看出端倪,自己妖命还能保吗!
他吓得一激灵,一个箭步蹿进车里。
卫理转着眼珠子瞄瞄老板再看看蓝少爷,小心翼翼将车门关上,偷偷舒了一口气。
总算能驱车回家了,但车开出去没五分钟一阵干呕声从后坐袭来,卫理顿时拉长了人中。
卓识与闻声转过头,看见蓝琅桉拧在一起的五官,沉声问卫理:“怎么不说他晕车?”
“这...这昨天蓝先生也坐了这辆车啊,当时没有晕车的情况...”卫理感觉奇怪,将目光移到后视镜上,看到了老板那张黑炭般的脸连忙收回目光,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根蜡烛。
卓识与让卫理把窗打开,又突然想到蓝琅桉在A市的桃色传闻,而且跟他领证的第二天,顶着他另一半的身份肆无忌惮跟别人厮混,甚至玩进医院了。
在卓识与心里,蓝琅桉算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人了。
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对蓝琅桉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明白跟我联姻那天起,至少在离婚之前,我们的名字会一直绑在一起。你的行为影响的不仅仅是你本人,还有我,甚至整个卓影,你至少收敛一点点呢?别以为你是蓝叔叔的孩子就能肆无忌惮地挑衅我。”
蓝琅桉侧回头,泪水在眼眶打转,正努力消化他这段话的信息,最后磕磕巴巴问:“联姻?姻亲...亲,结亲?俩男子如何能结亲!!”
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蓝琅桉的头砰一声咂到前椅背上。
“对不起蓝先生,不要紧吧?”
蓝琅桉难受撇过眼,看着外面陌生的世界哀叹自己晚节不保。
车上静默片刻,卓识与开口说:“送他回北庭。”
因为结亲的事情,蓝琅桉心里还有些别扭,学着卫理开门的动作,拉着门把手开门又关门。
卫理将药放在桌上,对蓝琅桉说:“蓝先生,这些药都是给您涂伤口的,您的伤口要尽量避水不然容易感染。您先休息吧,老板要晚上才回来。”
“哦哦,谢谢你。”
——
啪,漆黑一片的客厅徒然亮起。
蓝琅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卓识与的人影走进来立马清醒了,想起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浑身不自在。
他手脚仿佛刚接上一般不熟练,就卓识与从玄关走到客厅这小段路,他已经换了八百个动作。
卓识与扫了眼沙发上的人说:“客房里有浴室,身上不舒服就去洗,还有,困了就回房睡。”他并不想工作了一天回到家就看到糟心的人。
这话落到根本没有客房概念的蓝琅桉耳中,就是令人耳垂发热的话。
他低头盯着自己脚尖想,自己还从未与男子一起睡过。虽他不是断袖却也觉得不自在,两个男人挤在一起干什么,更何况自己还是个男妖。
好在此男也不为难自己,说完话就走了。
窗外大风呼呼作响,客厅的灯光一直亮到半夜。
沙发上睡梦中的人忽如置身火海,燥热带着说不出的空洞感席卷了他全身。他蜷缩着身体,四肢不停摩挲着沙发。
当细小的摩挲成了蛄蛹,蓝琅桉毫无防备掉下了沙发。地板的冷气刺激了他的神经,将理智拉回的一瞬间,他仿佛意识到什么,惊慌的从地上坐起来。
他屈腿抱着脚踝,将头埋到膝盖里,紧紧禁锢着自己的身体,强迫自己不要做出奇怪的行为,等着暴风雨袭来。
可半响过去了,围观的人没有出现,辱骂和嘲笑声也没有出现。
蓝琅桉小心翼翼抬头,只有屋顶板上的灯火在静默发着光。这里不是桃村,他好像真的逃离了那个地方……
意识到这里,禁锢他的枷锁似乎有一刻的松动,他双手开始不停搓着胳膊,但越搓越烦躁。他迫切想要一个能严丝合缝填满自己的怀抱。
他跟着这股强烈的**,摸到找到了屋里唯一的人类,他在卓识与屋前停下,伸手够把手时却突然停住,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