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只更华丽的笼子

作品:《听万物心声后,我成了疯批王爷的白月光

    那扇小门,就在书架的后面。它又矮又窄,像个不起眼的狗洞,与这间充斥着权势与墨香的书房格格不入。


    萧烬的命令,就是圣旨。


    林书书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他。


    她只是挪动着已经发麻的双腿,走到那扇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耳房里很小。


    一张硬板床,一张小桌,一只木凳,仅此而已。


    窗户被外面茂密的枝叶挡住,只有几缕破碎的光线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里比她之前住的那个小院,更小,更压抑。


    那是一个看得见天空的笼子,而这里,是一个连天空都看不见的盒子。


    她走到床边,坐下,身体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从凤仪宫到靖王府,从皇后的杀机到萧烬的囚禁,她像一个被人随意抛掷的木偶,刚刚逃离一根线的操控,又被另一根更粗壮的线死死缠住。


    接下来的几天,林书书便过上了真正的囚徒生活。


    她不用再去应付府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下人,因为她根本见不到任何人。


    她的世界,就只有这一大一小两个房间。


    每日天不亮,她便起来,悄无声息地将书房打扫干净。然后开始研墨。


    墨锭在砚台里一圈一圈地打转,发出沙沙的声响。


    【磨……磨……】


    【主人的心,比我还黑,比我还硬……】


    砚台的心声单调又乏味。


    萧烬大多数时候都在。


    他或是在看堆积如山的兵法卷宗,或是在擦拭他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剑。


    【好烦……好想杀人……】


    【血……我需要血……】


    长剑在嗡鸣,散发着嗜血的渴望。


    他一言不发,她也沉默不语。


    偌大的书房,只有他翻动书页的声音,和她整理竹简时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空气里,全是他的味道。


    墨香,药香,还有他身上那股带着铁锈味的凛冽气息。


    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影子,一个只会呼吸干活的物件。


    这天午后,她照例捧着新沏的茶,走到书案前。


    他正对着一幅边境地图出神,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林书书将茶碗轻轻放下。就在她准备抽手离开时,他却恰好伸手去拿茶碗。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了他微凉的手背。


    萧烬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火烫到一般,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滚。”


    一个字,从他齿缝间挤出。


    【烫……好烫……】


    【他为什么怕我?他又在怕什么?】


    被他碰过又推开的茶碗,在桌上微微颤抖,传递出困惑的情绪。


    她觉得好笑。


    连一只碗都在问为什么,而她这个当事人,却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秦风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王爷,”


    他抱拳禀报.


    “您要的那味‘雪上一枝蒿’,府里药库存的都已陈旧,药性失了大半。京中只有‘百草堂’有新到的货。”


    萧烬抬起眼,目光在角落里的林书书身上扫过,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让她去。”


    秦风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林书书也愣住了。


    “派两名侍卫跟着。”


    萧烬又补充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看他的地图。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踏出这个院子。


    半个时辰后,林书书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青布丫鬟服,在两名侍卫一前一后的护送下,走出了靖王府。


    外面的空气,带着初冬的萧瑟,却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自由感。


    百草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


    林书书报上药名,又出示了靖王府的腰牌,掌柜的立刻恭恭敬敬地将最好的药材打包奉上。


    就在她迈出药铺门槛的那一刻,一辆极其华丽的马车,不知从何处驶来,不偏不倚地,正好停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车帘掀开,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俊朗,眉眼温润,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风。


    “哎呀,实在抱歉,惊扰姑娘了。”


    他对着林书书拱了拱手,姿态优雅,语气里满是歉意。


    跟在她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一步,警惕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那男子却像是没看见侍卫的敌意,目光落在林书书那张素净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和的笑。


    “敢问姑娘,可是靖王府的林书书,林姑娘?”


    林书书的心,猛地一沉。


    她从未见过此人。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福了福身:“公子认错人了,奴婢只是王府一个采买的普通丫鬟。”


    “呵呵,姑娘不必紧张。”


    那男子轻笑出声,声音如玉石相击,十分悦耳。


    “在下萧澈,排行第八。说起来,靖王还是我的叔父。”


    八皇子,德王,萧澈。


    那个在皇后心声里,与她争夺“林书书”这枚棋子的男人。


    他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原来是德王殿下,奴婢失礼了。”


    林书书将头埋得更低,姿态愈发谦卑。


    “林姑娘不必多礼。”


    萧澈上前一步,那双含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同情与惋惜。


    “前些日子,姑娘在凤仪宫受惊了。皇后娘娘的脾气,向来是急了些,你一个弱女子,定是吓坏了吧?”


    他三言两语,便将自己和她,划到了同一个阵营——同为皇后威压下的受害者。


    林书书不敢接话,只是垂着头。


    “哎……”


    萧澈发出一声轻叹,仿佛真的在为她感到不值。


    “本王也听说了,皇叔对姑娘……似乎格外看重。只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


    “只是本王也听过一些关于那位阿越将军的传闻。听闻,她风华绝代,与靖王兄并肩沙场,是真正的巾帼英雄。”


    “以姑娘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活在这样一个传奇女子的影子里,想必……一定很辛苦吧?”


    这句话,精准无比地,扎进了林书书心底最痛的那处伤口。


    连卢婷婷那样的蠢货都知道用阿越来刺激她,更何况是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德王。


    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萧澈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也更温柔。


    “皇叔的性子,本王略知一二。”


    “你救不了他,他也给不了你想要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东西,递到林书书面前。


    那是一个用黄杨木雕刻而成的小鸟,只有拇指大小,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林姑娘,这世上的笼子,有很多种。有铁的,有银的,自然,也有金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若有一天,你觉得靖王府的笼子太小,太冷,想要换一个更温暖、更华丽的……可以随时派人,将这只小鸟,送到德王府。”


    “本王,随时恭候。”


    他说完,也不等林书书回答,转身登上了马车。


    华丽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离。


    林书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两名侍卫早已吓得面色发白,其中一人上前,焦急地催促道:“林姑娘,我们……我们快回府吧!”


    她缓缓摊开手心。


    那只小巧的木鸟,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触感温润。


    在她握住它的那一瞬间,一股冰冷而清晰的意念,猛地钻入了她的脑海。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一点就透。】


    【萧烬的软肋,终于被我抓到了。】


    【只要她倒向我,那头疯狮子,就等于断了一只最锋利的爪子。】


    【一个赝品,还妄想得到真心?可笑。不过,这恰好是本王可以利用的地方……】


    那温柔的声音,那悲悯的神情,全是伪装。


    这只所谓机会与拯救的木鸟,它的心声,充满了算计与野心。


    林书书猛地收紧手指,冰冷的木雕咯得她掌心生疼。


    她刚刚从一头狮子的囚笼里,获得了片刻喘息。


    现在,一条更擅于伪装的毒蛇,已经吐着信子,为她准备了另一个更加精美致命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