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校园里迅速弥漫起紧张的学习氛围，整个校园都在为一个月后的期末考试做准备。


    陈文熙也强迫自己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试图用繁重的学业淹没所有不该有的思绪。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期末前一周。


    寒假即将来临，陈文熙给自己定的期限近在眼前，终于，她下定决心，开始执行那个在心底沉寂已久的计划——远离谢景临。


    .


    期末前一个星期，谢景临清晰地察觉到了陈文熙的异样。


    清晨，他按照往常的时间点走到小区门口的站台，却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来他从江小义的口中得知，陈文熙改坐了早一班的校车。


    紧接着是放学，她开始以“值日”“去办公室问问题”“去图书馆还书”等各种理由，不着痕迹地错开和他们一起回家的时间。


    就连平日里的学术交流也断了，陈文熙不再等着他来B班讨论难题，也不再踏进A班教室一步。


    大课间，谢景临照例去了B班，却不见陈文熙的身影，他瞥了眼江小义，江小义立刻会意，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门外，压低声音道：“临哥，你跟文熙……是不是吵架了？”


    “我跟她吵什么架？”谢景临眉峰微蹙，语气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烦躁。


    “那他为什么躲着我们？”江小义絮絮叨叨地一一细数，“上学不一起了，放学也找各种理由和我们错开，就连那些题目，她也不问你了，直接去办公室找老班了。这太不正常了！”


    谢景临沉默着，江小义说的每一个字，都印证了他的感觉，陈文熙确实在故意躲着他。


    “是不是因为我过生日那天，玩笑开太大了？”江小义摸着下巴推测。


    经江小义提醒，谢景临的思绪瞬间拉回了包厢里的那个夜晚。文熙当时确实有点反常，先是一个人离开包厢，然后又误喝了酒，酒醉之后还在他面前展现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天你们提前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小义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谢景临收回思绪，盯着陈文熙空荡荡的座位看了几秒，眉头锁得更紧，转身离开了B班教室。


    第二天，谢景临特意早起了半个小时，终于在站台上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文熙看见他后，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淡淡跟他打了声招呼，便移开了视线，率先上了车。


    “豆浆，喝吗？”谢景临在陈文熙身边坐下，把刚买的豆浆递到了她面前。


    “不用了，谢谢。”陈文熙轻声拒绝，声音疏离中带着一丝坚决。


    她们依旧像往常一样并肩坐在一起，但陈文熙一坐下就戴上了耳机，沉默地听起了英语单词。


    谢景临手里握着温热的豆浆，时不时看她一眼，然而陈文熙仿佛没察觉到似的，从始至终都没有转头。


    一直到下车，她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学校后，距离早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谢景临没有回自己的班级，而是跟着陈文熙一起走进了B班教室，自然地坐在了江小义的座位上。


    “有不懂的题目，可以问我。”谢景临道。


    陈文熙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却全程没有回过一次头。


    “临哥？你怎么在这？”江小义忽然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教室，他今天差点迟到了，比平常晚了半刻钟到校，所以并不知道谢景临今天是和陈文熙一起来的。


    谢景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把手边的豆浆推了过去，“喝不喝？不喝就扔了。”


    “这豆浆都冷透了，你这是买了多久啊。”江小义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接过来几口喝了，毕竟是需要排队才能买到的现磨豆浆，江小义舍不得浪费。


    “40分钟前。”


    “我靠，你来这么早……”江小义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40分钟之前，不正好是文熙这几天坐的那辆校车的发车时间么？


    他的视线在谢景临和陈文熙之间转了一圈，惊喜道，“你们是一起来的啊？”


    “嗯。”谢景临应了一声。


    以为他们已经和好的江小义，兴奋地把喝空的纸杯投进了垃圾篓，然后哼着歌坐回了座位上。


    终于不用承受这莫名其妙的气氛了，江小义松了口气。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陈文熙的下一句话，瞬间打破了他的幻想。


    “中午我回家吃饭，你们不用等我一起去食堂。”


    走读生可以选择回家午休，下午两点半到校就行，以往陈文熙为了节省时间，中午都是在食堂吃饭，然后回教室做作业，做完作业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醒来后开始上下午的课，但是现在，为了避开他，她竟然不惜改变保持了许久的生活习惯。


    谢景临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头不禁弥漫起一股浓重的困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痛。


    文熙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坚决地和他划清界限？


    上次因为自己受伤，她就再也没提过“保持距离”，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被他忽略的事？


    这股疑惑和隐痛，在接下来的几天反反复复出现。


    谢景临发现，陈文熙的“远离计划”越来越令他无法忍受了，她不仅避开了所有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甚至在不得不共处的场合，也对他疏离客套，仿佛他们只是普通同学。


    比如现在，他们正在公共教室上物理课，虽然他和陈文熙坐在一起，但她全程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课间休息的时候，谢景临本想和她讨论刚才课上的知识点，刚想开口，就见陈文熙已经拿起了笔记，径直走向了另一组的某个女生，低声跟她谈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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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景临看着她疏离冷漠的背影，眉心缓缓皱了起来，他握着笔的手指顿在半空中，忽然感觉内心空荡荡的，仿佛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中午放学后，陈文熙果然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谢景临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看着陈文熙独自走出校园的身影，脸色隐隐有些发沉。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江小义忽然走近，顺着谢景临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看见陈文熙上了校车，“文熙还真回家吃午饭了啊……临哥，你俩还没和好啊？”


    谢景临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陈文熙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和好？


    为什么要和好？


    他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谢景临反复回忆着元旦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回忆着陈文熙酒醒之后的那个清晨，回忆着他们在阳台上的对话，她语气里的疏离和那句“不记得了”……难道，她其实都记得？记得他背她上楼，记得他差点……亲她？


    她是因为他的失态才逃离的吗？


    这个猜测让谢景临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的疏远，是不是代表着她对那晚发生的事……感到排斥？


    这个认知让谢景临的心脏又隐隐抽痛了起来，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谢景临和陈文熙从小一起长大，他早已习惯了陈文熙在身边，习惯了照顾她，习惯了她对自己的依赖，现在陈文熙乍然拉远距离，把他放到普通朋友的位置，让他非常不适应。


    .


    下午预备铃响的时候，陈文熙准时走进了教室，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略显疲惫，坐下后便安静地拿出了课本开始预习。


    江小义一边摇头晃脑地背书，一边在桌肚里悄悄给谢景临发消息，把陈文熙的情况一一上报。


    【临哥！你刚走文熙就来了！踩点来的！她脸色不太好，外面冷，应该是冻到了，我还听见她咳了几声，你说她会不会是生病了啊？】


    收到消息的谢景临狠狠皱了皱眉，文熙身体一直很不好，最近天气渐渐变冷，她早上本来就起得早，中午还要在学校和家之间往返，受凉也是迟早的事，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文熙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


    上次高二升高三的期末考试，文熙就因为生病发挥失常，从A班掉到了B班，这次无论如何谢景临也不会让她再像上次那样，因为生病考砸。


    放学后，谢景临来到了B班，不等陈文熙开口，他就说道：“明天中午我回家吃饭，你要一起吗？”


    “不了，我在食堂吃。”


    “好。”谢景临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江小义一眼，江小义接收到谢景临隐晦的眼神后，悄悄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我也在食堂吃！文熙我们一起。”


    “嗯。”陈文熙低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