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棚在校门右侧,哪怕何映想避开梁潼,路也只有一条。


    更何况梁潼放学直接背书包往他位置旁一站,默认他们一块走了。


    毕竟今早车都停一块。


    人闲的时候就会琢磨一些东西,何映走在校道的时候终于有时间思考自己的感情问题。


    但是这玩意呢,本身就难讲得清,他上辈子没理清,重活一次也没什么长进。


    梁潼对他意外的关心,但凡是上辈子的他,做梦都能笑醒。


    因为入秋了,夜晚的风泛着凉意,月色清浅,温柔地融进了路灯投下的昏黄的光里。


    在十字路口他们分别,何映直走,梁潼右拐。


    “拜拜。”何映说。


    梁潼笑了笑,语气认真:“明天见。”


    可能是夜色缠绵,他竟从梁潼的脸上看出几分温柔,一如今夜的月,未觉已侵杯。


    原来爱意是这么纯粹的东西,就算对自己说一万次不该,也会在十七岁的夜里破土而出,嘲弄痴情人的天真。


    哪能这么轻易地放下。


    交通灯由红转绿,他一拧车把,带着一腔愁肠,驶入城市晚归家的车流中。


    距离校运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在班长和文娱委员的争取下,班主任特批他们这周晚自习的周测时间去操场排练。


    火箭是班上的女生用硬纸做的,有一人高,很坚固,甚至因为是理科班,连逃逸塔、整流罩这些零部件都做了,堪称火箭纸模型的程度。


    背景墙也打印好了,道具组拿着自己的星球拼图玩得不亦乐乎。


    刘婧拿着和生物老师借的小蜜蜂扩音器指挥他们按组站好,排好大概的队形,又走了几遍流程后满意地架好手机:“那我们完整地来一遍,我拍给格子看。”


    格子是他们班主任,由于最近在忙课题,没空来看他们排练。


    前面是一段念白,报道了火箭升空的准备时间和地点,语气激昂,振奋人心。


    先是刘婧,梁潼,阚清三个人拿着小锤子对着火箭敲敲打打,然后宇航员三人上前举手敬礼,在“三、二、一”的倒计时中,何映缓缓抬起火箭,然后抱着跑。


    其他人都在蹲着等音乐,看到他扛起来的时候爆笑如雷,起哄不止。


    “映哥像要开炮一样。”


    “映哥你燃料仓要跑掉了!”


    “感谢映哥为航天事业做出的贡献!”


    “映哥一小步,人类一大步。”


    何映笑骂他们真是闲的。


    欢快的主题曲响起,他们班的人按顺序站起来排好,不熟练地跳着简化到已经类似于广播体操的舞,场面一度混乱。


    齐是齐不了一点的。


    好歹是记得收拢队形退场,刘婧看了一遍录像,欲言又止,还是采取鼓励政策:“很好了,这几天我们再练几次,熟悉动作。”


    距离放学还有十分钟,校门不能提前出去,宿舍也不能提前回,他们就看别的班练习,浩浩荡荡一群人像街溜子一样往旁边一站。


    14班作为文科重点班,女生占比多,准备的节目是韩团舞,动作干脆帅气,显得他们的开心超人有点敷衍了。


    不过学生时代玩得开心比较重要,哪怕再傻逼的事,大家一起就不会觉得丢人。


    宋煜珩站在第一排,看见高博文时刚好到结束动作,手作开枪姿势指着他,wink了一下。


    “我靠,我感觉被击中了。”高博文做作地捂着自己的心,让何映送他去抢救一下。


    这日,物理课下课后的大课间,班主任把何映叫去了走廊。


    他们每个班走廊都会放几张辅导桌,方便老师讲题和改作业,黄格示意他坐下:“最近成绩跟上了吗。”


    “差不多了。”何映装作不经意地提一嘴,“梁潼教得挺好的。”


    “梁潼?”班主任疑惑,但想到他们关系好,也没多问,“这次物理竞赛,你打算参加吗。”


    何映沉默了。


    13班和12班都是理科重点班,区别在于12班搞化学生物竞赛,13班搞物理数学竞赛。


    全年级搞竞赛的人数接近一百人,但是就算三中是省内最好的高中,每年能靠竞赛保送的人也不超过二十人。


    而他们省,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物竞国奖了。


    何映上辈子最巅峰的时期,也不过是拿了个省一,离进省队都还有一定距离。


    天才终究是少数,他不想浪费时间在竞赛上了。


    不过他们班上还是有天才的。


    何映提议道:“要不你让蒋冠兵别学数竞了,他才是学物竞的料。”


    “瞎建议!”黄格赶他回去了。


    大课间有项目的要去操场训练,梁潼和高博文都去了,没人大课间来吵他,何映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没有项目的也会去看看,班上剩的人很少,多媒体上放着阚清下载的日番,她和旁边一个男生讨论剧情。


    他们坐在第四排,阚清回头和何映说上面那个猫猫男主特别像他。


    何映“嗯”了一声,想起阚清上辈子给他画画的时候说的是像狗。


    托阚清的福,他抬头的时候看见梁潼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正在开桌盖。


    三中的桌子是掀盖式的,不仅放东西的位置少,动静也大,上课翻东西周围的人都知道,高考征用考场的时候也不会考虑用他们学校。


    此时何映想,幸亏是这种设计,他能看到那个男生拿出了白色的本子。


    那是梁潼的语文笔记本。


    虽然班上同学会互相借笔记看,但是梁潼是不会把语文笔记借出去的,里面有很多与考试无关的摘抄,他觉得这些文字太煽情了,不好意思给别人看。


    何映皱眉,他记得这个叫潘敬知的男生,经常会来宿舍找梁潼,开口就是聊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学,喜欢把文人之名挂在嘴边,话里话外都是愤世嫉俗的意味,把其他所有人都贬得像未开化的野兽。


    何映不喜欢他。


    反感在看见他黏着梁潼时达到了顶峰,他上辈子和梁潼提过,梁潼也只是说每个人有自己的世界。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潘敬知真的没来找过梁潼。


    何映回忆了一下,对于这个人,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副普通的大黑框眼镜,和偶尔窥见的,镜片下阴暗的神情。


    跗骨的寒意爬上手臂,何映决定去走廊吹会风。


    距离上课还有五六分钟的时候人回来了,高博文的手搭在梁潼身上,一副哥两好的样子,边走边讨论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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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学题。


    何映控制自己不去看肩上的那只手,他知道高博文一向如此,和谁都亲近。


    没有除了兄友弟恭外的任何意思。


    也必须没有。


    高博文见何映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凑过来又搭上他:“你怎么不在教室吹空调。”


    “开太低了,有点冷。”


    何映看向梁潼,犹豫自己要怎么问语文笔记的事,如果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于是他说:“能借我语文笔记吗?”


    梁潼还没开口,高博文就叫了起来:“我靠,我要把你这句话告诉太后,她一定会很欣慰的。”


    “不过潼哥不借语文笔记不是共识吗……”高博文还没说完,梁潼就答应了下来:“好,我放学拿给你。”


    “啊???”


    小高不解,小高震惊,小高感觉这里不适合他继续待着了。


    何映没想到梁潼真的答应了,他只是想知道梁潼是不是把笔记借给潘敬知了。


    他后知后觉地在高博文的反应里品出了梁潼明目张胆的偏爱,感觉自己像被摸了一把顺毛了一样,一切的负面情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也不是真想看嚯,但是既然梁潼答应了那看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哦对了,你记得把刘婧换到七,九棒这样,前面一点女生的压力也小一些。”梁潼和高博文说。


    高博文习惯性信任他潼哥说的,潼哥特意提出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那我去和她说一声。”


    何映还沉浸在难言的喜悦中,没有细想这个接力的顺序为什么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回到位置后,梁潼打开了桌子,发现摆放和走之前不一样,他习惯在笔记上放的单词本被移了一些位置。


    唯一一本白色的笔记本没了。


    梁潼看了抽屉几分钟,平静地合上了盖。


    何映戳着碗里的肉,隐晦地发泄自己的怒气。


    梁潼今天没和他们一起吃午饭,说中午要回家一趟。


    笔记也没给他,应该是忘了的样子。


    高博文倒是吃的挺开心,今天打饭阿姨多给他打了两勺,还说他是帅小伙。


    天知道他自从初中和何映苏谨言玩在一起后多久没听到别人夸他帅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帅哥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博文心疼那块被戳得千疮百孔的肉:“映哥,实在不好吃就不吃了吧,我在宿舍还有面包。”


    何映终于咬了一口,然后问他:“我很没有魅力吗?”


    高博文:……?


    “虽然阿姨今天只夸了我没夸你,但你不用这么,额,失望吧。”高博文悲愤地看着他,“你在我面前这么说真的很凡尔赛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何映认真地问:“那为什么,梁潼不喜欢我的脸呢。”


    高博文的勺子掉在了碗里,当啷一声,特别响。


    耿耿星河欲曙天:卧槽


    耿耿星河欲曙天:映哥终于疯了


    同函潼:?


    半天都没有下文,估计是被制裁了。


    梁潼摁灭屏幕,冷漠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你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