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作品:《琥珀蛇心》 林蒲桃是在一阵清浅的海浪声与清新的花香中醒来的。
触目所及,是柔软如云絮的淡粉色纱幔从天花板上垂落,空气里弥漫着多种名贵花卉混合的馥郁香气。
房间宽敞得惊人,装饰极尽奢华,欧式复古家具光可鉴人,里面摆放着大束的厄瓜多尔玫瑰、淡雅的蝴蝶兰、还有她叫不出名字的热带珍稀花卉,新鲜得仿佛刚从枝头剪下。
她迅速检查自身,幸好,身上还是那套被掳走时穿的棉质家居服,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
这里是哪里?迦陵又想做什么?
她赤脚下床,柔软的地毯吞噬了所有声响。
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涌了进来。
窗外,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蔚蓝海洋,白色的沙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棕榈树随风摇曳——是一处完全陌生的热带海岛景致。
她走到门边,拧动了门把手。
门外的景象同样令人咂舌。一条铺着华丽波斯地毯的长长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油画。几名穿着统一白色佣人服的菲佣正安静地做着清洁,见到她出来,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带着口音的中文恭敬道:“梁小姐,早上好。”
梁小姐?
这个称呼让林蒲桃心头一跳。
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去年在曼城,顶着“梁沅沅”身份战战兢兢待在迦陵身边的日子。
她们为什么还这样称呼她?以迦陵的手段和信息网,不可能不知道她早已恢复警察身份,甚至晋升为重案组二队队长。
她压下心头的疑虑,不动声色地问:“这里是哪里?”
“回梁小姐,这里是迦陵先生的私人海岛。”
私人海岛……林蒲桃的心沉了下去。
这意味着她与外界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迦陵耗费如此周折将她掳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请她来度假。
报复?折磨?还是有什么更深的图谋?
见识过他对付叛徒和敌人的那些残忍手段,林蒲桃后背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她欺骗了他,以他最憎恨的“警察”身份,这无疑触及了他的逆鳞。
“迦陵先生已经在餐厅等您用早餐了。”菲佣适时提醒。
该来的总会来。林蒲桃深吸一口气,跟着菲佣走向餐厅。
餐厅面朝大海,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漂亮的海景,阳光透过玻璃,在光洁的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迦陵就坐在主位,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半年不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那副优雅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
距离上次在港城仓库区见他时的伤痕累累,此刻的他显然已完全恢复。穿着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劲瘦的小臂和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正翻阅一份外文报纸,听到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
那双熟悉的瑞凤眼就这么看向她,仿佛她只是睡了个懒觉,然后下来吃个寻常的早餐。
“醒了?”他开口,“那就先吃饭吧。”
桌上是港式早茶点心——虾饺、烧卖、马拉糕,还有冒着热气的普洱茶。种类繁多,摆盘精美,完全是她记忆中喜欢的口味。
林蒲桃沉默地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
眼前的食物香气诱人,但她却毫无胃口。
这个“阶下囚”的待遇,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难不成是断头饭?
她忍不住恶意地揣测,只夹了一个虾饺,小口小口地吃着。
“怎么只吃这么一点?”迦陵放下平板,看着她几乎没动过的碟子上,“不合胃口?还是……怕我下毒?”
他后半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林蒲桃握筷子的手紧了紧,依旧沉默以对。她不知道他的意图,任何回应都可能落入他的陷阱。
迦陵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视线转向窗外蔚蓝的海面,平淡地吩咐道:“等会儿会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耳朵的情况。”
林蒲桃猛地抬头,看向他。
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迦陵的语气放缓了些:“这里很安静,没有警局的嘈杂,没有没完没了的案件汇报,也不会有人打扰。你就在这里,好好修养。”
好好修养?
林蒲桃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把她迷晕,绑架到与世隔绝的私人海岛,然后告诉她,让她好好修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迦陵先生,您到底想干什么?”
迦陵挑眉,似乎对她的直呼其名并不意外,反而饶有兴致地反问:“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报复我。”林蒲桃直视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中看出些什么。
“报复?”他重复着这个词,低低地笑了起来,“如果我想报复你,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安然无恙地吃着早餐,而是应该在那晚的仓库里,和那名可怜的警察队长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
提及宋家锋,林蒲桃的脸色白了几分。
“或者,”迦陵继续慢悠悠地说,“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的‘殉职’看起来合情合理,让你的阿爷阿嬷连你的骨灰都找不到。何必大费周章,把你带到我的地盘上来?”
确实,以迦陵的能力和狠辣,若真要报复,她早已死了无数次。那他把她弄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
“我说了,”迦陵打断她,“让你好好修养。你的耳朵,还有你身上乱七八糟的暗伤,都需要静养。在我这里,没有人会打扰你,你可以得到最好的医疗和照顾。”
“在这里,你只是梁小姐。”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高大的剪影。
“医生半小时后到。吃完早餐,你可以去花园走走,或者回房间休息。这里你可以自由活动,但记住,”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声音压低,带着警告,“不要试图做任何徒劳的挣扎,比如……寻找通讯设备,或者计划逃跑。这个岛,没有我的允许,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离开了餐厅。
林蒲桃独自坐在偌大的餐厅里,面对着满桌精致的点心,浑身冰冷。
-
医生在菲佣的引导下为林蒲桃做了详细的检查。结束后,医生用流利的英语向等候在旁的迦陵汇报,结论与港城医院的诊断报告分毫不差——右耳永久性感应神经性听力损伤,预后不佳,恢复可能性极低。
身体其他部位多为陈旧性损伤和疲劳过度,需要静养调理。
迦陵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林蒲桃坐在一旁,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别白费力气了。顾铮之前也帮我联系过美国的专家,结果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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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顾铮”二字一出,迦陵面色一沉,立刻挥退了医生和菲佣,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转过身,目光幽冷地落在林蒲桃身上:“既然如此,一辈子这么快,有些事情,不如不听。”
林蒲桃被他这话噎了一下,心里那股火气蹭蹭往上冒。
她已经失踪了一天,警署那边肯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阿爷阿嬷联系不上她该有多着急?还有二队那些案子……
“我要回港城。”她站起身,语气坚决。
迦陵嗤笑一声:“港城少了你天会塌?”
“我的家人、同事都在那里!”
“家人?同事?”迦陵踱步到她面前,“我看你是急着想去见顾铮吧。也是,算算时间,今天应该是他带你去医院复查耳朵的日子?可惜,”他微微俯身,笑得轻慢,“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林蒲桃惊怒交加:“你监视我?!”
迦陵不置可否,这半年他对林蒲桃的轨迹可谓一点不落。
“你到底想怎么样?!”积攒了半年的情绪,以及此刻被囚禁的恐慌,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当初是你亲口说的,让我滚,永远别再出现在你面前!我滚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为什么又要把我抓回来?!你出尔反尔!”
迦陵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无言片刻,最后以一种无赖般的冷静,怼回一句:“那你不是……非要出现在我面前吗?”
她易容混入会场、跳着那些滑稽的螃蟹舞,还有他被吊在半空时,她非要开枪救下他。
林蒲桃被他这颠倒黑白的逻辑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反问:“所以呢?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面对求死般的质问,迦陵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用那双深如海漩的眼睛看着她:“你救过我。一命,抵一命。”
“呵,”林蒲桃讥讽一笑,“迦陵先生,您什么时候开始注重这种江湖道义了?当初在仓库,就算我没有开枪,以您的手段,难道就真的没有确保自己逃生的后路了吗?”
她不信。她绝不相信迦陵会是那种将生死完全寄托于他人援手的人。
迦陵闻言,傲慢承认:“当然有。”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林蒲桃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的反复无常逼疯了,“我们早就该桥归桥,路归路了!您把我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海风透过敞开的落地窗吹进来,拂动了纱帘。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给出那个让林蒲桃觉得他彻底疯了的理由:
“梁沅沅。”
他叫着那个早已被她抛弃的伪装身份。
“你说过的,我是你最后的家人了。”
林蒲桃彻底愣住了。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得更加严重,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她的卧底身份早已昭然若揭,他现在居然在这里,和她提“梁沅沅”?提那句在特定情境下为了保命说出的、虚假的“家人”?
“我不是梁沅沅!”她几乎是立刻反驳。
迦陵猛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重复她的身份。
“我说了,在这里,你只是梁小姐。”
“我说我不是!”林蒲桃挣扎着,死死瞪着他,眼中充满了想要划清界限的怒火。
然而,迦陵却仿佛屏蔽了她的话。他凝视着她那双明亮倔强的眼睛,自说自话般:
“梁沅沅,先出尔反尔的人——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