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渣在阳光下闪着光。


    王刚被抬走的时候，嘴里还吐着白沫，眼神涣散，显然被吓破了胆。


    张阳的那句“建议学校以后采购部换个渠道”，成了江东大学最新的校园流行语。


    自此，再没人敢去招惹经管院大一（3）班那个坐在最后一排，总是在睡觉的插班生。


    他的名字，成了一个禁忌。


    就连辅导员李梅，上课时都会下意识地绕开最后一排的区域，仿佛那里盘踞着一头洪荒猛兽。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班长在班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是为了促进同学感情，增进班级凝聚力，周末晚上组织大家去“皇家一号”KTV唱歌。


    消息一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我靠，皇家一号？那地方随便一个果盘都四位数吧？”


    “班长牛逼！这次谁请客啊？”


    就在这时，一个顶着嚣张头像的人冒了出来。


    赵泰：“我请。”


    他自从那天被张阳一脚踢断腿后，就请了长假，今天刚返校。腿上还带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金属支架。


    赵泰：“不过话说回来，基础消费我包了。但要是点了什么好酒，咱们AA制，没问题吧？”


    他发完这条消息，还特意@了全体成员。


    群里瞬间安静下来。


    谁都看得出，赵泰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瞟向了教室最后一排那个趴着睡觉的身影。


    一个跟赵泰关系好的男生，壮着胆子走过去，推了推张阳的胳膊。


    “阳哥，周末班级聚会，去不？”


    张阳被吵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打了个哈欠。


    “有饭吃吗？”


    “呃……有果盘，还有零食。”


    张阳想了想，点了点头。


    “去。”


    ……


    周六晚上，皇家一号KTV。


    最顶级的帝王包厢里，灯红酒绿，光怪陆离。


    一群年轻的男女坐在巨大的环形沙发上，显得有些拘谨。


    赵泰坐在主位，身边围着几个狗腿子，正把玩着手里的黄金打火机，眼神不时地飘向角落。


    张阳就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果盘。


    他正拿着牙签，专心致志地往嘴里塞着西瓜，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林清雪也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裙，画着精致的淡妆，但她没有唱歌，只是安静地坐在另一个角落，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只顾着吃水果的男生。


    “服务员！”


    赵泰打了个响指。


    包厢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马甲的服务员恭敬地走了进来。


    “把你们这最好的酒，先拿十瓶上来。”赵泰把腿翘在桌子上，嚣张地说道。


    服务员愣了一下，提醒道：“先生，我们这最好的酒是路易十三，一瓶的价格是……”


    “我差你那点钱吗？”赵泰不耐烦地打断他，“让你上就上，废什么话！”


    “是，是。”


    服务员不敢再多说，连忙退了出去。


    很快，十瓶包装奢华的路易十三，被两个服务员用推车送了上来。


    “我去，十瓶路易十三，这得小一百万了吧？”


    “疯了疯了，赵少牛逼！”


    赵泰的一个狗腿子站起来，拿着一瓶酒，大声说道：“兄弟们，今晚不醉不归！赵少说了，这酒钱，咱们在场的男生AA，算下来一个人也就几万块，毛毛雨啦！”


    他一边说，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张阳。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不少家境普通的男同学，脸都白了。


    几万块，够他们一年的生活费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那个还在吃西瓜的身影上。


    张阳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块西瓜，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拿起一瓶路易十三，对着瓶嘴就灌了一口。


    “咳，咳。”


    他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皱起了眉头。


    “这玩意儿，还没我老家两块钱一瓶的老白干好喝。”


    他嫌弃地把酒瓶子放回桌上。


    “噗嗤……”


    有女生没忍住，笑了出来。


    赵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他-妈-的，说谁土包子呢！”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张阳的鼻子就要开骂。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包厢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微胖，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服务员，端着更精致的果盘和点心，快步走了进来。


    “王经理？”赵泰愣了一下。


    来人正是皇家一号的总经理，王胖子。


    赵泰以为是王胖子是来给他敬酒的，脸上立刻又挂上了得意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衣领，迎了上去。


    “王经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太客气了，还亲自送果盘。”


    然而，王胖子就像没看见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王胖子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就在几分钟前，他从监控里看到了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身影。


    江东地下世界那场大地震，他可是亲历者。天煞盟江东分舵，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帝豪水会被夷为平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监控里那个，正坐在角落里，嫌弃地看着路易十三的年轻人！


    王胖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一路小跑，来到张阳面前。


    在全场死一般寂静的注视下。


    “扑通！”


    王胖子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张阳面前，坚硬的膝盖骨和昂贵的大理石地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爷！”


    “张爷！”


    王胖子声音都带着哭腔，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凉的地面。


    “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惊扰了您的雅兴，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整个包厢，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石化了。


    赵泰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王胖子，又指了指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的张阳，大脑一片空白。


    “王……王经理，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跪他干嘛？”赵泰结结巴巴地问道。


    王胖子听到赵泰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怕这个不长眼的蠢货说错话，连累到自己。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赵泰的脸上。


    赵泰直接被抽得原地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王胖子眼睛都红了，指着赵泰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想死，别拉上我！”


    骂完，他又像变脸一样，满脸谄媚地转回到张阳面前，九十度鞠躬。


    “张先生，今晚您在小店所有的消费，全部免单！不不不，是我说错话了，您能来，是小店的荣幸！”


    王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双手奉上。


    “这是小店的至尊黑卡，以后您在皇家一号的任何消费，都算我的。您要是不嫌弃，我这就去办手续，把这店……转到您名下！”


    全班同学，包括角落里的林清雪，都已经彻底傻了。


    他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无情地颠覆和重塑。


    张阳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叹了口气，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胖子，又看了一眼被打懵了的赵泰，最后扫了一眼全场目瞪口呆的同学。


    他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别。”


    “我就是个来凑数的。”


    他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靠回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上那盏价值百万的水晶吊灯，幽幽地说道：


    “搞了半天，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王胖子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当场昏过去，以为张阳在说反话，正要磕头求饶。


    “张爷，您千万别……”


    就在这时，张阳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韩鹏打来的。


    张阳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韩鹏焦急的声音。


    “先生，出事了！”


    “南宫家刚刚传来消息，他们派去沪城接收产业的人，全被扣了！”


    “动手的人，自称是……‘黑阳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