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喉咙发干，看着张阳的背影，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道谢，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过苍白。


    他想问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又怕问出口会惹来对方的不快。


    这位周家名义上的掌舵人，此刻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个……”周卫国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声音都有些发颤，“先生，今晚的宴会……”


    张阳头也不回，只是对着面前的空杯子努了努嘴。


    周卫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赶紧提起桌上的茶壶，亲手给张阳续上茶水。


    “宴会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


    张阳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懒洋洋地开口。


    “再说，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进去看看，那里的龙，是公是母。”


    周卫国听得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再问。


    没过多久，周晴快步从内堂走了出来，她的眼眶还有些红，但脸上却洋溢着激动。


    “先生，我爷爷他……他已经能坐起来了！”


    她看着张阳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祇。


    那株龙血参，被张阳用不知名的手法化开，喂给老爷子服下后，短短十几分钟，老爷子的气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


    “嗯，死不了就行。”张阳的回应一如既往地平淡。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去砸……哦不，去吃饭。”


    夜幕降临。


    顾家庄园，位于沪城最顶级的富人区，占地数十亩，今晚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一辆辆千万级别的豪车如同过江之鲫，缓缓驶入庄园，停在巨大的喷泉广场周围。


    沪城所有排得上号的家族、企业、名流，几乎都收到了请柬。


    所有人都知道，今晚是顾家正式宣告崛起的盛宴，也是周家走向覆灭的刑场。


    人群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庄园的入口，等待着今晚的另一个主角登场。


    就在这时，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商务车，慢悠悠地开了过来，停在了大门前。


    车门打开，周卫国、周晴等人脸色凝重地走了下来。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年轻人，嘴里叼着根牙签，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金碧辉煌的建筑和衣着光鲜的人群。


    那副东张西望的模样，不像来赴鸿门宴，倒像是第一次进城逛庙会的。


    “呦，这不是周大小姐吗？怎么，终于想通了？”


    一个轻佻中带着得意的声音响起。


    顾峰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摇摇晃晃地堵在了门口。


    他的左手打着厚厚的石膏，用绷带吊在脖子上，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脸上的嚣张。


    他色眯眯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周晴身上扫来扫去。


    “晴妹，你可算来了。来，让为夫好好看看，今晚打扮得这么漂亮，是准备直接入洞房吗？”


    “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几个富家子弟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周晴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中寒光一闪。


    周卫国等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拳头攥得死死的。


    “峰哥，你看她旁边那土包子是谁啊？”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指着张阳，一脸鄙夷地问。


    “这身打扮，不会是周家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新司机吧？”


    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也跟着起哄：“周家现在是真不行了，连个司机都穿得这么寒碜，哈哈哈！”


    顾峰这才注意到张阳，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神里的不屑更加浓郁。


    “小子，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吧？”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嚣张地拍了拍张阳的脸。


    “不想死就赶紧滚蛋，这里不是你这种下等人该来的地方。”


    周晴正要发作，却见张阳冲她摆了摆手。


    下一秒，张阳动了。


    他不是发怒，也不是动手，只是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噗”


    他一口吐掉嘴里叼着的牙签，那根小小的牙签像一支利箭，精准地钉在了旁边黄毛青年的皮鞋上，直接穿透了厚实的牛皮。


    黄毛青年“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抱着脚原地打转。


    周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阳身上。


    张阳没理会那个抱着脚丫子鬼哭狼嚎的黄毛，只是笑嘻嘻地看着顾峰。


    “你就是顾峰？”


    顾峰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嘴上依旧强硬：“是老子又怎么样？你想干……”


    “啧啧。”


    张阳摇了摇头，围着顾峰转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件稀奇的货物。


    “长得跟个肾虚的窜天猴似的。”


    “就你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还想娶我姐？”


    “你这造型，挺别致啊，主打一个‘精神小伙’风？”


    张阳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门口，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噗嗤……”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肾虚的窜天猴？”


    “精神小伙？”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新脱俗的侮辱。


    “你他妈找死！”


    顾峰彻底暴怒，他挥起没受伤的右手，一拳就朝张阳的脸上砸去。


    “给我弄死他！出了事我担着！”他对着身后的几个同伴吼道。


    那几个富二代仗着人多，也都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周卫国和周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张阳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他只是看着那砸过来的拳头，淡淡地开口。


    “下辈子吧。”


    “哦不，下辈子也够呛。”


    话音刚落，他抬起了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眼花缭乱的招式。


    他只是随随便便地，向前挥了一下手，就像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砰砰砰！”


    几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顾峰，还有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


    一个个惨叫着倒飞出去，叠罗汉似的摔成一团，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全场鸦雀无声。


    那些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宾客，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可是顾家二少！


    就这么……被人一巴掌给扇飞了？


    张阳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掉了些灰尘。


    他看都没看地上那堆人，径直走到周晴面前，一脸嫌弃地说道。


    “走吧，进去吃饭。”


    “这门口的苍蝇，有点多，影响胃口。”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大摇大摆地朝庄园里走去。


    周晴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半秒，随即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跟了上去。


    周卫国和其他周家人，也连忙回过神，快步跟上。


    一行人，就这么在数百道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走进了顾家庄园的大门。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地上哀嚎的顾峰才挣扎着被人扶起来，他指着张阳消失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咆哮。


    “给我等着！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