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仍然是深邃的黑色，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微笑，明明并不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但是就是仿佛能被看进心里。


    一成不变的利落高马尾加深色商务套装，但她身上的气息和之前却完全不同。


    更加平和自在，更...开心么。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何绥然才连忙低下头，“啊？”


    唐墨无语，“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何绥然打着哈哈糊弄，“听了的。”


    他其实从春节当天刷到了出现唐墨面孔的视频后，就从未停止视奸。


    首先，他悄悄把那天靠在对方肩膀上的两个家伙好好调查了一番。


    之前的履历没什么好看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现在待的公司，海城墨点互娱，这估计就是唐墨现在呆的公司。


    稍微打听了一下这公司现在的业务，没想到出品的电影就在不久后上映，在首映礼那天，他不出意外地在直播中再一次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她坐在前排，旁边坐着另一个认识的家伙，观众席也有不少和他有过交集的人。


    京城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在那儿了吧...


    何绥然自虐地想着。


    她宁愿邀请已经联系甚少的高中同学沈期，甚至愿意邀请曾经在华盛的其他同事，愿意邀请仅仅合作过一两次的其他公司中层，也没有叫上他。


    明明在华盛相处最久，关系最密切的是他，为什么没有叫上他呢...


    但是让他心里稍微平衡一点儿的，就是卫淮和宋抑甚至都不知道唐墨已经从海城回到京城的消息。


    “你晚上吃什么？”


    “呃...”唐墨其实不太懂对方这个脑回路是怎么个走法，但毕竟是给他们花了钱的，不能像以前一样刻薄的“你有病吧”就甩过去。


    唐墨斟酌了一会，“楼下大爷卖的煎饼，咋？”


    “如果你要感谢的话，再请我吃一顿饭吗？”何绥然腼腆地笑了笑。


    唐墨内心os：这人有病吧，上次进医院了都还不长记性，还要和她吃饭？


    “实不相瞒，我兜里的钱就只够买一个煎饼，请不起大少爷你，婉拒了哈。”唐墨头痛极了，不懂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意图。


    “那我请你吃好不好，”何绥然原本还有些害羞，而在对方压迫性的目光移开后，他才终于壮起胆子靠近了一点点，“你想去哪吃。”


    唐墨嘶了一声，“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毕竟之前对方可是刻薄到“白化病”“非主流”都是挂在嘴边的，现在说话突然这么黏糊她一时半会还真习惯不了。


    何绥然却被她这句话怼的跟受惊的小鹿一样，抿了抿唇，“可以吗？”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茶味，”唐墨吸了吸鼻子。


    何绥然很疑惑，歪了歪头，“没有吧。”


    “你身上有股绿茶味，但是这附近暂时还没有发现林嫣然的身影，所以我怀疑你要暗害我。”


    何绥然瞪大了双眼，连忙解释，“真没有...”


    他还想继续说，唐墨却没再计较，“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吃市中心旋转餐厅。”


    何绥然脸上又浮上了可疑的红色。


    市中心旋转餐厅是著名的约会圣地，巨大的玻璃窗将整个大厅围绕，可以毫无遮掩地看见霓虹招牌和闪着流光的写字楼，横跨宽阔江面的大桥，和围绕着的车流，夜空也染上了光的颜色。


    如果在这里来一顿烛光晚餐，不会有人不心动的吧...


    何绥然低下头，又忍不住悄悄抬眼悄悄去看对方的神色，明明刚才坐姿端庄，现在整个人往前倾，两手握在一起，二郎腿也放了下去乖乖拢在一起。


    “怎么？不同意？”唐墨心里正打算放低要求，思考一下其他没吃过的餐厅，对方就一口应下。


    “没有，”他又挪了挪位置，整个人几乎都要靠在两人座椅之间的扶手上了，“直播什么时候结束，就我们两个对吧。”


    “嘶...”有了前车之鉴，唐墨完全没办法相信现在眼前这个完全温顺的像小狗一样的家伙是何绥然，而在他提出是否单独吃饭这件事后。


    唐墨就悄悄把视线往温知然身上移了移。


    这些富少最喜欢跟资方吃饭顺便要走女明星了，难不成何绥然是看上温知然了？


    唐墨挠挠下巴，心说绝对不能让自家白菜被拱。


    “对，就我们俩，”唐墨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探探口风，“直播没有其他重要的需要安排了，现在去吧。”


    何绥然抿了抿唇，露出了唐墨几乎从没见过的灿烂笑容，“好！”


    唐墨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但还是忍住了体内那股肉麻，指了指侧门，领着他出去了。


    何绥然没开之前那辆骚红色的跑车，而是之前上班时候的普通大众，为她拉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唐墨的手臂再次起了鸡皮疙瘩。


    不对劲。


    这人真的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奇怪。


    她看着何绥然哼着歌调试空调温度的侧脸，脑袋疯狂运转，但还是觉得自己身上应该却是没有对方所能图的东西。


    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墨想。


    侍者准确地锁定了二人的身影，在心中大概猜测了他们的关系，就打算领到玻璃落地窗旁边的座位。


    但是唐墨头一扭，就坐在了吧台旁边，不同于其他有着暧昧氛围面对面的情侣，他们俩就这样和正忙活着的厨师们面对面。


    何绥然眨眨眼，心中有点着急，“怎么坐这儿，那边景色比较好吧。”


    唐墨再次成为了不解的那一个，“你忘记了我说过出去吃这种量少上菜又慢的餐厅，就得坐吧台，还是说你这次其实是故意想要饿死我。”


    何绥然一拍脑袋，总算是想起来了。


    之前华盛每次团建都很舍得花钱，而员工们大多也都不是特别富裕家庭出来的，撺掇着卫淮请着吃改良料理。


    本来人家店铺就没有大到能够同时招待几百个人的程度，但偏偏卫淮有钱，把整个店外加隔壁全都包下来了。


    但即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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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厨师铲子都掀冒烟了也出餐慢得不行。


    彼时唐墨和何绥然所在的策划部刚赶完一份策划案，饿的前胸贴后背。


    唐墨就特别鸡贼地拉着几个相熟的家伙放弃了不远处舒适的沙发，在高脚凳前落座。


    起初何绥然不懂为什么，但也因为心中还未发现的依恋死皮赖脸地待在了她身边。


    然后送出的餐盘还没从厨师手中转交，就先进了他们肚子里。


    当时他们俩还为了争料理中唯一一份碳水—猪排饭，而差点打起来。


    ...


    何绥然使劲把记忆中娇纵又刻薄的自己赶出去，但是很显然，旁边这个女人记得很清楚，否则也不会提起。


    “可是，这里都是按顺序上菜的，不用...抢吧...”


    厨师露出了个心虚的笑容，继续把锅铲掀地冒烟。


    何绥然回头一看，整个餐厅座无虚席。


    毕竟前几天就是情人节，马上新年假期也要结束了，都出来约会。


    再把脑袋转回来，今日的限定菜单已经被画满了勾。


    何绥然倒吸一口冷气，“你...这么饿吗？”


    唐墨嗤笑一声，“装什么清高，搞得以前在团建上狼吞虎咽的不是你自己一样。”


    何绥然无奈扶额，感觉到自己萌动的春心有点死了。


    究竟为什么之前会觉得这个人很了不起啊...


    唐墨可以感受到他的无语和欲言又止，于是翻了个白眼就开始玩手机，上了餐也是一边塞一边单手敲字。


    何绥然其实并不饿，他就这么撑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时不时蹙起的眉头，想要用纸巾为对方擦去嘴角的酱汁时。


    “敢揪我头发我就把你剁成臊子。”


    “我没有！”何绥然感觉自己被倒打一耙，想要解释，但唐墨一点也不相信，没有用余光给他一个眼神。


    ...


    何绥然原本有些生气，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对方的专注吓了回去，心中找了好几个话题都咽下了肚子里。


    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虽然心中知道对方是在处理公务，但是还是想要知道具体的内容，然后他就收到了冷冷的目光。


    唐墨淡淡地看着他，“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同事了，不要窥视别人公司的商业机密哦。”


    何绥然委屈极了。


    明明他只是想和她说说话。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提防，这么冷漠。


    他很想说，你能不能理理我，但是最终还是觉得太丢人，什么也没说。


    唐墨瞥了眼，总觉得这人脑袋上有两只耷拉下来的狗耳朵，像哄小孩似的开口，“你看见中间哪架钢琴没有，施坦威呢，超级贵，吃饱了你就去自己玩它好不好。”


    她知道何绥然乐器会的挺多的，最擅长的其实就是钢琴，心中希望这人可以像别的音乐狂人一样，手碰见乐器的瞬间就忘我了，顺便可以忘记她，结账的时候再出现。


    但是何绥然却眼睛突然亮起来，“你想听我弹钢琴么？我们一起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