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如同一道惊雷，把季波长从自我怀疑的深渊中炸了出来。


    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向江柏舟。


    季波长像是找到了最好的倾诉对象，也顾不上对方是谁，激动地冲上前，将手里的成绩单几乎要怼到江柏舟的脸上。


    他指着那满分的字样，语无伦次，声音都因为激动而破了音。


    “兄弟！兄弟你评评理！这机器出bug了！”


    “我身体素质测试，它竟然给了我一个满分！”


    “我他妈自己什么水平我能不知道吗？我连瓶盖都拧不开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传送出来了！这分数肯定是算错了！绝对是算错了！”


    江柏舟瞥了一眼季波长手里那张薄薄的成绩单，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孩子运气还挺好的】


    那一拳，他甚至没用灵力，纯粹是千锤百炼的肉身力量，是轮回中无数次锻造，挥动亿万次重锤后，铭刻进骨髓的本能。


    那台机器的上限，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笑话。


    “哦。”


    江柏舟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声音平淡得像是拂过水面的风。


    “那可能是仪器真出错了。”


    他丢下这句话，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我考完了，先走了。”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径直从呆若木鸡的季波长身边走过，背影依旧是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淡漠。


    “仪器出错了……”


    季波长像是被抽走了魂，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这几个字。


    他看着江柏舟那淡然离去的背影，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步伐，脑子里仿佛有一道惊雷轰然炸开！


    一道闪电，划破了他混沌的思绪！


    他猛地回过头，视线死死地盯在江柏舟刚刚走出的那个测试间门口。


    门上，一个冰冷的电子牌已经亮起，红色的字体刺眼夺目——【设备故障，紧急维修】。


    设备故障……


    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来……


    那个平静到诡异的态度……


    那个满分的成绩……


    一个荒唐、离奇，却又是眼下唯一合理的可能性，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填满了季波长的整个大脑！


    那个成绩！


    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系统bug！


    那是他的！


    这一刻，季波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然后“咔嚓”一声，捏得粉碎！


    考场外的等候区，气氛压抑而焦灼。


    赵文华背着手，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所有江北一中师生的心尖上。


    当江柏舟把仪器打坏了的时候，就赶忙出来了。


    没有等在监控室的人讨论如何处理。


    当他看到江柏舟那熟悉的身影从出口走出来时，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脸上写满了急切。


    “柏舟！怎么样？！”


    江柏舟看着自家校长那副快要急出心脏病的模样，心中难得地划过一丝暖流。


    “校长，三项基础测试结束了。”


    “成绩应该是两个满分，灵力等级换算分400，身体素质换算分400，总共800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就是天赋等级那一栏，没有分数。”


    赵文华听到“800分”，呼吸猛地一滞，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800分！


    这已经是一个足以碾压一众天才的基础分了！


    至今为止，就连其他各个高校的天才，或多或少都扣了点分。


    然而，还没等他脸上的笑容完全绽放。


    一个尖锐、激动，甚至带着一丝破音的呐喊，从他们身后猛地炸响！


    “什么800分！”


    季波长像一阵风似的追了出来，他因为跑得太急，一张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他恰好听到了江柏舟那轻描淡写的汇报，整个人都炸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遥遥指向江柏舟，因为极致的震惊，声音都变了调。


    “他都把那台军用级的测试仪给打爆了！机器都冒烟报废了！”


    “怎么可能才这么点分！”


    石破天惊！


    赵文华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他身旁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老师、学生，脸上的表情，也在这一刻，集体石化。


    整个区域，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聚焦在季波长的脸上，又缓缓地、僵硬地，转向了风暴中心的江柏舟。


    打……打爆了？


    那个价值千万，号称能硬抗黄金境巅峰全力一击的钢铁巨兽……


    被打爆了？


    季波长此刻已经完全不在乎周围人是什么反应了。


    他看着江柏舟，那双原本因为沉迷“手指的艺术”而显得有些无神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了如同朝圣般的光芒。


    那是敬畏、是崇拜、是看到了神迹后的狂热！


    他的内心，早已被滔天巨浪所淹没！


    人，果然在年少时，不能遇到太过惊艳的存在。


    因为那会让你觉得，自己之前活着的几十年，都像是活在了一个虚假的梦里。


    这个被所有人嘲笑为“无等级锻造师”的男人，这个连最基础的天赋评级分都没有的人……


    他究竟是克服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


    他究竟是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挥洒了多少血与汗？


    才能以“废物”之名，登上黄金之境！


    才能以凡人之躯，一拳打爆衡量天才的机器！


    季波长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双手，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愧与震撼，让他几乎想要跪倒在地。


    如果换做是自己，在觉醒仪式上被宣判为“无等级”……


    恐怕早就心灰意冷，彻底沦为一个真正的废物，真的会躲在家里，


    玩一辈子那可笑的“手指的艺术”，直到在碌碌无为中老死。


    而眼前这个人……


    他却将这份绝望，锻造成了捅破天的利剑！


    这一刻，江柏舟在他眼中，不再是一个考生，一个同学。


    他是一种象征，一种精神，一个活生生的……神祇！


    这边的巨大动静，终于惊动了考场的高层。


    很快，以军方现场监考官为首，一大群身穿制服、神情严肃的现场监考团队，急匆匆地从内部通道赶了过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


    “怎么回事！谁在这里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