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逢2

作品:《断崖式分手后和冷面前男友重逢了

    卫生间。


    许之槐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了一跳,黑色的屏幕上是清晰的两个白字:


    ——许钊。


    许之槐蔑了一眼,没理,将手机翻面,对着镜子里搭理被弄乱的头发。


    铃声毫不喘气,一个接着一个。


    饶是有再好的脾气也会被这死命催的电话惹恼。


    许之槐拿起,接通,语气带着愠怒毫不客气道:“你发什么病打个没完?”


    “姐?……”许梓欣刚想要说话就被她的吼骂一堵,愣住了。


    许之槐默了一瞬,缓声问:“什么事?”


    见对方没说话,许之槐又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问了一遍,“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姐姐,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了!在出口那边”,许梓欣带着不谙世事的活力,“是不是差点被我的粉丝围住?哎呀,他们实在是太热情了!”


    许之槐又从包里拿出了新的口罩,带上,间隙里‘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不过没关系啦,”许梓欣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里添了几分天真又得意的炫耀,“哦,对了对了,你看到江祁哥了吗?他刚才就在那儿!现在是这家航空公司的机长哦,超帅的!刚才就是他一路护送我出来的呢。”


    “江祁哥?”猝不及防地扎进许之槐的耳膜,许之槐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声。


    “什么?”


    许是声音太小,隔着手机的许梓欣没听清,停下了话,问了一遍:“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镜子里,许之槐的脸色似乎白了一分。按压着衣襟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下意识地又想起了刚才男人冷漠的眼神。


    “哦……你也看到了吗,姐?他是不是比高中的时候更帅了——”许梓欣还在那头追问,声音甜得像裹了蜜糖。


    “……嗯。”她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极其含糊的音节,声音沙哑得自己都陌生,“看到了。”


    “是啊。说起来,江祁哥确实很受欢迎呢。”许梓欣的语气里透出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憧憬,“之前我去找他就碰见了好几个追他的。有一个现在都还不死心呢。”


    “不过……姐姐,”语气一转,许梓欣多是嘲讽,少许试探,“你不会还喜欢他吧?当初可是你丢下他走的。”


    “什么意思。”许之槐眉头一跳,想要按捺住心中冒出那个念头。


    “哦……没什么意思。”许梓欣声音淡了下来,带着几分漠然的空洞。


    说完这话,两边都沉默了。


    一个明了几分等着开口,一个却故意留白。


    “姐姐还在取行李吧,恐怕现场有点乱,那我先挂了。”许梓欣的语气恢复了几分活力。


    不等回应,她径直按断了电话。


    嗡鸣声戛然而止。


    世界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水龙头未关紧的水滴,一下下砸在池壁上,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嗒、嗒声。


    卑微软弱。


    许之槐猛地掬起一捧冷水,再次扑在脸上。


    又扯过几张纸巾擦干脸和手,将湿掉的纸巾揉成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然后抓起随身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洗手间。


    人去楼空。


    随着粉丝离场,机场的长廊空旷而冷清,只剩她自己的呼吸声,沉重地起伏。


    行李转盘兀自空转,金属摩擦声在空旷大厅里刮擦着耳膜。人群散尽,只剩那个墨绿色的箱子,一遍遍循环经过。


    许之槐刚伸手提起,就感觉重量差了好多。


    女孩嘛,就算是几个月的短途出差,东西也是不见少的。更何况是许之槐,爱美得要命,不说常用的化妆品,就是她在国外收集的独特饰品,就有一壶。


    哪怕是再简化缩减,重量也是不轻的。


    几乎是下一秒,许之槐就意识到,这不是她的。


    她的不见了。


    反复描述,核对,地勤人员程式化的安抚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无效。


    耐心被碾碎成粉末,混在机场干燥的空气里,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涩痛。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痕。


    “许小姐,请问你确定这不是你的行李箱吗?”两三个地勤人员神色不耐,眼神里带着责怪。


    “不好意思,这真不是我的。”许之槐无奈地再解释了一遍。


    “许小姐,你要不然再确认确认?”天气炎热,几个人因行李箱被困在了这里,心情也急躁了起来,“我们这边也正在派人给你找了。”


    “——江机长!”


    突然的呼唤像是落入油锅的冷水。


    许之槐背脊的线条瞬间绷紧,成一道抗拒的弓。


    脚步声靠近,沉稳,精确,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无形的节拍上,也像踩在她骤然缩紧的心跳上。


    地勤的声音变得急切,像找到了主心骨,絮叨着情况。


    站在一旁的地勤人员走了一个上去,动作熟稔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江哥,这女孩说她行李丢了,我们大家都在为她到处找呢。”女地勤的声音温柔,语言陈述,却暗藏几分不满。


    因人家是为了帮自己,许之槐也没反驳,只是扭过身去朝向另一边,解释她的行李箱的特点。


    江祁的声音自她侧后方响起,没有温度,只有公事公办的效率:“系统查同一批次行李信息,核对异常编码,反向追踪。”


    指令清晰,冰冷,切割开周遭的粘滞。


    许之槐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掠过她的后颈。


    她不敢回头,目光死死锁着转盘,喉间发紧。


    键盘敲击声,低语声。


    没多久,地勤将平板递向他:“江机长,查到了,这个异常行李托运存根有个旧编码和几个莫名的字母……”


    他接过平板,屏幕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是的,这是我的。”许之槐急急打断了地勤的话,几乎是为了掩盖什么。


    地勤用身子挡了许之槐的视线,防备地询问,“你怎么确定这个是你的?把那几个英文字母拼一下,我们好确认。”


    许之槐心中羞恼,目光扫过了在一旁的江祁一眼。


    看者有心,旁观者更有心。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借机与江机长搭讪。”地勤像是了然于心。


    站在江祁身旁的女人正准备开口,沉默的男人声音似冷雨凌冽,“是她的。”


    时间沉重悬停。


    几秒静默,像凌迟。


    “致许小姐。”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最精密的仪器,没有一丝颤音,却带着千斤重压,砸在她耳膜上。


    ——To Wendy Xu.


    这是他为她取的英文名。


    那个名字,像一枚早已埋入血肉、生了锈的针,被他用最公事公办的口吻,毫无预兆地重新楔入最深的地方。带着陈年的铁腥味和被她自己刻意遗忘的、轻飘飘的过去。


    他像是故意般,只念出了最开头的地方。接着,他顺手把平板递给了身边人。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短得像错觉:“通知行李处,按异常流程处理,追踪LX708可能错运的行李,优先调取监控核对转盘区域。”


    “是,江机长!”


    江祁看着眼前故意躲避他视线的女人,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微微颔首,他转身离开。


    没有任何多余的停顿,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几个地勤人员神色古怪地在两人之间打量。


    他还记得。


    这个认知比丢了行李更让她惊慌,慌到底了却反而生出了几分喜。


    血液仿佛瞬间从四肢百骸倒流回心脏,扑通扑通。


    她猛地抬头,却与他交相错过。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那名地勤女生也跟着他离开。


    “诺,给你。”刚还质疑的地勤小哥现在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把行李箱给许之槐递了过去,“不好意思啊。”


    “理解理解。”许之槐堪堪接过,目光仍落在了男人的背影上,思考片刻,随意问道:“他们是一对吗?”


    “谁?”小哥愣了一秒。


    “当然啊。”刚才跟那离开女生的一起来的另一个女生自然接过了话头,“我们都知道,他们可恩爱了。”


    “是吗?”许之槐挑了挑眉,没顺着话深入问。


    出了机场,黄昏时刻。


    一阵秋风吹过,脖颈间的冰凉瞬间蔓延至全身。


    罪孽深重。


    这个词毫无预兆地砸进脑海。


    她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用力蜷缩起来,背影在昏色中更显窈窕纤细。


    “你到家了没?”老周的声音被风吹散了几分。


    许之槐坐在车后排。


    出租车司机为了节省油费不愿意开空调,反倒把面四周窗户开得大。


    许之槐沉默地看着窗外渐渐灰暗的夜色,任黑发在耳畔飘摇。


    没得到回应的老周也不恼,知道她在听着,就说了下去,“明天上午来公司一趟,给你签了个综艺。先在大众面前刷一下面孔。”


    “哥,我刚从时差有8个小时的地方回来。”许之槐疲惫地揉太阳穴,试图解释,“我现在需要睡觉。”


    “哦,”老周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那你就明天中午来,下午我有事,管不了你。”


    “中午有人上班吗?”许之槐语气无奈,话还没落,就听见老周语气谄媚地喊起了,“梓欣、梓欣……”


    电话挂了。


    “呵……”许之槐嘲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后泄气地陷在沙发里。


    最后她也没回家,回去免不了的是鸡飞蛋打,去的是出国前搬出来住的公寓。


    一辆黑色的轿车隐匿在她公寓楼下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