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盼头

作品:《虚构爱人

    悠闲的午后,虞安娜正蹲在地上打扫被小屁孩打翻,又被小屁孩他爷爷踩了一脚的蛋糕遗体。


    “安娜,你来一下!”在柜台点单的杨浅突然喊住她。


    虞安娜三下五除二地把蛋糕的碎尸块捡进垃圾袋里,又把垃圾袋拖到角落,这才边脱手套边赶过去:“怎么了浅姐?”


    杨浅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几个外国友人,他们好像想问些什么,不过口音太重了,我整不明白,高远又出去吃饭了……你能不能听懂?”


    “好,我试试看。”虞安娜极快地朝她眨眨眼,“你先开好翻译器,实在不行……”


    杨浅非常上道地比了个OK。


    虞安娜走到点单机前,朝几个黑皮肤外国人微笑道:“Goodafternoon,howcanIhelpyoutoday?”


    (下午好,您今天想喝点什么?)


    脏辫姑娘一脸纠结道:“Well,wewantsomecoffee,butwe’renotsurewhattochoose……”


    (我们想点咖啡,但不太确定选哪一种……)


    虞安娜了然:“Wehaveespresso,cappuccino,latteandAmericano,youcanchooseamongthem.”


    (我们有浓缩咖啡、卡布奇诺、拿铁和美式咖啡,你们可以在这里面选择。)


    脏辫姑娘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But……what’sthedifferencebetweenthem?”


    (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呢?)


    虞安娜友好地回答:“Well,anespressoisashortsmallboldtastingcoffee.Acappuccinoisanespressowithafoamtopping.Andthenlatteissimilartocappuccino,buthasmoremilkandlessfoam.AndthenthelastthingisAmericano,whichisanespressowithwater.Youcanmakechoicesdependsonyourpreference.”


    (嗯,浓缩咖啡是一种味道浓郁的小杯咖啡,卡布奇诺则是加了牛奶和奶泡顶的浓缩咖啡,拿铁和卡布奇诺相似,但加了更多的牛奶,奶泡则较少。最后是美式咖啡,也就是浓缩咖啡加水。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做选择。)


    几位外国友人相互沟通了几句,对虞安娜说:“Okay,pleasewaitusamomentandwewilltellyouwhatwewant.”


    (好的,请等一下,我们待会儿告诉你我们要的东西。)


    虞安娜点点头:“Ifyouhaveanyproblem,pleaseletmeknow.”


    (如果有任何疑问,请告诉我。)


    几个外国友人叽叽喳喳了好一阵儿,最终决定要四杯多加糖多加奶的拿铁,虞安娜秉持微笑服务的原则替他们下了单,杨浅则开始制作。


    “他们能喝这么甜?”杨浅把虞安娜拉到自己身边,冲她笑了笑,“你真厉害,你这发音听起来跟美剧里的完全差别……”


    “谢谢,有你这句话,下次我可以自信地告诉别人我叫安娜了。”虞安娜边开玩笑边换上一副新的一次性手套,转身又回到蛋糕的死亡现场开始清理蛋糕尸体留下的痕迹。


    清理好了蛋糕死亡现场,虞安娜觉得自己不应该浪费这副新开的手套,于是拖着扫把和垃圾铲,拎着两条清洁抹布走到外场,一通扫地擦桌子、清理垃圾,擦完桌子又换抹布擦凳子,擦完外场擦内场,哼哧哼哧地忙完一通,打包了几个外卖单子以后,意外地没见到新的客人,这才归置好清洁工具,脱了手套,躲在柜台后面打开笔记本电脑给大吒备课。


    “剑桥少儿英语?”杨浅看了一会儿手机,凑到虞安娜身旁,“安娜你在学英语呀?”


    “浅姐,你看我长得像少儿吗?”虞安娜挪揄道,“我在给家教的小女孩备课。”


    “你不是还给小学生辅导作业呢嘛,怎么还另外教英语?你到底有多少份工作啊?”杨浅一脸不可置信。


    虞安娜笑了笑:“同一家的小孩儿,妈妈让我给大女儿额外教英语。”


    “安娜,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在这儿全职啊?”杨浅问。


    虞安娜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可是你英语这么好,手脚还麻利,说不好一个不留神就升个值班主管,两个不小心变成店长,再一个滑铲就能做到区域经理了!”杨浅有些兴奋,“没有说巧姐不好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有点太奔波了。”


    “我一个朋友也这么觉得。”虞安娜停下手中的工作,笑道,“主要是兼职请假方便。”


    杨浅乐起来:“那也没见你请过假呀。”


    “其实……我就是没想好,也懒得想。”虞安娜放起空来。


    “也是。”杨浅漫不经心地把桌上打包好的咖啡递给走进来的外卖员,“你和高远这样的大学生,见识得多,也有得选,是应该好好想清楚。”


    虞安娜第一次见大大咧咧的杨浅如此惆怅,好奇道:“浅姐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她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是中专毕业的,在穗城这种大城市里,一没学历,二没背景,我现在能在这里做个值班主管就很满足了,别的……我不敢想。”


    “我也不敢想。”虞安娜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准确来说,是不敢细想。我现在就想忙一点,把日子混过去最好。”


    “混过去?”杨浅很疑惑,“混到哪里才是头呢?”


    混到死亡那天,就算是终点了吧。


    虞安娜垂下眼眸。


    算算看,她至少要活到9月1日,等她亲自去穗城博物馆,亲眼确认那里面有没有他的遗物,她才能放心地离开,这意味着她至少要再混一两个月。


    虞安娜也不是不记得自己答应了林禄存要努力活下去,但她很想知道,她活下去,然后呢?9月1日以后,她能做什么呢?她的生活还有什么别的盼头吗?


    上学的时候总是等着暑假、寒假,等着录取、毕业,可现在呢?


    除了9月1日这个具体的日子,她还能期盼什么呢?


    她不敢细想。


    因为一旦细想,就会发现自己的生活被空虚的忙碌填满,会发现自己除了追求忙碌以外,竟然再没有什么别的想做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悲。


    如果不在9月1日之后告别这个世界,她还能做什么呢?她还能盼望什么呢?


    她的家教工作和咖啡馆兼职都是日结酬劳,因此第二天不论她是否出现,都不会影响三个吒的生活和咖啡馆的运营,顶多是花两天时间重新找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对她没拖没欠,虞安娜对他们更是问心无愧。


    既然两不相欠,她在哪一天结束自己的生命,就是很自由的选择了。


    如果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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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为了自己做出的“要活下去”的承诺吗?


    活着是一个过程,只有活着,才能达成存活世上的结果。


    既然是过程,那么“活着”就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具体的盼头。


    “活着”这个承诺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


    况且,她答应林禄存的“活着”,并没有说明期限呀。


    活到9月也叫“活下去”,对不对?


    高远推门进来,走近了才发现他嘴里还叼着根牙签:“来这儿这么久,从没见过哪天这么少人,今天什么日子,咱可以提前下班吗?”


    “高远你怎么跟精神小伙似的?”杨浅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牙签。


    高远呲了呲牙:“我不是吗?”


    “高哥你更像社会青年。”虞安娜毫不留情地补刀,“每天放学骑着摩托车守在路口,专门打劫初中生的那种。”


    “谢谢,谢谢。”高远在原地风骚地转了个圈,停稳后朝两人的方向欠了欠身,扬起脑袋走到整个咖啡厅里最阴暗的角落里坐下来。


    虞安娜只花几天看惯了这一出,冷漠地打开自己的手提电脑,继续研究剑桥少儿英语,一旁的杨浅也不屑地给自己冲了一杯员工福利咖啡。


    “我去!我去!”杨浅突然丢下手机,一把抓住虞安娜的胳膊,“有帅哥!安娜你快看!”


    她正研究着教材配套的在线课程,努力把自己代入到视频中疯狂尝试和学生互动的欧美外教的身上,听到杨浅这话,想起她上周看中的一个帅哥,旁敲侧击一问——人九月份才上高中。


    再前几天杨浅又看见一个帅哥,看起来平平无奇,一到下单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门牙处空空如也,找点借口一打听,是前几天玩滑板时磕掉的,准备在镶牙以前喝点儿咖啡振奋一下精神……还有她数次看上了鬼火少年的事迹,暂且压下不提。


    所以虞安娜并没有浪费自己宝贵的备课时间。


    “他进来了!”杨浅独自欢呼道,“欢迎光临!”


    “帅哥你想喝点什么呢?”杨浅做作道。


    “纯牛奶,谢谢。”


    帅哥的口味非常独特,看起来又是个未成年呢。


    “请问要冷的热的还是常温的呢?”


    “常温就行。”


    帅哥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好的,请在这里扫码。”老员工的点单速度非常迅猛。


    虞安娜虽然已经被老爸开除出虞家,可身体里的虞式冷漠基因过于强大,以至于等帅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沉浸在老头外教的标准美式笑容中。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屈起食指,叩了叩她键盘上的空格键。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虞安娜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看到面前熟悉的脸,不合时宜地想起杨浅说有帅哥进来的话,恍然大悟地感叹,“这回真是帅哥啊。”


    林禄存“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安娜撞邪了?”


    听到杨浅动静不小的偷笑和角落里阴暗爬行的高远发出的动静,虞安娜这才回过神来,给了他一个眼刀:“是够邪的。”


    “我可是刚开完会就过来了。”林禄存无奈道。


    “别说了。”虞安娜叹了口气,转过头道,“浅姐,高哥,这是我的朋友林禄存。”


    杨浅正给他倒牛奶,在不远处兴奋地招了招手:“你好!我叫杨浅。”


    高远在阴暗的角落里朝林禄存挥手,虞安娜配合地朝那边指了指:“那个,高远。”


    林禄存和他俩分别打过招呼,又客气地接过杨浅手中的牛奶,在离柜台最远的座位落座。